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為了你我已經錯過他一回了，這一回我不會再放手！”
“為了我？你偷偷早戀倒是理直氣壯了？”
“要不是為了你我不會選師范不會當老師！”
三十年的母女，彼此互相了解，鄭月不是不知道母親的痛點，她只是不忍心。
一如她預料的那般，原本瘋癲的母親忽然愣住。
眼中的痛苦催的眼眶發紅，十多年前，她從沒告訴過女兒家里有多少存款，她不想女兒為任何事任何錢財操心。而她住院的那倆月精神一直混混沌沌，除了痛恨前夫，痛恨這個世界，她什么也想不起來。
她忘了自己住院的倆月正是女兒人生中最關鍵的兩個月。原本參加高考，憑著平時成績上重點大學輕輕松松！
就這倆月，以為家中無積蓄的女兒選擇了特招師范，因為這所學校不僅不收錢，每年還有獎學金，而且特招后就不用在學校里學習，直接等新學年大學開學就好，從未有過的超長假期，讓鄭月有時間照顧母親……而她跟馮宜宸的錯過，就是從這天開始的。
鄭月看著母親滿臉心疼，眼神恍惚，她撲倒在她懷里，“對不起，媽。我不該提這些，我錯了。”
被母親緊緊抱住，母女倆痛哭一陣。
終于倆人情緒都穩定了下來，鄭媽媽一只手撥弄著鄭月的頭發，她問：“真就這么喜歡他？”
“他真的是我所能選擇的男人里面，水準最高的了。”
“因為他有錢？”
鄭月想反駁，想說馮宜宸有多好，可母親對馮家三口的成見日積月累，她改變不了。既然改變不了，那有母親無法拒絕的理由也是好的。她再如何憤怒，也是想女兒過得好的。
“不止。”鄭月靠在母親肩頭說：“比他有錢的沒有他年輕，有他年輕的沒有他好看，有他好看的沒有他的學識，有他學識的又沒有像他這樣喜歡我。”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那我明明有個有才的有錢的長得好的男人喜歡我，我不選他還要選誰？”
“可是……”
“別說我一直不認同您把婚姻破裂的鍋蓋在馮叔叔腦門上，就算按他腦門上了，這跟馮宜宸有什么關系呢？他興許到如今都不曉得我倆當初分開的真相，古人都說不知者無罪，您這遷怒的范圍也太廣了！”
鄭媽媽不發病的時候是很好說話的，尤其她是真的愛自己的女兒。但也不得不承認，被心愛之人拋棄是她這輩子都無法愈合的傷。人都有不可觸碰的傷，一旦碰了必然火山爆發。
鄭月自問也是愛自己母親的，不然也不會放棄學業只為照顧好她。但你說她一點都不后悔，心中一點怨氣都沒有，這是不可能的！她無法理解母親為了一個不要她的男人日日夜夜折磨自己，折磨親生女兒的行為，她只能一次次強迫自己接受。
“你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好。”鄭月收拾好心情回了自己屋子，她知道說服母親還是一條很長的路，一晚上又哭又鬧的想把事情揉碎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知道母親在客廳獨坐了許久，確定她睡著后，母親回了自己房間。
摸出手機，她苦笑著叫了一聲：“李洋啊！”
李洋，鄭月舅舅的兒子，鄭月要喊他一聲哥。
掛了電話，鄭媽媽抹掉眼淚，她笑了笑說：“世界上那么多男人怎么就非他不可？”
第二天，鄭月換了衣裳上班，今天不用和馮宜宸見面。確定了關系，心就像停在港口的巨輪，任何狂風驟雨都不怕了。
她不知道的是，有個高大的男人等在了馮宜宸家樓下。男人目露兇光，看到西裝革履的精英男，沖到面前作勢要打。
馮宜宸猝不及防，被推了個踉蹌。
他眼里的兇光一閃而過，“你是哪位？”
他猜測對方可能的身份，有可能是鄭月的追求者。
“我叫李洋，是鄭月的哥哥，舅舅家的哥哥。”
“我這還沒進門就要遭大舅哥毒打了嗎？”
“你放P！我妹會嫁你個沒擔當的貨？看你人模狗樣的，就靠這些騙小姑娘？”
“小姑娘？”馮宜宸無奈的笑，后又認同的點點頭，“小姑娘……”
可能是常年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緣故，她的性子跟高中時，甚至跟小時候都沒多少變化。倒是他，她沒有看出他變了多少，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喜怒形于色。
就比如現在，男人被推了一把，沒有怒反而笑了。他問未來大舅哥，“我哪里沒擔當了？”
“你……”李洋似有為難，最后閉了眼說：“你上高中那會兒，明知道我姑姑住院卻不來探望，你這算什么好鄰居？”
好鄰居？李洋抱腦袋蹲地上，他始終不信學霸妹妹會在高中談戀愛，學習不夠忙得？有那美國時間談戀愛？
還有，就算倆人真談戀愛了，指望一個未成年的男人承擔什么？讓他退學養家糊口？
“你說，鄭月媽媽在高中的時候住院了？”
“明知故問！”李洋蹲在地上，他暫時找不到打人的理由，推那一下已經非常魯莽了。
尤其，他想到鄭月為他做得那些。投資他一個拳館，給他倆孩子最優惠的價格上早教……都是恩！
他來時妻子交代過，姑姑的話少聽，鄭月多大年紀了？三十歲！不是二十歲，介紹了那么多人都不要，好不容易有好消息，難道真想妹子單過一輩子？
李洋不是個好哥哥，從沒真正幫過鄭月，但他至少不能當個壞哥哥，壞了妹子好事，讓她后悔幫了自己那么多。
于是，這個男人把當年的事三言兩語說了。
馮宜宸整個人鎮驚當場，他的心亂了。
“其實誰家也不差那幾千塊錢，能湊出來。她家也不差那幾千塊錢，只是姑姑腦子糊涂著。但是……”
但是，十幾歲的鄭月那樣做了。為了母親放棄更好的大學，只為那幾千塊錢，她不想拖累他這個男朋友，連他一起放棄了。
“可能，那會兒月月沒想過她媽還能清醒過來。”
十多年前，精神病還是禁忌，普通人對精神病抱持懷疑，何況這病還能治好沒人聽說過。
馮宜宸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抖，別人不知道，鄭月舍不得連累他不讓他知道，父母一定是知道的，為什么沒人告訴他？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