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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初是你,白頭亦是你。

近日,紅瀾院可有一件大事,聽說是先頭牌紅玉要出嫁了!這院子里頭好幾年也不曾發生過如此喜事,這么一出到讓大伙都忙碌了起來。

以前在錢府伺候時也有聽人說起過青樓女子贖身出嫁的,但一般那些贖他們的大多數都是娶過門做小妾,但紅玉卻不同,聽說那楊公子可是要娶她做正式原配夫人。此言一出,立即驚動了整個盛京城,畢竟楊公子如今的身份可是正六品的朝奉郎,恐京城的媒婆早就踏破了他家門檻,但讓那些媒婆萬萬沒想到的是,堂堂一位六品大員,到最后竟看上了一位青樓女子?這等子笑話,足夠京城里那些婆婆婦人擺上個一兩年的了!

而我來藍玉處也有好些日子了,藍玉的大多數喜好我也倒是摸得清楚。她在這紅瀾院里頭,雖說孤傲高冷,但卻也平息近人。這不,這過幾日要出嫁的紅玉便是她的好友。任她現在再忙,也還是會來藍玉處坐坐,玩玩。

“誒!你和徐大公子到底怎么樣了?你說說唄。是不是再過幾日就要聽到你的好消息了?”紅玉坐在梳妝臺上比劃著藍玉近日新買回來的珠釵說道。

“能有個什么好消息?難道像你一樣贖身?娶過門?嗯哼!這樣帶才好看,你都帶歪了!”藍玉站在她身后幫她整理珠釵。

“這有何不可?到時候我們姐妹倆還可以一起上花轎呢!”紅玉又道。

“這天底下可沒有幾個人能如你一般幸運的,兜兜轉轉這么久,最終能夠如心所愿!”藍玉又幫她換了一只珠釵,然后再端著她的頭照了照鏡子。

紅玉聽她所言,也會心一笑:“那是!”

“徐家可是官宦世家,徐公子又是京中有名的才子,怎么可能會娶一位青樓女子,紅玉妹妹可是多想了!”這時,翠玉合著紫玉一道進了房門,我也是立即為他們添上了茶水。

翠玉剛坐下,便打趣的笑道:“真不巧,剛才路過,在門旁偷聽了一耳朵。”

藍玉聽她這言,微笑著開口:“聽就進來聽唄,不要把紫玉給帶歪了。”

紫玉見狀,微微笑了笑,雖兒又朝著身旁的紅玉開口道:“誒!紅玉姐姐近些日子可是要出嫁了!來了這院子這么久,我可是第一次見有人出嫁呢?好欣喜呢!其他幾位姐姐都說楊大相公相貌堂堂,舉止優雅,彬彬有禮,我都還沒見過呢?紅玉姐姐也不給講講!”

“就是呢!你這都快出嫁了,快給我們姐妹說說唄。”藍玉插好珠釵也附言到。

紅玉聽她們所言,已是羞紅了臉,用手捂了捂后問:“那你們要從哪兒聽起呢?”

“紅玉姐姐,當然是從最開始如何相識,如何相愛到如何結局嘍。”紫玉笑嘻嘻的回答

“就你小丫頭事多……那好,就從我開始認識他說起吧!”此時紅玉的臉已經如煮熟了的螃蟹紅了一片!

“記得剛認識他時,正是嚴冬的一個下雪天!那會兒我還是垂髫之年,正站在院門口用馬刷掃梅花枝干上的積雪,但由于雪越下越大,我剛掃完又鋪上了厚厚的一層,以至于我只得站在那里傻傻的一直掃一直掃。突然,我瞧見不遠處有一黑影正歪歪斜斜的朝我這方跑來,恐是積雪的緣故,他跑得有些慢,一腳深一腳淺的活像一只孵蛋的老母雞。我當時見他這般樣子,非常有趣,于是停下掃雪的手,立即蹲在屋檐下笑呵呵的看他那歪歪斜斜的身影。

沒過一會兒,他來到了屋檐下,見到屋檐下蹲著的我,立馬朝我行了個禮,問道:“外面的雪實在下得太大,我可否在此歇歇腳?待雪一停,便速速離開!”我見狀,也立馬站起身應到:“快些進來吧!”待他進了屋檐,我又上下打量了這位學童一番,只見它衣衫襤褸,渾身沾滿白雪,唯護在胸前的書本雖有破損但未沾上任何雪漬。他站在那里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是不忘打開書本,細細翻念:“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

