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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神曲
  • (意)但丁
  • 1615字
  • 2021-03-17 11: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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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之門;地獄之走廊,懦夫受刑之地。慘淡的阿刻隆河;老船夫卡隆。

從我這里走進(jìn)苦惱之城,從我這里走進(jìn)罪惡之淵,從我這里走進(jìn)幽靈隊里。正義感動了我的創(chuàng)世主:我是神權(quán)、神智、神愛的作品。除永存的東西以外,在我之前無造物,我和天地同長久:你們走進(jìn)來的,把一切的希望拋在后面吧!

我看見上面的文字,黑沉沉地寫在一個大門上。我說:“我的老師,這些文字的意義叫我難懂。”他像是一個博學(xué)多能的人,對我說:“到了此地,一切的恐怖和畏懼都要放在腦后了。我們已經(jīng)到了我對你說起的地方:在這里我們將要看見一班苦惱的、不懂何謂幸福的幽靈。”于是他拉了我的手,面上露著笑容,使我心里安慰了一些,他引導(dǎo)我走進(jìn)幽冥之國。

這里,嘆息聲、抱怨聲、悲啼聲,在沒有星光的空氣里面應(yīng)和著:我一陣心酸,不覺淚下。千奇百怪的語音,痛苦的呼喊、可怕的怒罵,高呼或暗泣,拍手或頓足,空氣里面騷擾不已,永無靜寂,好比風(fēng)卷塵沙,遮天蔽日。那時我毛骨悚然,問道:“老師,我所聽見的是什么?發(fā)出這樣痛苦呼聲的又是什么人呢?”他答道:“這些都是無聲無息的懦夫,還混雜了一些卑鄙的天使;他們對于上帝既不反叛,也不忠實,他們是只知自私自利的騎墻派。這一班幽靈既為天國所擯斥,因為天國要保持他的純潔,又不為地獄所收容,因為罪惡之徒尚有自夸之點(diǎn)呢。”我說:“那么他們受了什么刑罰,使他們這樣痛苦呢?”他答道:“我可以極簡單地對你說幾句。他們既沒有寂滅的希望,只是過著盲目的平庸生活,也沒有改進(jìn)的可能。世界上對于他們沒有記載;正義和慈悲都輕視他們。我們也不必多說他們了,看看就走吧!”

那時我看見一面旗子掮著向前跑,兜著圈子,似乎沒有停止的時候,跟著旗子后面的是一大隊的幽靈。我要是沒看見,真不會相信死神已經(jīng)辦完了這許多!在這些幽靈之中,我還認(rèn)識幾個,我看得最清楚的是那個因為怯懦而讓位的,于是我明白了,這一群下賤的人是上帝所不喜而為他的仇敵所不容呀!是些不幸的人,在生之日,猶死之年;他們都赤身露體,有黃蜂和牛虻刺著他們;血和淚從他們面上合流到他們腳跟上,做了毒蟲們的食料。

后來我望得遠(yuǎn)些,又看見一群人在一條大河的岸上,于是我說:“老師,允許我知道那里的一群人么?靠著一些微弱的光亮,我看得見一群人在那里擠著渡河,究竟是誰逼迫他們這樣做呢?”他答道:“我們走到那條名叫阿刻隆的慘淡的河邊就明白了。”因為問話不及時,我覺得有些慚愧,只好俯著頭,一言不發(fā),直走到河邊。

那里看見一個須眉盡白的老人,立在船上,大喊道:“不幸的你們,罪惡的靈魂!不要再希望看見天日了!我來引你們到彼岸:走進(jìn)幽鄉(xiāng),走進(jìn)火窟,走進(jìn)冰池。至于你呢,你是活人,快離開他們吧,這些都是死人呀!”他看見我還是立著不動,他怒道:“你另有一條路走,另有一個渡口,另有一個較輕的船來渡你呢。”我的引導(dǎo)人對他說:“卡隆,你不要來阻止,這是為所欲為者的意思,不必多說了。”

老人聽罷,果然不多說了,他把發(fā)火的眼睛向岸上一望,那些憔悴的裸著的靈魂都變了面色,咬緊著牙齒:他們咒罵上帝和先祖,一切人類,子子孫孫,甚至他們自己落生的地方和出世的時辰。

于是他們走近那可詛咒的青黑色的河,那里等待著一切不怕上帝的人。魔鬼卡隆目光如燒著的炭一般,指揮他們一一登船,遲延的就要受著槳的拷打。好比秋天的黃葉,從樹枝上一片一片落到地上,這些亞當(dāng)?shù)牟恍ぷ訉O,也一個一個下了船;老船夫使一個眼色,眾幽魂就和小鳥們聞喚來歸一樣。于是他們坐著船渡過去了,還沒有到達(dá)彼岸,這邊岸上又聚成一個新群了。善良的引導(dǎo)人對我說:“我的孩子,我告訴你;那些遭逢上帝之怒而死的,都從各地聚會在這里,他們急于要渡過這條河,因為神的正義刺著他們,他們的害怕就變?yōu)樽栽噶恕I屏嫉撵`魂都不走這條路,卡隆所以拒絕你的理由,你也可以明白了。”

他的話說完了,幽暗之鄉(xiāng)忽有劇烈的地震,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使我渾身出了一陣?yán)浜鼓亍T谶@淚漬之地又刮起了大風(fēng),同時赤色的閃電也發(fā)作了,于是我的神經(jīng)昏亂,如睡著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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