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傷人的,是實話。
青軒不怕傷,不怕傷心,心如果痛,至少還在。
離容禎望青軒,面容如此熟悉,感覺卻完全不同,更像“她”。
薄唇印上青軒眉心,帶著心疼,憐惜。
如果,就這樣確定了?會如何?
“顧青軒,朕愛你,重于此生,你不是替身,你就是顧青軒?!彪x容禎一字一字道來,“但是,朕不能保證,你與利用無關?!?
這是真的實話。
因為,已經由不得他了,他必須去利用那個女子,如果有一天,她得知了一切,他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
以為亂了她心,誰知道,先亂了自己心。
話是顫抖著說,而唇烙下的吻,是會很痛。
他懷里的女子沒有反應,只是任他吻著,閡起眸子,羽睫在顫的時候,好像紛飛的蝶翼。離容禎放開了她,總是這般的冷靜,還有那抹淺笑。
“會死嗎?”
許久后,沉寂的殿中,那個女子問了出來。
利用完后,會死嗎?都說高明的謀劃者,你被他利用了,都不知道,而為何青軒總知道離容禎在利用自己呢?而她,會死嗎?
一怕,便是死。
離容禎搖頭,他怎么會舍得讓她死,“不會!”
青軒明眸里笑了起來,揚眉而笑,是喘過了氣,放松了心的笑。最簡單不過小女子,最復雜卻又不過女人。
“會生不如死。”離容禎想說,但是看到青軒那明媚笑容時,話縮了回去。
二怕,生不如死。是要傷她的,可是,將來傷會比現在好吧!
只要不死,便還有希望。
青軒望著離容禎,她突然相信他說的,不會死。
輕掙開離容禎的懷抱,福身,“青軒求皇上給個恩典,放了葉晟!”抬起眸子望向離容禎,她淡然自若。
“你果然……”話卻頓住,“朕答應你!”只要她求,離容禎如何會不肯?
離容禎讓人把葉晟帶到了大殿之上。
青軒雖是意外離容禎這么輕易就同意了,她還準備了一大堆的說辭,現在看來卻也不必了。
宏偉大殿上,離容禎與青軒高高在上,望著殿中那個男子。
他叫葉晟。黑色羽裘衣,面容還是那般清峻,與離容禎相較,他更多了一絲陰翳。
瞇起眼,看清了殿上的那個女子,“是你!”驚訝了下,他以為,她不會入宮的,他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她的。
那夜里,是她救了他的,而今日,聽宮人們說,是顧才人向皇上求情,才放了他的。
那女子臉上總是會有淡淡笑容,就算此時站在那高處,燈火輝煌,笑得也是淡淡。
心頭涌上一種奇異的感覺,這個女子,為何會如此?
“是我,我們又見面了!”青軒微笑,手卻握住離容禎的手,第一次如此主動,殿中那個男子給她奇怪的感覺,看到他時,心里會溫暖,好像什么都不用怕,可明明是她在救他。
離容禎并不驚訝青軒的舉動,只是對葉晟道:“顧才人親為你求情,朕對你私闖宮廷之事既往不咎,還不謝顧才人?”
葉晟不理離容禎,只問青軒:“為何還要走這條路?”他記得,當初那個女子說“我的確不想入宮”,他放了她,只是因為這一句話,而她,卻還是入了宮?
青軒眸子微動,“人生,還有很多身不由己?!彼磺氛l的,葉晟與司徒云珠,青軒只是在替他們嘆惋,只是做一件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
葉晟冷笑了,轉而對離容禎道:“葉晟謝顧才人救命之恩,謝皇上不殺之恩!”他不跪,只站在那里,江湖行俠如此。
離容禎笑,摟住青軒纖腰,“顧才人一向心地善良,朕也不得不依著她!”寵溺之情,難于言表。
葉晟低頭,語不再多。
“行了,你走吧!”離容禎頗有些不耐煩,“軒兒,夜深了,我們回宮吧!”似是有意讓葉晟知他有多寵顧青軒。
葉晟行禮,退下去,走至殿門時,頓了足,衣裳似動,但還是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回到后殿里,青軒笑一句:“皇上早知了!”果然是利用,才剛剛說完真心,就馬上行效起來。
離容禎看了青軒一眼,“朕是知!”是知,不然,那晚又如何會去找司徒云珠?便是司徒云珠這一層,他也知了,“他原意是想帶走司徒云珠的!”