聽他念著念著,聲音有些發顫,身體更是不斷的抖動,于是我立馬回屋,取了一件我平日穿的斗篷,又順來了一個小暖爐,這才著急忙慌的跑到門外。而此刻的他已經凍得縮卷在角落,只有微微讀書聲從他喉嚨顫顫巍巍的發出。

我迅速拿出斗篷扔到他的身上,說到:“你……你冷的字都讀不清楚了!所以……所以我給你拿了一件披風!你把它披上再……再繼續讀吧。”

“多謝!”他顫抖著站起身給我回了個禮。

見他披上我送給他的斗篷,我有些欣喜,于是又拿出剛才順走的暖爐塞到他面前,說到:“你握握,可暖和了!”

他半信半疑的伸出一只手,我見他那五根紅腫的肉腸,有些不忍心再讓他凍著,于是還沒等他握上,就把暖爐塞到了他手上。本想著立即讓他暖暖手,卻沒想到碰掉了他另一只手中的書本。他迅速把暖爐遞給我,又立馬躬身拾起,然后又用他那已經破損得可以看見棉絮的衣袖,輕輕地擦拭著上面的雪漬。

我知道我辦錯事了,于是立馬低頭向他賠禮,他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擦著他的書。

沒過一會兒,母親從內屋走出來。見我與一位衣衫襤褸的學童站在一起。立馬生氣的跑過來拉著我斥責道:“瑾瑜,這么大的雪你怎么跑這里來了?還不快跟我回去!”而我當時不愿走,又多看了旁邊學童一眼,母親好像察覺了什么,更加生氣的吼到:“你怎么把披風隨便給別人呢?”那學童見狀,立馬解下披風,抬手歸還。而母親卻冷冷朝著他說到:“既然瑾瑜給你的,那你就拿著吧,不必歸還了,就當送你了。”說完便一把拖著我轉身離開!而當時門旁的小廝見狀,也是立馬鎖上了門。

后來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走的,只知道那一日的雪一直沒有停過,當我使用過晚飯再偷偷打開門去瞧時,門前已是空空如也,只有我的披風被疊得方正的放在門口!

而后來好些日子我也是坐在門口期盼著他能夠來,我想給他致歉,我母親就是那樣的性格,叫他不要見怪!并且我也很好奇,我想問問他當日是怎么回去的,我當時也更好奇,一本破書為何他會把它看的如此寶貝。不過從那次后的好些日子,他都未曾來,也未曾從門前經過,我也是這般從嚴冬等他等到了初春……

終于有一天我在街上陪母親買東西,偶然之間見到他被回春堂的人用棍棒從堂內驅趕出來,并且還有幾個人圍著他一頓亂踹,嘴里面還嚷嚷著什么,只是我離得太遠沒聽太清楚。

而此時我也趁母親正在討價還價之際,偷偷溜走,沖到他面前,像一只護崽的老母雞一樣扒開圍在他身邊的那群人,又張開雙臂攔著,并且大聲對著驅趕他的那群人吼道:“母親經常說你們回春堂是治病救人的,沒想到居然還打人,是不是想著把人打傷了,再抬進你們回春堂救治,這樣也保留了你們妙手回春的美名。”

“喲,這是哪里來的小丫頭片子,快些起開。這不關你的事。你懂什么?這小子欠了我們回春堂的藥錢,至今沒還,現在還想來抓藥,我呸!真以為我們回春堂是什么?是善堂嗎?”其中一位小廝冷嘲熱諷的說到。

聽到那小廝的言語,我這只老母雞頓時泄了氣,畢竟這是我們不占理。因為以前爹爹說過欠人錢是不對的,是錯的!也難怪人家會打人。不過看他這痛苦的樣子,我又不好意思立即收手。于是又鼓足勇氣走到哪小廝身旁,我怕氣勢不夠,于是又從旁邊小攤販處搬來一張凳子,踩上去,趾高氣昂地問道:“那他欠了你們多少錢!我替他補上!”

那小廝一聽說我要替他補上,立馬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見狀也是迅速吸了一口氣,抬起我的下顎,睜大眼睛盯著他。因為以前爹說過,不管贏不贏,氣勢不能輸。不過他似乎沒有被我嚇到,反而是冷眼對我道:“不多不少正好三兩~。”

不過才三兩銀子就把他打成這樣,也確實狠了一些。我當時左掏掏右掏掏,上摸摸下撓撓,突然想到我出門是隨母親的,根本沒有帶錢,如果現在去找母親的話,恐挨一頓痛罵。如果現在認輸呢?面子又過不去,于是只得不舍的解下手上的鐲子遞給他“吶!這個夠不夠了!”

