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書容照顧衛元元洗漱了，將她哄睡著后，輕輕退出房間關上房門。剛一轉身，就被抱臂靠在走廊上打量著她的衛錦嚇了一跳，“衛……衛少爺？”

“怎么又叫衛少爺了？”衛錦皺起了眉頭。

叫他“衛少爺”是她是驚嚇之下的本能反應，但見衛錦的表情，她猜他可能是不滿自己入戲不夠，所以又解釋說，“主要是元元上次聽我叫你‘邑文’，就在猜測我們之間的關系……”

“這事我會給她解釋的。”

林書容點點頭，壓下被他看得有些發虛的情緒，問道：“你等在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們去樓下走走？”衛錦眼帶詢問。

林書容便跟著衛錦下了樓，再次去了后面的小花園。夜色深濃，東天上掛著的上弦月，顯得格外明凈皓潔。晚風中混合著丁香、梔子、月季的花香，清幽馥郁。

“營口碼頭的事，再加上趙月婷的事，讓衛司令這陣子很焦躁……”衛錦先開了口，他回頭見林書容還在自己身后一兩米外，才想起她之前扭了腳，“你的腳傷怎樣了？”

“好得差不多了。”腳扭傷早好了，腳底破潰處這兩日涂了藥膏，也好了很多。并不是林書容走得慢，而是衛錦的步子太大了，她有點跟不上。

“我們在這里坐會兒吧。”衛錦指著花圃旁的椅子道。

“好。”林書容從善如流，走過去在椅子一端小心坐了下來。

衛錦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坐下來后，林書容才覺得有些尷尬。這花園中小憩的木椅子雖是兩人座位，但長度實在太短，衛錦那般高大的個子一坐下來，兩人間的距離就近得有些讓人拘束了。為打破這份尷尬，她主動接起了先前的話題，“趙月婷的事，衛司令他很傷心吧？”

“還好吧。雖然趙月婷長得像我母親，可終歸不是。”衛錦似乎也有些拘束，一雙手猶豫再三，最后撐放在了膝蓋上。

“那，方才你是想說？”

“營口碼頭那批物資丟了，他心有不甘，想征收‘護城稅’。”

“什么是護城稅？”林書容第一次聽說這名字，感覺奇怪。

“就是換個名頭強征軍餉。”

“哦。”林書容明白過來了，衛北奎想從商戶身上割肉來充實軍備。

隨著前方戰線的步步推進，城里的富商們已經開始坐立不安了，一個個都琢磨在是留還是跑。衛錦分析之后，憂慮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強征“護城稅”，只會幫這些猶豫不決的人痛下決心。而一旦這些人開始逃跑，城里很快就會亂起來。”

“日本人打進來他們都沒跑，怎么現在反而要跑路？”林書容不解問道。

“偽滿有溥儀這張牌，他們以為還能翻看老黃歷過太平日子。而共軍一路‘打土豪、分田地’，針對的可是他們最割舍不了的錢袋子。”

衛錦用的“共軍”這個詞，讓她有些驚訝，不由得轉頭看向他。夜色中，卻只能依稀看清他線條剛毅的輪廓。

“為了安撫這幫人，我建議改成義演募捐活動，至少形式上能緩和一些。”衛錦略略停頓了一下，問道：“你，能參加演出嗎？”

原來他要和她商量的，是這個事。經過上次趙月婷舉辦的募捐晚宴，她已不再害怕當眾演奏了。于是，她點頭答應了。只是，她有些擔心，“只有我一人演出嗎？”

衛錦沉吟了一下，“可能還會邀請一些其他人。”

“那就好。”林書容頓時覺得壓力沒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