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大都會(同名電影原著)
- (德)特婭·馮·哈堡
- 6222字
- 2021-03-16 11:16:26
新巴別塔的腦殼里住滿了數(shù)字。
這些數(shù)字從一個看不見的地方來,有節(jié)奏地下降,穿過房間里冷酷的空氣,然后被收攏起來,像是被收進一個水池。這一切在大都會首腦工作的桌前,變成了秘書們筆下再客觀不過的事實。這八個年輕人看上去像兄弟,但他們不是。雖然坐得靜止如雕像,只有右手的手指在動,但他們每個人的額頭都被汗水浸濕,上下嘴唇分開,好像呼吸困難一般。
弗雷德進來時沒人抬頭,連他父親也沒有。
第三個擴音器下面的燈發(fā)出白紅色的光。
紐約說話了。
約·弗雷德森正在把晚間交流報告的數(shù)字與擺在他面前的列表進行比較。他的聲音毫無波動地響了起來:
“錯了。進一步調(diào)查。”
首席秘書顫抖著,彎下腰,又直起身,退了下去,腳底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約·弗雷德森看著那個退去的人影,左眉毛微微一揚——只揚到不用移動頭部就剛好可以看到人影的程度。
一條簡潔明了的刑罰線劃掉了一個名字。
白紅光亮了。那個聲音說話了。數(shù)字們被傳送下來,經(jīng)過這偉大的房間,進到大都會的腦殼里。
弗雷德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他不確定父親是否注意到了自己。每當走進這個房間,他就又變回了一個十歲的男孩。在那強大、集中、法力無邊的確定性面前,他整個人變得游移不定。那個確定性的名字叫約·弗雷德森,他的父親。
首席秘書從他身邊走過,默默地、恭敬地向他表示問候。這位秘書就像一位在比賽中被擊敗的選手,現(xiàn)在只能離開球場。年輕人蒼白的臉像一個涂了漆的白色大面具,在弗雷德的眼前盤旋了一會兒。然后不見了。
數(shù)字們被傳送下去,現(xiàn)在正經(jīng)過這個房間。
一把椅子空了。其他七把上坐著七個人,都在追逐著不停地從虛空中涌現(xiàn)出來的數(shù)字。
一盞燈發(fā)出白紅色的光。
紐約說話了。
一盞燈亮了起來:白綠色。
倫敦開始說話了。
弗雷德抬頭看向門對面的鐘,它像一個巨大的輪子一樣指揮著整面墻壁。這就是沐浴在探照燈的燈光下,在新巴別塔的高處,在這偉大的大都會上空一秒一秒地閃著火花的那面鐘。
約·弗雷德森的頭在鐘表——大都會首腦頭上一個雖然破碎,但依然被接受的光環(huán)——的映襯下顯得很醒目。
探照燈在窄窗戶——它們從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地板——上映出一片混亂的色彩。一道道光在玻璃窗上泛起泡沫。窗外,大都會在新巴別塔的腳下沸騰著。但在這間屋子里聽不到一點聲音,只有不斷下落的數(shù)字們。
羅特王的制造工藝打造出了隔音效果極佳的墻壁和窗戶。
在這個同時被強大的計時機器——象征著數(shù)字的鐘表——加冕和征服的房間里,除了數(shù)字之外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大都會主人的兒子意識到,只要數(shù)字不斷從無形的源頭和有形的口舌間流淌出來,任何不是數(shù)字的詞句都不會在這個房間里引起哪怕一丁點的注意。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停地凝視著父親的頭,看著時鐘那只可怕的指針不可避免地向前掃去,像一把收割的鐮刀穿過父親的頭骨,卻令他毫發(fā)無損,指針依舊在向上爬,爬上數(shù)字環(huán)的最高處再沉下去,將鐮刀那徒勞的一擊重演一遍。白紅燈終于熄滅了。一個聲音停止了。
然后白綠燈也熄滅了。
一片靜默。
那些寫字的手停了下來,有那么一會兒,他們坐在那里,放松下來,筋疲力盡,好像癱瘓了似的。接著,約·弗雷德森用干巴巴但溫和的聲音說道:
“謝謝你們,明天繼續(xù)。”
他沒有扭頭,直接問:
“你有什么需求,我的孩子?”