那小廝接過我的鐲子。眼睛似乎突然一下子亮了起來。欣喜若狂的喊到:“夠了!夠了!”

“哦,對了,你剛才不是說他還要拿什么藥嗎?快去給他呀!”我見他這副樣子,不耐煩的催促到。

“哦!是是是!我這就去拿,這就去拿。還請姑娘稍等片刻。”說完這小廝立馬朝著堂內跑去。沒過一會兒,手上便提著幾包藥出來遞給他,并說道:“你小子今天可真是走運!吶!我師傅說,叫你把這藥拿回去,一日三次給你母親服下。不出幾日便會好!這里還有一貼,是治療你瘀傷的,快些拿了離開吧。別擋著我們做生意。”

待小廝走后,我迅速走上前把他扶了起來。這才見到他手腕,腳踝,臉上到處是瘀傷,他們這些人下手可真狠。

扶他站起身子,他還有些歪歪倒倒!突然他撲通一聲跪下,朝我磕了個頭,說到:“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今日姑娘的恩情,他日文耀一定雙倍還上。”

他這一跪,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回過神之后,立馬扶起他:“我哪要你還不還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你今日取這藥是為何?難不成你生病了?”

“這倒沒有,倒是我的母親。她多日前就病重,如今更是床榻都下不得,家中本就貧寒,母親這一病更是雪上加霜。在回春堂瞧了多次才稍見起色,本想再繼續拿一些藥。卻不想……讓姑娘笑話了。”他說完,臉頰更是紅潤!頭也埋得更底。

那會兒可能還小吧,所以他說的其他話根本沒進去,他說叫我笑話了,這一句我倒是聽進去了,于是我拍拍他的肩開口道:“不會,不會笑話呢!我反倒覺得你很有孝心誒。以前常聽母親說,有些家里爹娘病了,別說給父母拿藥了。就連伺候都不帶伺候的。而能夠像小哥哥你這般有孝心的,恐世間還是少見的!”

他聽我說這番話,似乎也沒有那么尷尬,于是也慢慢地抬起頭,突然我發現他額頭上有一道口子,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血,于是立馬掏出手帕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他一下子倒退了一步,眼睛睜大盯著我。我以為他不知道自己流血了,于是立馬解釋到:“你額頭有道口子,我用手帕幫你擦擦!吶!還沒擦干凈了,讓我再幫你擦擦吧。”

他聽了我這話,似乎覺得更不好意思,于是又立馬后退了兩步,忙擺手到:“不必了,不必了,還是我自己來吧!”于是慌忙的接過帕子,退了兩步開始擦拭。

他這番作為,我當時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因為那時母親常說男女訴說不清,像他們這種書呆子想必定是把這句話刻骨銘心的。

待他擦完血漬之后,看了眼手中的手帕,到:“這手帕臟了,待我洗洗日后再歸還姑娘可行。”

“嗯~沒關系的!反正我家里還有的是!”我笑嘻嘻的答道。

他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看了看偏西的太陽。然后向我行了個禮“時辰不早了,母親還在等著我的藥,今日欠姑娘的,他日定當奉還。今日別過,日后再會!”

“好,小哥哥,你可一定要記得找我玩哦!”我朝著他揮手。

“一定!”他說完又行了個禮,這才轉身離去。

當他走后,我看了眼空著的手臂,還在想著如何和母親交代?頓時覺得自己太沖動了,我這時是救了他,那待會兒誰又來救我呀?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于是立馬大聲朝著遠處漸行漸遠的背影喊道:“小哥哥,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聽見我呼喊,立馬轉過身朝著我大聲回復到:“楊文耀!”

