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無妄之災
- 大承詩仙
- 墨映千山
- 2867字
- 2021-03-30 20:59:24
詩魂玄印……
竟然是詩魂玄印!
柳達業剛剛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沒想到此時柳念手里拿著的,竟然真的是詩魂玄印!
“你、你哪來的這東西!”
柳達業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凝滯了,腦海中瞬間翻騰起無數種可能性,然而每一種,都是十分惡劣的情況。
柳念被柳達業過于激烈的反應搞迷糊了,微微愣了下,只短暫的遲疑,追風臺的兩名追捕也跟進了房中。
柳念雖然不認得這兩個人,但追風臺的官服他還是認得的。
原本還想著與柳大爺口花花兩句,炫耀炫耀,在看到追風臺的人出現在柳府之后,柳念也意識到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便正襟危坐起來,老實交代說:“是昨晚睡覺前有感而發,寫的一首,沒想到凝聚出了這么個東西。”
“不要胡說!這枚詩魂玄印,你究竟是哪里得來的?”
柳達業面容微變,當即呵斥一聲。
也無怪他不相信,這枚詩魂玄印已經呈現出本物化靈的狀態,品質絕不會低于三階。
就算是文心宮的教執們偶爾凝聚時,也要欣喜萬分,相互道賀,而在天都城的年輕一代里,至今也還未聽聞有誰獲得過這種層次的玄印!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柳達業自然也知道柳念肚子里有幾兩墨水,昨天寫出一首《明恩寺桃花》,可以說是老天開眼,終于讓兒子開了竅,寫出《文章》,也可以看成是少年意氣,誤打誤撞,可是接連的三首詩魂,且各個品質優秀,就連作為父親的柳達業,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兒子是開了竅,又不是頓悟成了詩仙,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內凝聚三枚詩魂?這世上,也根本沒有人能夠做到一天三詩魂!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柳念十分克制的打了個哈欠,用一雙略帶著黑眼圈的眼睛望著柳達業,無奈說道:“這確實是我昨晚凝聚的詩魂啊……”
其實他也不想表現的這么驚世駭俗,更有些后悔將《花非花》這么隨意地就寫出來。
如此大的異象竟然只換來一枚三階的玄印,未免太過可惜了,若是修為再高點,說不定可以凝聚出五階、甚至是六階的玄印,那才算是物有所值。
但是詩魂已經凝聚,總不能打散了裝不存在吧?更何況,引起了這般大霧,想藏也藏不住。
“侯爺,這……”
聽到柳念的說辭,青年男子小心看著柳達業,面露著遲疑的神情。
另一名少年卻眼露精光,頗為振奮地質問道:“武義侯,你還有什么話說!”
柳達業并沒有管兩人。
他只是盯著柳念,不死心,又問:“詩呢!”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
柳念緩聲將詩念出。
追風臺的兩人聽到之后,神態驚異,均是覺察到幾分詩詞中的意境,柳達業是個粗人,自然不明白詩詞的好壞,只是覺得聽著順耳,更重要的是,柳念竟然真能念得出一首詩來!
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柳達業腦海中思緒紛亂,面容上卻保持著慣常的冷峻,在聽到柳念念出的詩詞后,當即緩聲對追風臺的兩人說道:“此事定有頗多誤會,我會親自帶小兒面見圣上解釋,至于你二人,先回凈天府復命去吧。”
那少年聽罷,正要說話,青年男子卻率先說道:“侯爺可以帶公子面見圣上,不過還請允許我等二人陪同前往,之后也好向臺執大人交代。”
柳達業并未拒絕,略微點頭道:“好,那你二人先去客廳等候,等小兒換上錦服,便一同前去皇宮吧。”
“我們就在此地等候,還請侯爺快些,莫要耽誤了時辰。”這次少年搶在前頭,微微皺眉傲然昂首,身體站的筆直。
青年男子默默地以手遮面,神情間竟顯得有些生無可戀。
柳達業則轉過頭,用一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看著少年,一字一句地問:“你是不是想死?”
