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冷然嘆息，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我用力掙出被緋卿握的手，行禮，輕聲卻清晰地道：

“嬪妾此生，唯視皇上為一心人，永不渝悔！”

緋卿如今畢竟是手握軍權的侯爺，僅要天燁少年天子的顏面得以保存，加上漠北局勢尚需緋卿斡旋，料想對其也不會有重責。

果然，再聽到天燁啟唇，已是淡漠地道：

“緋卿，你可聽明白？”

“臣——”緋卿的聲音失了生氣，黯然地才繼續把話說完：“明白！”

我無法看見他們的神情，在這黑暗的世界里，天燁的話語再次響起，帶著勝利者的姿態：

“萱瀅，扶才人回宮。”

“嬪妾請皇上釋出吟芩！”

或許，這句話在此時說出并不妥當，可，我知道，這一回宮，再要去暴室，恐怕更是不能夠了。倒不如，就此求他，也是我最初要的。

天燁沉默不語，少頃，才緩緩道：

“你可以去暴室，不過，朕不會赦了她的罪！”

我知道不能再求什么，否則，只能適得其反。我如今所能做的，或許僅僅是去暴室探望吟芩。

我叩首謝恩，萱瀅已扶起我。

緋卿，我能做到的只是到這里，我沒有辦法舍棄這里跟你而去，不僅是禮法不容，也是我背負的家族所不容。

童年的光陰固然難忘，但，那終似一片花瓣，夾在塵封已久的書內，失去了原來的真實，卻染香一個平常的過往。而這段過往，就讓它存在于記憶的某個角落，不必去翻及，若干年后，偶然的回味，比朝夕的擁有更能雋永，因為，不完美，成全了那一份完美。

萱瀅扶著我，經過天燁身邊時，我突然聽得他一聲低低的嘆息，很輕，卻分外清晰地落入我的心里，一點點，慢慢，化成屬于深秋的零落蕭瑟。

如果他不是君王，我不是丞相之女，或許，我們之間更能坦然相對。

但，命運的轉輪只會沿著預定的軌跡，它是如此強大，讓人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斥，也無法逆離，僅能，沿著這條軌跡，走向不知的未來。縱然未來有的，是無休止的爭斗，泛著爾虞我詐的血腥，可，卻必須要去面對，直到生命戛然而止，一切才回歸最初的平靜。

風吹起我的發絲，也吹散開淡淡的哀愁。

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萱瀅輕輕道：

“主子，快到了。”

話音才落，空氣中漫來一縷攝人心魄的清香，身子隨著這縷香，也飄飄然的，但，困意同時襲來。

“主子，快捂鼻！” 萱瀅驚喚失聲。

我的身子已不受控制地漸漸沉重下去，萱瀅的手，很暖，這是我意識消失前的唯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