而街上的人聽到我呼喊,那眼睛也是齊刷刷的掃過來看戲般的盯著我倆,使得我頓時小臉通紅,還好母親這時走了過來,大怒到:“我買個東西,你還亂跑,都是被你爹給慣的。剛才和誰在街上大吼大叫呢?這么不懂規矩,真是丟臉,還不快走,你那死鬼爹一定回來了,不知他今天去談生意談成沒有……”

回到家,爹還沒回來,母親又怒到:“都這么晚了,還不回來,又是被那個狐媚子給勾了去!”說著,還打翻了茶盞,而我當時正好站在桌前拿點心,手袖一不小心沾染上了水漬,母親一個眼疾手快把我手給抓了過來,又朝旁邊丫鬟怒到:“打翻了茶水你沒看到啊,當丫鬟怎么當的,還不快點收拾!”嚇得旁邊丫鬟一哆嗦,立馬拿著帕子過來收拾。

而我這就不好過了!母親給我整理袖口時突然發現我手上的翠玉鐲子不見了。于是立馬甩開我的手,吼道:“鐲子呢?手上的翠玉鐲子呢?”

我本想先瞞著母親,等日后再叫父親買個一模一樣的回來,卻沒想到她這么快就發現了空蕩的手腕!當時直接給我嚇得不敢說話。

她見我未言語,又吼到“我問你話呢?鐲子呢?你啞巴啦!”

聽母親聲音更大,我更是被嚇得直接哭出了聲。

這時,父親突然從屋外走進來,立馬給我解圍:“哎呀!不就一鐲子嘛!小孩子興許是在哪丟了也不一定,別計較啦!”

“看把女兒給嚇成啥樣了!這大不了以后別給她買不就成了!”父親說著走到我身邊來為我擦眼淚。

“別哭了!瑜兒,待會兒父親陪你找去。”父親說著朝我眨了一下眼睛,我懂他的意思,于是立馬收起了哭涕。

“你就這樣慣著她吧!總有一天會被你慣出毛病來!”

見母親還在生氣,父親又立馬轉到母親那里,拉著母親邊走邊說道:“唉!夫人啦!咱們就不要說小孩子的事情了,說說今日吧。我今日不是去談生意了嘛!你不知道今日我可遇到一個大客戶,他說要從我們這里定十萬匹絹布呢!”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難道我還騙夫人不成?……”

…………

又過了好幾日,已經將近我的生辰,可能是父親前些日子接了個大單賺了不少銀子的緣故,所以他們決定給我隆重操辦,于是我生辰當天差不多整個縣的達官貴人都到了場,街上也是鬧得沸沸揚揚。

因為來的人比較多吧,并且大多數人的關注點都在我,所以從清晨起,我身邊就匯集了各種目光,好不容易等到散席,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我這才有了機會躲過他們的視線,跑到后院門口,準備打開門偷溜的跑出去玩。

而當我開門的那一剎那,門口居然端端正正的站了一個人。差點把我嚇倒在原地打滾,要不是定眼看了看是楊耀文,恐我當時真摔倒在地上去了。

他端正的站在門前,雖然一身粗布衣裳,但卻干凈異常,他見我出來,立馬笑嘻嘻的掏出我前些日子給他擦血的絹帕,工整的遞到我面前說到:“姑娘!絹帕還你!”

待我接過,他又從衣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木頭罐子遞給我到:“聽聞姑娘今日生辰,沒什么可贈送的,唯有這一只蛐蛐兒,他跟了我好些日子了,也算是我的寶貝,今日就當禮物送給姑娘了。”

我接過他手中的罐子細細查看,里面的確有一只活潑的蛐蛐兒!我接過來之后,它一直在里面跳來跳去,還發出“括括括”的叫聲,逗得我心里一樂,再仔細查看瓶身,上面工整的刻了兩行字,但當時的我極少認字,所以不識得。于是便朝他問到:“這個罐子上面寫的是什么呀?”

他見我問,立馬走過來指著字給我念到:“嗯~這兩行字是‘促織甚微細,哀音何動人。’就是形容蛐蛐兒的聲音很好聽的意思。”

“哦!寫的可真好!可惜我不識字!”我有些哀嘆。

“沒關系呀!我會,若你不嫌棄的話,日后我教你讀書可好?”他又道。

“好啊!當然好了!日后你教我讀書,我就給你彈琵琶怎么樣!”我興奮得直拍手。

“行!”他也很快的答應。

雖兒思慮片刻后,他又道:“只不過,我每日要在哪里教你讀書呢?”