以沫從楚州跟隨青軒到青州,離容禎早便知道那些途中的事。
青軒訝然了,離容禎早知了,可還是那般待司徒云珠,可見這人城府與隱忍功夫極深。
那般的離容禎,又豈會是能讓人騙得過去?青軒自第一眼見他,就信此人心機頗深,而今,更是知了。
離容禎見青軒眉目黯然,知她所想,卻不愿再糾結于此事,打橫抱起青軒,走至房內,輕輕放她到榻上,“軒兒,有些事,朕不能全告訴你!因為說不透,朕只想問你一句,你愿意相信朕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相信朕,相信朕的心,相信朕對你的心?”
從沒有如此的期待,今夜里,只想求得那個小女子的真心。
握她手,一點一點移到心口,仿佛曾經也是如此,千年萬年,只求她回眸。
眷眷柔情,侵入青軒的心房,攻城掠池。
如果,相信?如果,愛?
從沒有的感動,就那樣撲天蓋地而來,那一刻,青軒是感念上蒼的,至少在這個孤獨的時空里,有個人如此待她。
好了吧,就這樣了,不管他幾分真心,哪怕被利用,青軒都愿意去相信他了吧!
就算真的傾盡一生,許也想去賭。
青軒望著離容禎,他是如此的真誠,雙瞳里,就算還是那般的深邃,但青軒望見他瞳深處,有自己。
清冷瞳子里,那女子笑了,就算是唇畔淺淺一抹笑,卻也明媚溫暖,揉進了那雙瞳,一點一點溫暖他的清冷。
竟然有些為他心疼,青軒心疼他。
揚唇,靠近離容禎懷中,抱住了他,“從此以后,不疑君,不怨君,不誤君。”
這世上,總有那么些人,許下的話,哪怕明知會有傷,可還是許下了,便種在心里,一世不變。
擁住青軒,離容禎心頭是痛,緊緊抱她在懷里,“軒兒,朕說過,離容禎這一生,你是惟一的妻,朕那天的話,不是騙你的,也不是戲話!”今晚上發生的事,讓他有些怕失去她,怕她終有一天,回到屬于她的地方去,就像,本不是他的天下的人一般。
“軒兒值皇上如此?”青軒問一句,她甚至做好了成為他眾多女人其中一個的心理準備,只要他將她“視若珍寶”,便可。
離容禎不語,只擁青軒,心里卻有了決定。
那一夜,皇上留宿于君儀后殿。
早起時,青軒也醒了來,為離容禎穿好朝服,笑說:“當皇帝卻也睡不得懶覺!”
離容禎含笑望著青軒,“軒兒以為,皇帝都那么好當?就只是后宮三千佳麗?”她總是說,帝王好,就是因為有三千佳麗。
青軒搖頭,“你當得挺累的!”
離容禎看到青軒那嬌俏容顏時,便心一動,俯身想吻她,但青軒似有察覺,一偏頭,讓他撲了個空,“君無戲言!皇上昨晚親說的話,今早便忘了?”
昨晚里的話,離容禎挑眉笑起,“如此說來,你是愿了?”
青軒推著離容禎去上朝,只當他的話聽不見,但離容禎不依不饒,“是愿?還是不愿?”說話時,手還輕輕撓著青軒癢,她最是個怕癢的女孩,昨晚里,他便知了。
“不許撓了!”青軒笑著躲,“昨晚也是……”才說到昨晚,便臉先羞紅,什么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