七個陌生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房間里安靜下來。弗雷德來到父親面前,后者依舊在掃視著收集到的數(shù)字列表。弗雷德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父親右手邊的藍色金屬板。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輕輕地問道。
約·弗雷德森沒有抬頭看他。盡管他兒子向他提出的第一個問題使他臉上露出了耐心和自豪的表情,但他絲毫沒有失去警惕。他瞥了一眼鐘。他的手指在靈活的鍵盤上滑動。無聲的命令正在向等待著它的人們發(fā)出。
“沒人向我匯報,門就開了。除了我兒子,沒有人不事先通知就來找我。”
玻璃下面的一盞燈亮了,有人報告。約·弗雷德森將燈熄滅。首席秘書進來了,走到大都會主人跟前。
“您是對的。這是個錯誤。已經(jīng)改過來了。”他面無表情地報告說。
“謝謝。”對方看都沒看一眼。手勢也沒作一個,“已經(jīng)通知G銀行給你發(fā)工資了。晚安。”
年輕人一動不動地站著。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依次劃過巨大的計時器。兩只空洞的眼睛在年輕人蒼白的臉上燃燒著,其中的恐懼讓弗雷德頗受震動。
約·弗雷德森的一只肩膀隨意地動了動。
“晚安。”年輕人用哽咽的嗓音說。
他離開了。
“你為什么解雇他,父親?”兒子問。
“我用不上他了。”約·弗雷德森說,依舊沒看兒子一眼。
“為什么用不上了,父親?”
“別人和他說話時,他會受驚。這樣的人我不需要。”大都會的主人說。
“也許他感到不舒服……也許他正在為親愛的人擔心。”
“有可能。也許在吉原度過的漫長夜晚還在影響他。弗雷德,不要因為人們受苦就認為他們是善良無辜的受害者。受苦的人犯了罪,對自己和他人都犯了罪。”
“你就不受苦嗎,父親?”
“不受。”
“你完全沒有罪過嗎?”
“有罪和受苦的日子已經(jīng)離我遠去了,弗雷德。”
“如果這個人現(xiàn)在……我從沒見過這種事……但我認為人們想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時,就會像他那樣走出房間。”
“有可能。”
“假如你明天就聽說,他死了……你會絲毫不受觸動嗎?”
“是的。”
弗雷德不說話了。
他父親的手滑過一根杠桿,把它壓了下去。新巴別塔腦殼周圍所有房間的白色燈光都熄滅了。大都會主人這是在告訴外面的世界,除非有緊急原因,否則他不希望被打擾。
“我不能容忍這種情況。”他接著說,“這樣一個在大都會工作的人,就在我的右手邊。他和我本沒什么不同,卻拒絕承認自己相對于機器所擁有的唯一而巨大的優(yōu)勢。”
“那是什么優(yōu)勢,父親?”
大都會的主人說:“在工作中獲得愉悅。”弗雷德的一只手劃過自己泛著淺色光輝的頭發(fā),然后停在那里。他張開嘴,好像要說些什么。但什么都沒說。
“你以為,”約·弗雷德森繼續(xù)說,“我需要我的秘書用筆去檢查美國的股票交易報告嗎?羅特王跨洋小號的索引表比雇工的腦力和手速要快上一百倍,也可靠上一百倍。但是,我可以通過機器的準確性來衡量人的準確性,通過機器的呼吸來衡量她的競爭者——人的呼吸。”
“你剛剛解雇的那個人,他被厄運纏住了(就是因為被你解雇,父親,意味著他要到地下去!……往下!……一直往下!…)他已無法呼吸了,不是嗎?”