是啊!這的確是一件棘手的問題,如果我們在這里讀書彈琴的話,母親知道了肯定會生氣。所以只有找一個她看不到的地方。

于是我拖著腮蹲在地上想了想,突然想到以前父親帶我去踏青的時候,在不遠處河提上見到了一株特別漂亮的桃樹,那風景也好,若說讀書彈琴那兒定是一個好去處。于是我又興奮的朝他開口:“不如這樣,我記得不遠處河提邊上有一顆桃樹,要不,我們每日就去那里,我每次帶上我的琵琶,你每日帶上你的書,我們就在那里教學怎么樣?”

“可以,那里風景秀麗,怡心怡神正是讀書的好去處”他也拍手答應。

所以當時我們就決定一起去河提邊上的桃花樹下,他教我讀書,我為他彈琵琶,就這樣,我們在一起度過了六年的美好歲月,期間,母親也曾疑惑過,為何我每日都抱著琵琶跑出去?我也只道說是出門練琴,她也未生多疑。

那時我正好十四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平時和他日日在一起也生了情愫。記得那年三月,河提邊上的桃花樹開得正是豐茂,朵朵粉嫩,甚是好看,他教完我讀書,應當輪到我為他彈琵琶,我當日做了一首新曲,于是便緩緩的彈與他聽。這首曲子是專門寫與他的。只要他敏銳一點,定然會曉得我詞中所表達的愛意,這也是我第一次說與他聽,我以為他會像我想的那樣,如我心悅他一般心悅于我,卻沒想到我把整首曲子彈完之后他都未做出任何回應。于是我有些著急的問他:“詞曲如何!”

而他只默默答到:“還好!”

聽他回答,我頓時暴怒,這首曲子但凡明眼的人一聽便知,何況他一位已經中了秀才的書呆子,而他卻用這兩個字來搪塞我。于是我又開口道:“你是當真不懂!還是在裝傻?”

他又默默的看了看夕陽,收起書本,對我說道:“阿瑜!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他這短短幾個字,似乎從天而降的一盆涼水一下子潑到我滾燙的心上,我緊握著琵琶低著頭,任這一段話在我頭頂徘徊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好!”

待我回到家中,父親和母親此時正在爭吵,那聲音大得我剛一進院門就能清楚的聽到。

“你把瑜兒當你的女兒了嗎?那張家公子是什么樣的貨色,你難道一點都不清楚嗎?你這不是直接將咱們女兒往火坑里推嗎?”父親大怒的說道。

“嘿,我怎么就不把瑜兒當女兒了?那張家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咱女兒要是嫁了他們家,那可是不愁吃不愁穿。哦!你這個當爹的都不替女兒想想嗎?咱家前些年頭還好,這些年頭一日不如一日。那生意也是日漸消散。張家可是大戶。女兒嫁過去后,半輩子都不用愁的啊。”母親也連忙解釋道。

“縱然他是大戶又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張家公子整日花天酒地,沾花惹草,瑜兒要是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嗎?”父親又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人嘛!這都很正常的啊。以后娶了媳婦兒就收心了。你在沒娶我過門之前不也一樣嗎?”母親又說到。

父親聽他這么講,頓時老臉一紅,呆坐在那里,低聲的說:“那我能和他一樣嗎?”

母親見狀,又走到父親面前安慰他道:“好啦!我知道你為瑜兒好!那我也是她娘啊。我總不可能真把咱們瑜兒往火坑里推吧。那張家看得上我們瑜兒!都上門來了,咱們生意上也有交集,總不可能直接拒絕吧。你說呢?……我也知道你的顧慮,你看你以前不和那張公子一樣嘛,你看現在我和你兩口子不也好好的嗎?男人嘛!娶了媳婦也就收心了,所以你就放心吧。”

父親此時似乎又在思考,并未言語,而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就算此時父親不應,慢慢的也會在母親軟磨硬泡之下而答應。

于是我立馬放下琵琶,似瘋了一般朝外跑去,只想找到耀文,告訴他,告訴他這一切,就算……就算他不心悅我,我也想要賭一把,因為我傾慕他,在這世間,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終于我跌跌撞撞跑到他家,大聲的叫著他的名字,見他出來,就像榮獲救星一般。我瘋狂的朝他跑去,卻沒想到,踢到一塊石頭,一下子重心不穩,他見狀立馬朝我奔來,但還是晚了一步,我重重的跌倒在地。

他奔過來將我扶起來,四下打量我有沒有受傷。然后有些著急且發怒的問道:“你跑這么急干嗎?不知道好好走路嘛,這么細皮嫩肉的,萬一摔道口子怎么辦?快站起來,我看看有沒有摔到那。”

見他有些著急,我又覺得好笑。于是故意裝作站不起身:“哎呦,不行不行。”

他見我站不起來,剛才的怒氣頓時煙消云散,溫柔的問道:“是不是很疼!”

