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文武之道
- 大承詩仙
- 墨映千山
- 2441字
- 2021-03-31 22:15:20
一路無話。
柳達業(yè)端坐在車里,閉目屏息,不知在想著什么。
柳念有些無聊,問了幾句,沒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便索性也閉目凝神,開始淬煉起自己的命格。
他雖然兩日前才剛剛凝聚的命格,但一連三首詩魂所提供的文道真意,已經(jīng)讓他的命格有了朝文格轉(zhuǎn)化的跡象。
這也就意味著,他正式踏上了文修的路程。
武修鍛體,文修煉魂。
千萬年來,修行者通過經(jīng)脈汲取天地靈力進入識海,經(jīng)由識海命格吸收、淬煉,再用淬煉后的精純靈力反哺己身,形成循環(huán),不斷強化身體,以此為根據(jù),便開辟了武修的道路。
但文道不修靈力。
自三百年前的獻祭以來,詩詞便能與天地靈力產(chǎn)生感應(yīng),凝聚出詩魂。但除了通過靈力作為媒介,凝聚詩魂之外,詩詞的真意也會在文士的識海當中凝聚成一種奇特的“印記”。
這種印記可以算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能量,含糊來說,可以算得上是某種“信念之力”,也能被命格煉化吸收。
煉化這些特殊的能量,會使命格產(chǎn)生某種無法逆轉(zhuǎn)的變異,最終導致的結(jié)果,就是在完全轉(zhuǎn)化之后,無法再淬煉靈力。
按照常理而言,靈域大陸的文修一脈,至今也才只有三百年的歷史,且在這短暫的歷史當中,最高也只有修行到七階的記錄,與已經(jīng)體系成熟的武道相比,可謂之淺薄至極,應(yīng)該很少會有人青睞才是。
但事實并非如此。
這其中原因,一是雖然不確定文道的八、九、十階是否真正存在,可至少在七階以下,是已經(jīng)得到驗證的,而對靈域的絕大數(shù)人而言,七階已經(jīng)是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了,再往高看,已經(jīng)毫無意義。
二則是文修可以兼顧修武。
雖然命格異化成文格之后,無法再吸收靈力,但靈力還可以通過經(jīng)脈進行吸收,這種方式吸收的靈力無法有效淬煉筋骨及五臟,卻也能夠讓文修兼修到武道第三境,足以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
而武修的命格一旦定性,是根本無法感應(yīng)到詩魂信念之力的。
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靈域大陸自古便是窮文富武,武道修行的每一階段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財力物力,絕非普通人家能夠承受得起。
相較之下,只需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文修,自然就少了許多硬性的門檻,更何況修行不成,還有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的退路,至不濟也可以教書育人,做一名還算體面的教職。
因此諸多權(quán)衡之后,除了真正的讀書人之外,其他許多立志修行的,也有不少都選擇了文修的途徑。
例如柳念這般身家殷實卻沒多少武道天賦的,要靠修文來維系武義侯府的顏面;像陳弈羽這樣資質(zhì)出眾卻大抵只能修到五階程度的,想求一個文武兼?zhèn)洌欢裆蛴耖仭㈥愞娘L這種不缺資源、文武天賦都極高的,又看中文道可以明心明德、修身養(yǎng)性。
至于像敬國公府的大公子沈玉閑,大將軍府的許謫、許臨兩位少爺,是要致力于沖擊第八境的,自然選擇的是武修一脈,對文道連看都不看一眼。
……
柳念所凝聚的三枚詩魂印記,正靜靜排布在命格周圍,如拱繞明月的星辰一般散發(fā)著熒熒的微光。
