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樓道口掛著的機構名牌,林書容知道了這幢房子是國軍濱城司令部的警衛團駐地。進了樓里,碰見了好幾個軍官向衛錦立正行禮,那些軍官打量林書容的詫異眼神,讓她不免有些發虛。
好在很快衛錦就推開了一個掛著“處置室”門牌的房間,側身示意林書容和衛元元進去。
房間里靠墻擺放著幾組鑲著玻璃的柜子,里面裝著各種大小高矮不同的瓶瓶罐罐。屋子中央是一張鋪著白床單的診斷臺??看暗牡胤竭€有一套窄長的辦公桌和兩把對放的皮面椅。很明顯,這是警衛團的醫務室。
在林書容打量屋子時,衛錦從其中一個柜子里拎出了一個醫藥箱,在診斷臺上打開后,他朝林書容道:“林小姐,你的傷口還是得處理一下?!?
這意思,是他要親自替自己處理傷口?!想起之前在盛和匯走廊那一幕,林書容很有些不自在。
“好像已經沒出血了?!彼p輕松開了摁在傷口上的毛巾,瞥了一眼道。
衛錦卻已擰開了一瓶酒精,從消毒盒中取了一把棉簽蘸了進去,“現在天氣熱了,不作消毒處理的話,傷口容易感染。”
看著衛錦這副不由分說的舉止,林書容只得走上前去。
傷口位于她右肩肩峰下兩寸左右,她穿的是一件煙青色中袖棉布旗袍,傷口處的血痂與旗袍破損的袖子已經糊在了一起。衛錦用棉簽輕輕挑了一下衣料,隨即皺起了眉頭,“元元,將左邊第一個柜子里的銀剪子遞過來。”
衛元元當即跑過去找出剪子遞了過來。
“我得把這袖子剪開了,才好處理?!毙l錦一邊說著,一邊挑起衣料一剪刀“咔嚓”了下去。
林書容疾呼:“不要剪太多!”
“你說晚了。”衛錦停住手里的動作,袖子卻已經從傷口破到了肩峰處。
“就一個小小的傷口,怎么要剪那么長?”林書容有些心痛。如果少剪一些,回頭她把左邊的袖子也剪齊了,還可以當無袖旗袍穿。他一剪刀剪得那么高,這旗袍就廢了。這可是為了這次任務才去葉家鋪子新做的,式樣裁剪都是最新的款式……
衛錦只當她是覺得剪太多,暴露了肢體不好意思,解釋道:“傷口附近消毒范圍大一些,更穩妥些?!?
將右邊的袖子徹底剪掉后,衛錦開始用蘸了酒精的棉簽替她消毒。那冰涼的棉簽落在創口上,瞬間變成了火燒火.辣的刺痛。
“呃-”林書容忍不住一聲輕呼。
衛錦的左手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腕。林書容不由得抬頭詫異望向衛錦。
衛錦卻面不改色,右手換了幾枝棉簽,繼續在創口上畫圈涂抹,“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
——“你追著我,想要的,真的只是一本琴譜?!”
的確,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幾乎忘了創口處的刺痛。這加力的一握,讓她想起了那日在衛公館走廊上的一幕。那時的他,和今日的他,可謂辯若兩人。
到也能理解,今日今時自己是他妹妹的救命恩人。而那時的他,以為自己是死皮賴臉想要勾引他的人……林書容暗自在心里對比著衛錦前后態度的變化,慢慢覺得耳朵有些發熱了。
此刻,兩人離得實在太近,近得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她頸部的溫熱氣息。
“咳咳。”林書容忍不住扭頭輕咳了一聲,讓兩人間的距離稍微拉開了一點點。
正在給她創口上愈傷藥粉的衛錦,略略停頓了一下,隨即松開她的手,轉身拿過紗布替她包扎起來。
林書容抿緊了嘴唇,保持扭頭的姿勢看向院子里。窗外有幾束亮光掃過,隨即傳來了車輛開進來的聲音,以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看樣子,還有更多的人趕來了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