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元元很喜歡這本李樹化的譜子，覺得彈起來腦子里有一個個的畫面，不像彈巴赫、拜厄的練習曲，只有音階的高低起伏，沒有情緒的帶入。喜歡是最好的老師，趁著這股勁頭，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她竟將那首《林間》彈得像模像樣了。

得到了林書容的夸贊，衛元元一時間得意極了。為了顯擺自己的手上功夫，這天早餐時她竟主動對衛司令說，她準備晚上要開一場家庭鋼琴演奏會。

“你學琴才不過一周，這就要開演奏會了？”衛夫人一邊替衛司令盛粥，一邊問道。

“是呀。誰叫我親娘當年就是音樂系高材生呢，我遺傳了她的天賦唄。”衛元元一點不害臊地自夸道。

“哈哈，不愧是我女兒！今兒晚上，我就把城里商會的宴席推了，一早就回來聽你的演奏會。”說罷，衛司令又吩咐衛夫人，“你晚上讓廚房弄點好菜，我和邑文都回來吃飯，對了，也叫上元元的鋼琴老師。”

“我哥不是被派去巡營了嗎？他也能趕回來？”衛元元一臉驚喜。

“我一會兒就安排周副官去替他。家庭演奏會，當然要一家人都到齊。”衛司令樂呵呵道。

早餐后，當林書容和東樓里的一眾仆傭同時得到衛元元晚上要開鋼琴演奏會的通報，一時竟傻了眼。

“怎么了？林先生覺得我水平不夠嗎？”看見林書容的表情，衛元元竟有些失望，“你不是一直夸我有天賦嗎？”

“小爺你當然是有天賦的。可你畢竟初學呀。”林書容一臉為難的解釋道：“你現在完成度最好的也就一首《林間》，這離開鋼琴演奏會可還……”

“林先生，你想多了，我爹、我哥，這整個衛公館里的人都不懂音樂，我就是亂彈，你信不信，他們一個個也會鼓掌叫好的，小爺我要的就是一個場面，你晚上看我表演就好了。”

林書容一頭黑線。她的內心忐忑不安，一來是擔心衛元元自信過度了，萬一收不住場子，在衛北奎面前出了岔子，自己這個當老師的豈不是要成替罪羊？二來是擔心衛元元演奏李樹化的譜子，會讓那日去衛錦臥室翻找琴譜的事兒暴露出來，要是衛錦當場發作，自己該如何應對？

林書容還在憂心衛元元演奏會的事兒，就又接到了衛夫人讓她晚上出席家宴的通知。林書容頓時就坐不住了。這父子倆都不是省油的燈，單獨她都應付不過來，更別說晚上要一起面對了。不行，還得背背城工部同志為自己撰寫的個人履歷和家庭關系，萬一飯桌上被問著了……

“林先生，你這是怎么啦？”衛元元看著抱臂在鋼琴邊來回踱步的林書容，暫停了每日開琴后必彈的一組指法練習曲。

“你彈你的，我想事兒。”林書容應付道。

衛元元不解問：“你想什么事兒啊？怎么心神不寧的樣子……”

自己的情緒都被這小姑娘看出來了，林書容不得不收斂了一下慌亂的心神，佯裝鎮定道：“還不是你心血來潮要開演奏會惹出的。我在思考你晚上穿什么衣服。”

“演奏會和穿衣服有什么關系呀？”

“關系大著呢。鋼琴誕生之初就是歐洲的皇室器樂，高貴典雅，演奏也是很嚴肅的事情，作為演奏者，首先就要尊重音樂，尊重聽眾，所以必須盛裝出席，以示鄭重。你這身馬褲馬靴，肯定是不行的……”

衛元元聽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