“是的。”
“因為他是一個人,而不是機器……”
“因為他在機器面前否認了自己的人性。”
弗雷德抬起頭,看著父親,眼里是深深的憂慮。“我現(xiàn)在不能理解你了,父親。”他說,像是深陷于痛苦之中。約·弗雷德森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加耐心了。
“那個人,”他平靜地說,“是我的首席秘書!他領(lǐng)的薪水是最后一位的八倍。”
“這與履行八倍義務是同義詞。對我。不是對他自己。明天第五秘書將接替他的位置。再過一個星期,他就會使其他四個變得多余。他對我很有用。”
“因為他一個頂四個?”
“不,弗雷德。因為他能從其他四個人的工作中獲得愉悅。因為他在他的工作中全神貫注,就像對女人一樣,充滿欲望。”
弗雷德不說話了。約·弗雷德森仔細地盯著自己的兒子瞧。
“你有過這方面的體驗嗎?”他問。
男孩美麗而悲傷的目光從他身邊掠過,消失在空間中。肆意的白光在窗戶上射進射出,泛起泡沫,背景里的天空像一塊黑色的天鵝絨布,覆蓋在大都會的上空。
“沒有,”弗雷德試探著說,“除了我認為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了解了機器的本質(zhì)的時候……”
“那應該是意義重大的時刻。”大都會主人回答說,“但你可能錯了,弗雷德。如果你真的理解了機器的本質(zhì),就不會那么不安了。”
兒子慢慢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著父親,眼里滿是無助和不解。
“如果有人像我一樣,”他說,“穿過那一個個機房來到你身邊,他怎么會不心煩意亂呢?穿過你那裝滿光榮機器的光榮房間……看到那些被永恒的監(jiān)督法則束縛的生物……一刻不停地受到眼睛的監(jiān)視……”
他停了下來。他的嘴唇干得像灰塵一樣。
約·弗雷德森的身體向后靠去。他沒有把目光從兒子身上移開,仍然緊緊地盯著他。
“你為什么穿過機房來找我,”他平靜地問,“這條路不是最佳選擇,線路也不是最近的。”
“我是希望,”兒子小心翼翼地措辭,“能看看那些人的臉——他們的孩子都是我的兄弟姐妹——看上一次就好……”
“嗯。”聽的人嘴唇緊閉著,哼了一聲,手指間的鉛筆輕輕地、干巴巴地敲打著桌子的邊緣,一次,兩次。約·弗雷德森的視線從他兒子的眼睛轉(zhuǎn)移到時鐘那閃爍的秒針上,然后又回到兒子身上。
“那么你的發(fā)現(xiàn)是?”他問道。
沉默了好幾秒后,兒子仿佛終于將一整個自我連根拔起,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父親面前。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微微低著頭,輕輕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熄滅在他的嘴唇之間。
“父親!幫幫那些在你的機器旁度日的人吧!”