聽到這句話,那少年頓時大怒,正要說話,旁邊青年卻對著柳達業拱拱手,扯著少年的胳膊,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一直走到清心苑的院門,少年才掙開青年的拉扯,滿臉不悅地說道:“周兄,你我兩人,二十歲便有如此修為,他日成就必定還在武義侯之上,更何況此次乃是奉旨前來問罪,為何卻要表現的如此卑微恭謹。”
周姓青年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想找死,不要拖累我,你有個在劍宗當長老的爹能替你報仇,我可沒有,死了,就是白死。”
他說著,忽然對少年鄭重彎腰拱手,眉頭微皺擺出一副苦惱的表情,“施天行,算我求求你,回劍宗去吧,朝廷……不適合你。”
少年聽完一愣,隨即伸手指著青年,劍眉倒豎大聲質問道:“周尋你什么意思!”
……
自十七年前,大承國中興光武帝楊煥遇刺以來,皇室與軍方于戰爭中建立的深厚友誼也變得淺薄了許多,尤其是先太子與二皇子相繼歿于沙場,現今陛下楊啟即位,更是漸漸疏于武將,而親近朝廷文官。
雖說現今大承國邊防未穩,仍需要武義侯、云瀾大將軍等人的威名震懾,但柳達業很懷疑自己在現今陛下心里的地位,是不是真能比得過那個已經死掉的大太監。
如果武義侯府真的被牽扯進這件事情當中,不知會面對怎樣的兇險……
房間里。
柳達業看著追風臺兩人的身影離開清心苑,目光閃爍,隨后,低聲招呼一句:“田老哥,你差人去昌國公府和將軍府一趟,將此間聽到的事情告知老大帥與大將軍,就說我與念兒要去面圣,與圣上親自交代此事。”
門外的柳田說了聲“是”,隨后匆匆離開。
屋里一時只剩下柳達業與柳念兩人。
燭火搖曳,將房間里的一切照得影影綽綽,外面的天色卻透著一抹陰暗的灰白,還沒有開始變亮。
短暫的沉默之后,柳達業背對著仍有些錯愕的柳念,沉聲說道:“念兒,無論你做了什么,等會兒在面對圣上或是府君的時候,你都要一口咬定昨晚就在侯府,寸步未出。”
柳念說道:“我本就在侯府寸步未出。”
說完,又語氣遲疑著問:“老爹,是不是出事了?”
柳達業回答道:“昨晚,內務府的周總管被殺了。”
“哦。”
柳念說了一句。
他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所以心里也并沒有多少波瀾,不過剛剛看那兩人的反應,追風臺是懷疑到自己身上了?
莫非,是與昨晚的霧氣有關?
柳念心中正在嘀咕,卻見背對著自己的柳達業,手掌按在桌子上,也沒見他有絲毫的用力,那張桌子竟“嘩啦”一聲,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柳念一臉的倦意也頓時消散,整個人瞬間變得清醒了許多。
只見柳達業倏然轉身,目光灼灼地望著柳念。
“念兒,老子就你這么一個兒子,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會保你。所以,你一定要和爹說實話,你對這件事,真是毫不知情?”
柳念皺眉道:“我連張總管是誰都不知道,我這些天去了哪里見到過什么人,也都有人證可循,昨晚就是一時興起寫了首詩,凝聚了詩魂,畫屏流螢都可作證。”
他望著柳達業,第一次從柳達業的臉上看到如此嚴肅的神情,心中也不禁稍有警覺,卻仍笑著安慰他道:“老爹,我有幾分能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剛剛踏進一階的修行,哪夠資格摻和進這種事情里?”
柳達業心神正在煩躁,一時竟沒注意到柳念所說的“踏進一階”,只是看到柳念一臉坦然的神情,這才略微松了口氣。
“好,好,爹相信你。”
他說著,頓了下,又提醒柳念:“之后見到圣上,你不要怕,陛下的所有問題,你如實回答就好,記得了嗎。”
柳念點了點頭。
此時天剛蒙蒙亮,霧氣還未完全消散,略有些清冷,畫屏與流螢還未起床,整個侯府都透著一股子清冷的寧靜。
柳念走出武義侯府的大門,看到早有馬車在一旁候著。
道路上的人影稀稀落落,貴云坊中,除了鄰近幾家的門仆打著哈氣推開大門,就只剩下穿街的小販推著平車趕去集市,路過時瞅上兩眼,在心底嘀咕著今日侯爺怎么出的這么早門。
馬鞭輕揚,隨著“吱扭”一聲輪轂轉動的晦澀聲響,侯府的馬車在兩名追風臺四階探查的陪同下,順著貴云坊的大路緩緩駛向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