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軒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祉親王把青軒推到皇上身邊來,不就是想借著青軒奪了云昭儀的寵,讓青軒成為泠妃娘娘的替身,而泠妃娘娘還在皇上心中占據著那無人可動的地位,青軒都已經做到了,祉親王還不滿意?”顧青軒不笨的,早知道離容祉會來見自己,卻沒想到,這么快。
他也未免太沉不住氣了。
可就因為如此,才會讓青軒抓到一絲的漏洞。
那樣精明的祉親王,卻為了冷宮失寵的女子如此,青軒對于泠妃,倒是羨慕得緊,擁有著帝王的心,還有那個祉親王。
離容祉站于窗前,負手而立,他一向如此。
聽到青軒如此話時,離容祉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看似聰明堅強,卻骨子里埋著深深疑心與柔弱。你是個永遠都不會相信任何人的女子!對所有人,你都抱有懷疑!”她笑得很好看,卻未及眼底,就偏偏是那樣一個女子。
似是僵了下,就這樣輕易的被人看破?
青軒奉一手月光,蒼白無力,佇在深宮里,秋夜如此的寒。
離容祉已經離去,青軒一人守著這偌大的君儀后殿。
楚嬛是聰明的,安靜守在離容禎的身邊,與他同進同退,離容禎這一生都會與她舉案齊眉。
而顧青軒,不是吃醋,只是在找自己的心。
出了書房,走到庭中,好像酒香清淡。
“離容禎,是不是你與泠妃和好了,我棋子的命運也到了盡頭?”那夜里的話,好像還在耳邊。
他幽幽嘆過一句,說了什么,青軒迷朦中,沒有聽清楚,好像夢里看到他神傷。或許是錯覺了吧!
仰起臉,迎上天幕,古代的天空真的很美,笑明媚著,“顧青軒,不高興的事不許想!隨風而去!”
“才人,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宮婢急匆匆地跑進來,大喊著。
如一道利刃,劃破了這夜的寧靜與美好。
皇上遇刺了?
“你說什么?”青軒反問一句,卻不待那小宮婢答話,自己急急跑去了鳳鸞殿。
他今夜是在鳳鸞殿歇的,那現在也在鳳鸞殿。
“才人,等等,奴婢還沒說完呢!”小宮婢在后面喊著。
青軒顧不得宮婢后面的話,直往前沖著。
才跑出月圓庭門,就撞到一塊堅硬的墻。
“哎喲!”青軒頭被撞疼。
“你跑去哪?”這個聲音,很熟悉,青軒忘了頭上的疼,驀的抬頭,眸子與心,俱跌入那一片深沉的目光中。
金色龍袍,還是那人。
見青軒撞了頭,他搖頭無奈笑笑,伸手為青軒撫著撞疼的額頭,“急急去哪里?連路也不看?”
青軒抓開他的手,“你不是遇刺了嗎?傷了哪里?我看看!讓我看看!”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擔憂過,自從離容禎與她在宮里再重逢,她從沒有這樣的急切,就連當初自己給她二十大板,她也不曾如此。
一抹滿足卻又愉悅的笑不易察覺,而瞳子里閃過是驚喜,卻接替而來的,是猶豫與黯然。
“你說話啊,傷了哪里?刺客呢?”青軒不管離容禎的手,一連的問著他。
離容禎心情極好,一把撈起青軒,走回庭子,看到宮婢時,淡淡道一句:“莫上桑,去重華宮把花緣叫過來,你們,都去浣衣局!”
如此不會服侍人,還呆在君儀后殿做甚?
跟在離容禎身后那男子應聲,“是!”便已經帶下去了那小宮婢。
青軒云里霧里,不是說他遇刺了嗎?
怎么現在跟個沒事人一樣?但是,她很快意識到一個嚴重的事情,剛剛對離容禎那般的擔心話語,還有,現在離容禎把自己抱在懷里。
“放我下來!”
青軒喊起來,“我自己能走!”
可是離容禎不放手,只是緊緊抱著青軒,她的身子輕輕顫著,面容也飛起了紅霞。
他笑起來,卻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抱著青軒進了屋子。
進了屋子后,他放了青軒下來,道一句:“你還未歇息?”已經很晚了,她還沒有睡?
