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張志安被送進醫(yī)院。

第二日才找到她與他當面詢問。

醫(yī)院的病房里，林念清沉默站了一上午。

張志安說：“我跟林念清同學(xué)有過節(jié)，那日她突然找了人把我堵在那，可能是想報復(fù)我，我沒想打架，是她先動手。”

假話。

聽著都荒唐。

她原以為這段漏洞百出的話會不攻自破，沒想到他們就是信了。

站在他們的慣性思維上。

甚至不需要經(jīng)過審問她這一環(huán)節(jié)，他們就站在自認為正義的角度下了斷定。

一個不守規(guī)矩的壞學(xué)生屢次犯錯，這次便又只是她沖動任性造成的大錯。

當房間里所有人的目光轉(zhuǎn)向指責(zé)看著她的時候，林念清突然不想辯解了。

也不是沒被罰過。

多一次少一次，沒什么區(qū)別。

后來，事情過了幾天后。

林念清停課在家，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蘇清。

那日下著小雨，蘇清撐著把傘站在屋外，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讓林念清看的一恍惚，她都不記得自己又多久沒看過這張臉了。

雨淋濕了她的裙擺，屋里只有林念清一人，但她遲遲未開口讓蘇清進來。

“有事嗎？”

見蘇清不走，雨卻越下越大，林念清隨口問了句。

她一時沒說話，雨勢模糊站在門口人的身影，林念清隱隱約約聽到句：“…想找你談?wù)剬W(xué)校停課處分的事。”

林念清不太明白，這件事跟她蘇清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有了新的家庭，功成名就，生活美滿，是不是某天在院子里喝茶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個扔到角落不管不顧了十幾年的孩子。

這孩子現(xiàn)在正在上高中，但惡跡滿滿，十分不聽話，但終歸是自己的孩子，怎么樣都應(yīng)該管教一下。

林念清不知道蘇清是不是這樣才想起自己。

還是說，沒有挑戰(zhàn)性的人生讓她泛濫的母愛無處宣泄，這才想去垃圾堆里撿回那個破舊的娃娃，想為她重新縫制一件公主裙。

不管哪種，她都不接受。

……

思緒好像飛遠了。

林念清回過神。

不知不覺間，眼眶紅了大半。

張志安無言的得意跟那日在醫(yī)院的模樣如出一轍。

辦公室里回蕩著沉悶的安靜。

窒息涌上喉管，傲氣被人拿著錘子一點點敲碎，站立著，卻如同螻蟻。

她沒有脾氣了。

但還是不想說那句話。

因為只要說了，這件事不管誰對誰錯，就都不重要了。

“為人處事，就該敢作敢當。”

“還不肯說嗎？”

“你遲早得跟我道歉。”

……

“阿念，道完歉…”蘇清輕聲細語，她想伸手抱抱林念清，手抬了一半?yún)s又停在空中，頓了下，她道：“媽媽…”

林念清視線逐漸模糊，眼淚奪眶而出之際，她猛地伸手擦了下眼睛。

蘇清嗓子像被扼住，喉嚨里再也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長久的安靜過后。

“對不起。”

“……”

原來這三個字說出來這么簡單。

林念清垂著眼簾，慢慢的，神色平靜盯著那一家人，輕聲問了句：“我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