“我?guī)筒涣怂麄儭!贝蠖紩啄X說,“沒人幫得了。他們在他們不得不在的位置上。他們必須是那副樣子。任何其他東西都只會與他們不相稱。”
“我不知道什么和他們相稱。”弗雷德面無表情地說。他的頭伏在胸前,好像幾乎要從脖子上給割下來似的。“我只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那很可怕……我穿過一座座機房——它們就像廟宇。所有偉大的神靈都住在白色的廟宇里。我看到了巴力和摩洛[1],維齊洛波奇特利[2]和杜爾加[3];他們有的由可怕的同伴陪著,有的孤身一人。我看到了扎格納特[4]的神圣之車和寂沒塔[5],穆罕默德的彎刀和各各他[6]的十字架。所有的機器,機器,機器,那些被限制在基座上的機器,就像廟宇寶座上的神靈。那里是他們出生的地方,也是他們的安息之所,那里住著他們的神——他們就像有生命一樣:沒有眼睛但能看到一切,沒有耳朵卻能聽到一切。他們不講話,但身上有張嘴,宣告著一切。他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卻能受孕和產(chǎn)出;他們沒有生命,但他們永不停止的呼吸和活力卻能使廟宇的空氣為之震動。在機器之神附近的,是機器之神的奴隸們,他們仿佛要被碾碎在或孤單或不孤單的機器之間了。奴隸們不需要搬運東西,機器負責搬運。他們不需要抬和推,這也由機器負責。他們沒有別的事可做,只有一個永恒的任務:待在各自的位置上,待在自己的機器旁邊。幾秒鐘為一個循環(huán),抓取的動作永遠出現(xiàn)在每個循環(huán)的同一秒上,總是那一秒。他們有眼睛,但他們只能看到一樣東西:壓力計的刻度。他們有耳朵,但他們只能聽到一種聲音:自己的機器發(fā)出的嘶嘶聲。他們睜著眼睛不停地觀察,腦子里卻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他們放松警惕,假裝睡著的機器就會醒來,開始快速運轉(zhuǎn),直到把自己變成碎片。機器既沒有頭也沒有腦子,卻時刻保持著警覺,從他的守望者麻痹的腦瓜里不斷地吸吮著大腦,不停地吸,不停地吸,直到一個生命懸掛在被吸干的頭骨上,不再是人,也不再是機器,被抽干,被挖空,被耗盡。機器吸干并吞下了人的脊髓和大腦,柔軟的長舌頭發(fā)出綿軟悠長的嘶嘶聲,將已經(jīng)空了的頭骨舔干凈。受了膏[7]的機器閃耀著天鵝絨般的銀色光輝,他是美麗的而且絕對不會出錯,就像巴力和摩洛,維齊洛波奇特利和杜爾加。而你,父親,你將你的手指按在右手邊的藍色金屬板上,你偉大的、光榮的、可怕的大都會便咆哮開來,宣布自己渴望新鮮的人類骨髓和大腦,然后活人食物像溪流一樣滾滾涌入機器房。那些機器房就像廟宇,而剛剛被耗盡的人,這時正在被他吐出來……”
他激動得講不出話來,兩只拳頭攥得緊緊的,看著他父親。
“他們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很不幸,是這樣。”
父親的聲音在兒子聽起來,仿佛是從七扇緊閉的大門后傳來的。
“弗雷德,人在機器上那么迅速地被耗盡,并不能證明機器的貪婪,只能說明人類作為一種原材料來說是有缺陷的。人是一種需要不斷更替的耗材,弗雷德。一種一次性的存在。如果他的角色不合適,也沒法被送回熔爐。因而分配者只能按照他現(xiàn)有的樣子對他物盡其用。據(jù)統(tǒng)計,非智力勞動者的工作能力會隨著工作月份的增加而不斷下降。”
弗雷德大笑起來。這干巴巴的笑聲使約·弗雷德森抬起頭來,瞇起眼睛望著他的兒子。他慢慢地豎起眉毛。
“你不怕嗎,父親(假設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是正確的,而且人類的消費量正在日益迅速地增長),總有一天,吃人的機器之神將不再有食物,而玻璃、橡膠和鋼成制的摩洛和帶鉑脈的鋁制成的杜爾加將不得不悲慘地餓死。”
“這是可以想象的。”大都會首腦說。
“然后怎么辦?”
“然后,”大都會首腦說,“到那時,必須為人找到一個替代品。”
“你是指,加強版的人?機器人?”