青軒轉身,怕對上他那雙灼熱的瞳子,“天熱了,自然就睡不著!”八月下旬近九月了,并不熱。
離容禎這些天,都在君儀殿里住著,宮里都盛傳起來,顧才人此回的專寵,已經超過了宮里其他妃嬪。
七天了吧,整整七天都與顧青軒在一起。
這又何止三千寵愛?也難怪離容祉都會過來。
青軒卸下了釵環,離容禎并沒有賞她什么釵粉之類的,只是每日閑時,會與青軒一道煮茶,品茶。
發傾瀉在腰間,如上好的墨色綢緞。
菱花鏡里,姣姣明媚。
腰被離容禎輕環著,他埋首進青軒頸窩,低嘆一聲:“軒兒,怎么辦?真的動心了!”
顧青軒心驟然跳得快了,像要從喉嚨口跳出來,她感覺到了面上燙得很,菱花鏡里,照見她面上艷若桃李,卻連呼吸都亂了。
“皇上,帝王心哪是那么容易能動的?”深呼吸,笑望向離容禎,又道一句:“皇上無事,便是好的。”
帝王遇刺,很尋常的事。
自古來,帝王要么賜死別人,要么被刺客刺死。
離容禎溫熱的氣息撲灑在青軒頸間,惹得青軒一陣輕顫,“朕今天很高興,軒兒會為朕擔心。”離容禎握住青軒小手,“在軒兒眼中,離容禎再也不是被忽略的了!”竟像個小孩子一般,只是話語聲低低,就算是青軒也聽得不是很清楚。
青軒垂了眸子,不敢去看鏡中那個人,也不敢回頭看離容禎。
“朕今晚睡你屋里,可好?”離容禎柔聲問著青軒。
就算是七日與她共處一室,可離容禎與青軒沒有做什么事,最多也就是離容禎抱抱青軒,連親吻,都沒有過。
真如君子。
青軒手心里沁出了汗,“皇上今晚不是去鳳鸞殿的嗎?”還有,那個刺客,“抓到刺客了嗎?”
離容禎笑了起來,很愉悅的笑聲,“軒兒,又是為朕吃醋,又是為朕擔心!”抬起手來,輕捏了捏青軒瓊鼻,又指著青軒心口,道一句:“軒兒,用心回答朕,心里,是不是一點朕都沒有?”
心?
青軒怔了下,“皇上的心呢?”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但是清楚自己的身份。雙眸含笑望向離容禎,有一時,她以為自己對離容禎動了情。而此時,靜靜的發覺,心里有許多怕,因為會怕,會顧忌,所以,無心無他。
離容禎沒料到青軒會如此回他話,“朕……”帝王心,又該如何?本來,是要向她說自己心里有她的,可是,卻發覺這話傷她傷己。他應該毫不猶豫的就說,朕的心中,惟你而已。可他猶豫了,如果這都是一場戲,為何會不敢做下去?
“青軒的心,永遠都不會屬于皇上的!”這是當初她的話,她惟有如此,才能保護得了自己。
今夜,像是醉了呢!連話,都說得幾分真心。
離容禎笑,卻是冷笑。
“來人,擺駕琉云居!”離容禎道,今晚上,去鳳鸞殿看楚嬛,早早回來陪她,她卻如此!不過,也好,至少不用將來傷心。
“顧青軒,記住你的話,永遠都不要待朕有真心!”他差點以為,她動了心,他差點怕聽到動心的話,怕將來的不舍,原來,卻全是他的自作多情。
拂袖而去。
今晚帝王心又在何處?
琉云居?
一連幾天,離容禎都沒有到后殿來,花緣已經從重華宮調到君儀殿來服侍青軒了。
花緣不經意的說話:“聽說那晚的刺客還被關在天牢里。”
青軒看著書,只道一句:“遲早是要處決的。”
抬起頭,卻看到司徒云珠站在門口,面色凝重。
稍一思考,這幾天,離容禎去琉云居去得挺多,看來,司徒云珠又是來向自己炫耀了。青軒放下書,起身行禮:“云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