元七跟著榮小成穿過熱鬧非凡的集市，清風(fēng)吹過門前花燈，元七來到一處樓仿便見那一座通天石碑，石碑高足百丈，上面各有兩行金字。

“右面為尊，便是乾榜，而左邊就是令無數(shù)江湖豪客津津樂道的坤榜。”

榮小成的聲音傳來，元七個子不高只能看到乾榜末行少陽劍宗金無缺這幾個字，再往上卻是怎么也看不清，左邊坤榜末行是崆峒山百里長毅，再往上也像是被遮上眼睛那豆大的金字卻是渾濁不堪。

“師兄，為何上面的字我離的這么近還是看不清？”

榮小成仰頭看向石碑頂部：“這通天碑與仙運搭勾，二者有說不清的聯(lián)系，就算是把臉貼在那石碑上，有些人甚至一個字也看不清。前些日子山下來了一個瘸腿和尚，據(jù)說他只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這通天石碑便說榜首之人三百年之內(nèi)無人可望其項背，除非仙人下凡方能與其一較長短！咱們掌門觀榜第五已經(jīng)在這江湖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元七驚呼一聲：“如此，那和尚能看到最上面的字！”

榮小成瞇起眼睛：“應(yīng)當(dāng)是，那和尚東沖西撞先是去小玉峰找莫師叔論道然后又趁著天黑偷了小碧峰許師叔的金絲羽仙裙，最后來此觀看通天榜留下一句話并在云崖刻字大笑離去，他干這些事時硬是沒有人阻攔，而且他惹下這么多亂子掌門居然還客氣的要留他一同觀看宗門劍試，你覺得那和尚是不是高手？”

元七頓時陰著臉不說話，一個瘸腿和尚就把青田宗的仙師全給干吃癟了，那這青田宗也不咋地啊！

榮小成嘆了口氣：“這種事不是我們能想的，莫說是坤榜，便是外門最底層的弟子也是看不起我們的，想要坤榜留名，來世吧！”

這一番心酸的話元七沒有聽下去，倘若真要坤榜留名怎么著也得是榜首，要不然太低了可不得要自討氣受嗎？光是整日看著一個個人名壓在自己頭上那滋味也是不好受，這就是元七此時的想法，當(dāng)然，他沒有說出口。

“師兄，我餓了。”

元七拉了拉榮小成的手指，榮小成便將思想從那無盡的苦楚中給拉了回來。

“對了，我給你說呀，你別看這地方不大，但好吃好玩的地方一點也不比外面的少，走，我?guī)闳ヒ粋€地方，他家的飯菜可是青田一絕。”

榮小成順著通天石碑的路一直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才來到他口中的青田一絕，海堰樓。

元七放眼酒樓不知為何聯(lián)想到鄧九住的茶樓覺得二則之間似乎有些相似。

“這就是青田一絕，海堰樓，小七啊，你可不知道師兄我當(dāng)初下了多大功夫才爭來這口福。”

“是小六啊，怎么，院里今日又是不開灶了嗎？”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站在門口看到榮小成面露喜色走下臺階。

“胡叔，別提了，都怪你家陸瑩的手藝太好了，院里的飯菜現(xiàn)在吃了就跟嚼樹根一樣的滋味！”

胡平業(yè)手指指著他的胸口發(fā)出意味深長的笑聲：“是飯菜可口還是秀色可餐啊？”

榮小成面露尷尬為了掩飾只能說道：“飯菜好，飯菜好！”

胡平業(yè)：“今日客稀，你來也是正好，老地方等著吧。”

榮小成應(yīng)答一聲便拉著元七走了進(jìn)去。

元七的眼睛看著帶有詩歌之氣的裝飾感到無限愜意，而且正中央的墻上還掛著一張由各種絲線紡織而成的文王狩獵圖，上面的式樣已經(jīng)很老了，但這般繡工在現(xiàn)在也算的不居俗流的錦繡了。

酒樓內(nèi)確如胡平業(yè)所說客人稀疏，只有幾位穿著外門弟子服的年輕修士圍在一桌飲酒作樂。

元七跟著榮小成來到一處靠窗的位置，透過窗戶便能看到往來掮客，以及不少駐目觀榜的年輕弟子。

“師兄，那我們每日需要做些什么，難不成不能修行就這般吃了睡，睡了吃？”

榮小成遞給元七一雙筷子：“當(dāng)然不是，咱們雜役院要做的事多了，山腳下的商鋪多是咱們雜役弟子來管，還有一些上山拜神的人也是我們雜役弟子來安排，還有便是外門和內(nèi)門師兄的一些瑣事，說白了咱們就是伺候人的，和伺候皇上的公公是一樣的。”

