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容，不如我們一起敬玲姨一杯？”衛錦突然提議道。

“為什么呀？”唐麗玲笑意中帶著詢問。

“為格魯克。”衛錦舉杯笑道：“書容最喜歡格魯克的音樂。”

林書容頓時警醒：他難道早就認出自己了？他此次邀請唐麗玲來，會不會就是為了試探自己？！

林書容舉起了杯子，“也為玲姨今天演奏的貝多芬。實在是太棒了！”不想再繼續前面的話題，林書容借敬酒的時機，趕緊轉移了話題。

這杯酒之后，座上的富商也紛紛攜帶太太、千金向唐麗玲致酒，希望她能夠提攜指導一下愛女的琴技。興隆洋行行長甚至表示，如果唐麗玲愿意收他女兒為學生，他愿意贊助國立音專一批西洋樂器。

話題總算是轉移開了，林書容剛松了一口氣，耳畔突然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林小姐，你今天非常迷人！一起喝一杯吧，慶祝演出成功。”

竟是衛北奎端著酒杯走過來了。她驚慌站起身來，“衛司令，應該是晚輩過來敬您才對……”

“晚輩？張會長，我看起來很老嗎？”衛北奎笑著問在一旁拎著酒壺陪侍的張會長。

“哪里，司令拔山舉鼎，正當壯年。”張會長哈哈陪笑。

林書容尷尬舉杯，在衛北奎的哈哈大笑中吞下了一整杯酒。

余下的時間，林書容如坐針氈般度過了這場晚宴。她猜不中衛錦的心思，也不敢主動與唐麗玲相認，還害怕衛北奎時不時瞥過來的眼神。

晚宴后，為了照顧前來別墅參加義演活動的年輕人，張太太張羅著在別墅一樓大廳內安排了交誼舞會。林書容找了借口回房去休息，卻剛走到客房門口，就被衛元元和張允旸攔截住了，“林先生，之前的義演會上我沒機會上臺，這會兒我想去舞會上表演一曲，你陪我去吧。”

“你真要彈呀？”林書容有些頭疼。這小姑娘學琴才多久，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要求演奏。

衛元元非常確定地連連點頭，“嗯，要彈。”

“又彈李樹化的《林間》？”

“也可以彈點別的。”

“別的你還會什么呀？”林書容很清楚她有幾斤幾兩。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衛元元拉著林書容的手便往樓下走。

林書容一臉無奈跟著她去了舞會現場。在留聲機播放的曼妙舞曲聲中，一對對衣著華美的年輕男女正翩翩起舞。衛元元帶著林書容穿過跳舞的人群，徑直去了大廳一角擺放著鋼琴的小舞臺。

“大家正在跳舞呢，打斷不好吧？”眼見衛元元徑直坐上了琴凳，林書容趕忙勸道。

衛元元好整以暇道：“嗯，那就等他們跳完這一曲吧。”

就在等待的這會兒功夫，林書容發現衛北奎、唐麗玲、張會長等人也都談笑著從樓上下來了。見了衛北奎，相擁跳舞的男男女女們自動分散開來，停步望向樓梯，似在等待衛北奎作指示。負責播放音樂的司儀，也趕緊抬開了留聲機上的唱針，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個空檔，叮叮咚咚的琴音響了起來。林書容詫異回頭，衛元元的雙手已在琴鍵上彈奏起來。讓她吃驚的是，衛元元彈奏的竟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她可從沒教過她這首曲子！

不得不說，這次她演奏得比上次的《林間》還好，力度和速度都很均勻流暢。林書容心里剛這么想著，琴音就突然停了下來。原本五個段落的曲子，衛元元只演奏了第一小節。她又要裝病？！

“抱歉打斷大家跳舞，我哥哥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在這里宣布！”就在林書容的猜測中，衛元元突然起身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