不過讓他頭疼的是,在三枚印記的光芒映照下,只有半枚命格與之輝映,在慢慢朝文格的方向轉(zhuǎn)化,另外半枚卻依舊是毫無動靜,且晦暗不堪,看起來像是枯寂的池塘。
柳念剛剛踏入修行,不知道這會給自己今后的修行帶來怎樣的影響,也暫時騰不出心思去琢磨,只能先不去管它。
耳畔傳來的聲音漸漸變得喧鬧,柳念又靜下心淬煉命格片刻,等到神識有些疲憊了,這才舒了口氣睜開眼睛。
掀開窗簾朝外望去,皇宮的城闈已近在眼前,燦爛的陽光將紅墻朱瓦映照得璀璨耀眼。
馬車的速度慢慢放緩,最終在宮門口停下,柳念隨柳達業(yè)走下車,一眼便看到沈玉閬身穿著雙袖染紅的碧血丹心服,早已在宮門口等候。
“柳世叔安好。”
看到柳達業(yè)與柳念下車,沈玉閬走上前去,微微彎腰施禮。
“沈賢侄,費心了。”
柳達業(yè)冷峻的面容上,難得顯露一絲溫和的笑意,對沈玉閬頷首示意。
雖說武義侯府與敬國公府交情匪淺,但看到敬國公府的動作如此之快,柳達業(yè)也不禁心中寬慰。
只見沈玉閬打完招呼之后,便神情一整,直奔正題道:“事情經(jīng)過田伯已經(jīng)告知,晚輩恰好日前受太子殿下邀請,要于文景閣研習詩文,因此提前過來,稍后家父會通過天護軍的門路正式進入皇宮。世叔切勿擔心,小念的品性世叔自是了解,斷然不會與此事有所牽扯。”
這番話說出,一是表明自己會從太子方面?zhèn)冗厧鸵r,二則是提到敬國公沈文謙會正式插手此事。
敬國公總管天都駐軍二十四衛(wèi),其中便包括鎮(zhèn)守皇宮的天護軍,有他出面,只要柳念真沒參與其中,那就不存在構(gòu)陷的可能。
柳達業(yè)聽到這里時,終于松了口氣。
寬慰過柳達業(yè)之后,沈玉閬又對柳念笑道:“小念,你昨晚鬧出的動靜可真不小。”
柳念嘆了口氣,無奈說道:“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這未免太過巧合了。”
沈玉閬聽罷,微微皺眉道:“這異象來的突然,除非兇手早有預謀要在昨晚動手,若只是借助霧氣倉促決定,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他說著,瞥見柳達業(yè)眉頭微皺,便又緩聲寬慰他道:“世叔大可放心,許世伯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前往知會府君大人了,調(diào)查此事的,該是程紫衣無疑,有他出手,這樁案件必定會早早水落石出的。”
幾人正在說話間,通報的守衛(wèi)已經(jīng)快步回來,身后遠遠跟著一名滿臉褶皺的瘦弱太監(jiān)。
這太監(jiān)看起來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穿著紫衣錦袍,滿身的貴氣,行走間步履緩慢,又更顯幾分雍容的氣度。
眼看著這太監(jiān)不疾不徐地走來,柳達業(yè)連忙迎了上去,喊一聲:“王公公……”
神情竟顯得有幾分拘謹。
而面對著柳達業(yè)的問候,老太監(jiān)卻毫不客氣地“噓”了一聲,并不給他半點顏面,緊接著皺眉細聲說道:“陛下正怒著呢,您先別說話。”
臉上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聽得柳達業(yè)原本已經(jīng)緩和的心境又是猛地一沉。
那太監(jiān)對威名赫赫的武義侯不假辭色,在轉(zhuǎn)臉望著柳念時,卻換上了一副慈愛的笑容,上下打量著,嘖嘖說道:“這就是小侯爺吧,果然長得一表人才,聽說開了命格之后思緒通透,寫了不少好詩呢。”
柳念眨眨眼,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古怪的老太監(jiān)。
還是旁邊沈玉閬笑著告訴他道:“小念,這位是泰安殿的王公公,年輕時與家父、沈世叔等人,都隨先帝親征過熾妖域,我等晚輩,自然要以叔伯之禮相待的。”
柳念便喊了一聲:“王伯父。”
卻聽那太監(jiān)細聲說道:“沒鳥的廢人,哪里當?shù)闷饎e人的伯父?喊我王公公就是。”
雖然這么說著,滿是褶子的蒼老面龐,卻變得更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