“有可能。”大都會首腦說。
弗雷德將額頭上潮濕的頭發(fā)拂到一邊,彎下腰。他父親的臉此刻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
“那就聽聽這一件事吧,父親。”他喘著氣,太陽穴上的血管青筋暴起,“請確保機器人沒有頭,或者至少沒有臉,或者給他一張永遠微笑的臉。或小丑的臉,或緊閉的面罩。讓人看著不覺得恐怖就行!因為今天我在經(jīng)過機器房時,看到了你的機器的看守者們。他們認識我,我一個接一個地跟他們打招呼。但沒有人回應我。機器使他們神經(jīng)緊繃。當我近距離地看著他們時,父親,就像我現(xiàn)在看著你這么近——!我看到的是自己的臉…每一個人,父親,在你的機器上做奴隸的每一個人,都長著我的臉——你兒子的臉……”
“那么也是我的臉,弗雷德,因為我們倆長得非常像。”大都會的主人說。他看向鐘表,伸出手去。新巴別塔腦殼周圍的所有房間里,白色的燈隨即亮了起來。
“這么多影子和幽靈在你這里工作,”兒子問,“你難道不覺得恐怖嗎?”
“恐怖的時代早已離我而去了,弗雷德。”
弗雷德轉(zhuǎn)過身去,像個瞎子似的,一只手摸索著,但找不到門,后來終于找到了。它在他面前打開,又在他身后闔上。他一動不動地站在一個他覺得奇怪又冰冷的房間里。
幾個人影本來坐在椅子上,現(xiàn)在站起身,等待著,向大都會的主人約·弗雷德森的兒子鞠躬。
弗雷德只認出了一個人,就是瘦子。
他向與他打招呼的人道了謝,仍舊站在門口,好像不認路了一樣。瘦子從他身后溜進門,來到約·弗雷德森——他的指使者——跟前。
大都會的主人站在窗邊,背對著門。
“等等!”黑暗的方形后背說。
瘦子一動不動。他無聲地呼吸著,一雙眼皮垂下來,像是站著睡著了一樣。但他的嘴在張弛有度的肌肉的支配下仍保持著高度的專注。
約·弗雷德森的目光在大都會上空徘徊,這是一片咆哮不止的大海,燈光就是它的波浪。在閃光和波浪中,在尼亞加拉瀑布般傾瀉的光束中,在旋轉(zhuǎn)塔變幻莫測的色彩中,大都會似乎已經(jīng)變得透明了。探照燈掃來掃去的光線閃爍著,像鐮刀一樣,將房屋切割成一塊塊圓錐和立方體。這些房屋高聳入云,光線像雨一樣從它們的側(cè)面流下。街道將耀眼的光芒吞沒,自己本身也在閃閃發(fā)光。一條流動不止的小溪在上面滑行,在街道上投下一個個光錐。只有那座大教堂——塔頂上屹立著頭頂星冠的圣母——默默地躺在城市之中,像一個黑色的巨人,沉睡在美夢里。
約·弗雷德森慢慢轉(zhuǎn)過身,看見瘦子站在門口。后者向他致意。約·弗雷德森朝瘦子走去。他默默地穿過整個房間,慢慢地走到那個人跟前。他站在他面前,看著他,好像在將他身上所有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剝?nèi)ィ瓦B他內(nèi)心深處的也不放過。
在這剝光一切的嚴密搜查之下,瘦子依舊鎮(zhèn)定如山。
約·弗雷德森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從現(xiàn)在起,我希望獲悉我兒子的一舉一動。”
瘦子鞠躬,等待,敬禮,然后走了。但他沒有在剛剛見過他主人的兒子的地方找到他。他也注定不會找到他。
注釋
[1] 巴力(Baal),猶太教以前迦南的主神,名字是“主人”“王者”之意。摩洛,古迦南人所拜祭的神明。(譯注)
[2] 維齊洛波奇特利(Huitzilopochtli),阿茲特克文明的戰(zhàn)爭之神。(譯注)
[3] 杜爾加(Durgha),印度的戰(zhàn)爭之神。(譯注)
[4] 扎格納特,Juggernaut一詞源于梵語Jagannath,為印度教神祇。(譯注)
[5] 寂靜之塔(Tower of Silence),祆教教徒用以放置死者尸體供禿鷲等食腐鳥類啄食(即天葬)的圓形塔狀建筑。(譯注)
[6] 各各他(Golgotha),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的地方。(譯注)
[7] 受膏,指基督教中用油抹在受膏者頭上。(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