元七：“那這也忒沒面子了！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榮小成：“你可別小看這雜役弟子的身份，不少外門的人還想來咱們這呢！”

元七一臉嫌棄：“來這？我要是早些知道打死也不來！”

榮小成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你以為什么？咱們雜役被人叫做鍋里油，就是因為這里面大有油水可動手腳，比如山下的商鋪說是供奉宗門但大多都是進(jìn)了雜役弟子自己的腰包，還有上山拜神的香客，那一手的銀錠子，就是手掌漏縫也是夠你吃上一年半載的了，你那房間的那個人就是撈足了腰包然后下山置辦田產(chǎn)豢養(yǎng)門客，現(xiàn)在也是過得衣食無憂，逍遙自在。”

元七明白了，怪不得榮小成與那酒樓胖子熟識，想來也是添了不少錢財方能來此消受。

“那師兄也是存著這種心思才待在青田宗嗎？”

榮小成搖搖頭：“若真是這樣，我早就可下山了，我的心愿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說著榮小成的眼神不自覺的瞥向酒樓樓梯處的一道小門。

元七聞言有些好笑，若真是這樣那就當(dāng)努力實現(xiàn)心愿，不應(yīng)當(dāng)這般虛晃光陰。自己是為長生而來，也必會為長生而努力，雜役院？他打心眼里不喜歡這個卑微的地方。

“飯菜來了，新宰的嫩黃牛，才出湖的鯉魚，還有衡山的豆干，九嶷山的蘑菇，最后便是自家釀的酒。”

幾疊飯菜擺放在桌上，胡平業(yè)掛著招牌笑容挨個對那幾個小菜吹噓道。

云七眼睛發(fā)光舔了舔嘴唇，榮小成見了笑道：“快吃吧，倘若師姐腿腳快些回去必落一頓埋怨。”

云七聞言端來一碗米飯便開動起來，榮小成不再看云七，那眼睛便是直勾勾看著樓梯處的那一道門。胡平業(yè)知道他的心思，他的確看得上榮小成的機靈老成，可自家女兒的心思卻壓根不在他身上，他也曾點過榮小成讓他死了這條心，可這小子倔的像頭牛。

胡平業(yè)收斂笑容略帶惋惜的離開，榮小成的思緒逐漸回到那個炙熱的夏日。

“瑩瑩，你要如何才能答應(yīng)我？”

“榮小六，你還是別留著這個心思了，我陸瑩的男人就算不是萬中無一，可至少也得是百人杰！”

“百人杰啊，瑩瑩，等著那一天不遠(yuǎn)了。”榮小成想著自語道

“師兄？”

榮小成收回思緒見將嘴巴塞得滿滿的元七嘴角微微上揚：“你這吃相活像餓死鬼投胎。”

元七鼓著腮幫子：“師兄，你嗚嗚，為何不吃？”

榮小成斟下一杯水酒：“我呀，喝這個就不餓了。”

元七看著青花酒壺伸手便要給自己也要倒上一杯。

“哎哎哎，這個你可喝不得，喝了便是要不省人事，到時我還要把你給扛回去。”

榮小成拿起酒壺又給他倒了一杯茶水：“喝這個。”

元七倒是無所謂將杯子端起一欽而盡，等將嘴里的食物咽下又接著詢問榮小成：“師兄，我想修煉。”

榮小成見他如此堅持便開口：“想修煉得去劍閣，就是過了洞平湖直走便能到的那一座琉璃高樓，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只能在第一層看些基礎(chǔ)的修煉法子，等到了鍛體九重才能上第二層。”

元七又夾了一塊牛肉送進(jìn)嘴里：“為何現(xiàn)在不能去第二層，更好的修煉法子不是可以更快修到高境界嗎？”

榮小成：“以前也有人和你一樣的想法，現(xiàn)在墳頭草都有三丈高了。只因為他，劍閣便多了四位長老看守，倒是不怕你看，就怕你不懂還看，一不小心走火入魔還得費力把你給埋了以免你出山毀青田宗清譽。”

元七長吁一口氣：“我原以為好的便是好的，沒想到也有合不合適的說法。”

榮小成：“那當(dāng)然了，記得去絕陽谷的路上遇到一個魔修，領(lǐng)頭的是那時的大師兄嚴(yán)世鶴，我記得他單手擒住那個魔修為他改了神穴，以至他一身魔功散盡，鉛華洗盡的他入了青田宗，七年前群妖攻山，他一個人在小玉峰與一個大妖鏖戰(zhàn)三天三夜最終自毀一眼以此證道進(jìn)入洞虛境。如今的他已是青田宗長老，看守劍閣的長老里便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