我也立馬奔出眼淚,楚楚可憐的到:“嗯!你看看,腳踝可疼了!”

他見我撩起褲腿,二話沒說一把將我抱起,朝著他家門奔去,他這一番操作著實把我嚇了一跳,不過也挺好。于是我躺在他懷里,頭靠在他胸前,只覺里面有一只小兔在拼命的亂跳。哈哈!這小子還說不喜歡我呢!被我這么簡單一試就測出來了。

他把我抱回屋里放下,又拿出一罐藥粉走過來,溫柔的脫下鞋襪準備替我上藥,突然發現,原本我喊疼應當紅腫的地方,卻安然無恙。他抬頭看了看我,頓時明白,立馬站起身朝我道:“你……你框我!”

我當時還覺得他這個樣子極其可愛,于是微笑著說道:“你不也框我了嗎?”

“我何時誆你了?”

“今日在湖邊的時候,你明明都已經聽出來了……你為什么不承認…………剛才見你那著急的模樣,你難道還想說你是對我無心的!”我紅著眼眶問道。

“……”他不語,又過了良許,他才道:“是!我們在一起相處了六載,我看你笑,聽你彈琵琶,教你讀書寫字,這一日日,一時時,我沒有哪一次不是滿心歡喜。我喜歡你的笑,喜歡你的呆呆傻傻。也喜歡和你待在一起,也想和你長相廝守。可這一切都太過不實……我和你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從小便錦衣玉食,而我現在孤身一人,每日吃了上頓沒下頓,若真叫你跟著我。那才是耽誤了你一輩子!”

“那你在決定之前,你有問過我嗎?我糟糠能食,粗衣也認,只要是和你拜天地,哪怕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那都行。只要那個人是你!你知道嗎?”我聽他這言,頓時眼淚蹦出眼眶。

“你當真如此想?”

“自然!情初是你,白頭亦是你!縱然你現在如此,但我仍不棄,心悅的人是你,即便你一無所有,我仍心悅于你”

他聽我說完,一下子將我一把抱住,然后在我耳旁說到:“對不起,阿瑜!是我的錯。你都有勇氣舍下一切,我又怎可畏手畏尾。我娶你!我明日就妥媒人來下聘。你等我!”

他說完,我又慢慢松開手,對著他道:“文耀哥哥!你可要早一些來啊!今日我剛回去就聽見母親說要把我嫁給張家公子,我害怕你來晚了,母親收了他家的聘禮,那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好!我一定!”他堅定的道。

…………

待文耀將我從后門送回來時,天色已是漆黑一片,剛一進門,就瞧見父親在門口等我,我行了個禮,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的準備進屋。卻沒想到身后傳來一道聲音“等等!你就沒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嗎?”

我很不好意思地轉過頭,瞧了父親一眼,到:“父親,嗯!你用過晚膳啦!我還沒呢!肚子都餓扁了!我先走了啊!”

“等等,送你回來的那小子是誰,你確定不要交代一下嗎?要是被你母親發現,你可不要來求我!”本來想找個理由溜,沒想到父親竟然知道了。于是我慢吞吞的移到父親身旁,蹲下到:“父親都看出來了!還要我說什么?反正我非他不嫁,他明日要來下聘的,父親,你可要幫我啊!”

“哎呀!你叫我怎么幫你,你母親準備把你嫁到張家的,你……你……你又搞這么一處,你叫我怎么辦嘛!哎呀!真是!”父親剛才還兇神惡煞,端著長輩的架子,此刻一下子崩塌,也頭大的蹲到我身旁說道。

我有些生氣道“父親,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張家公子是什么貨色,你難道真的眼睜睜的看著我跳進火坑嗎?”

“可至少你嫁進去是衣食無憂的啊,你后半輩子都不用愁的啊。不像這個,一位窮秀才,他能給你什么?他連自己都顧不了!”父親又道。

“父親,你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吶?文耀哥哥可是考取了秀才的,未來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咱們縣城里,哪個姑娘不想嫁給他呀?”我又怒到。

“是,他是秀才,可那又如何?中考秀才的人那么多,而真正能考取功名的又能有幾個?有的從弱冠考到花甲都不一定考的上呢。你又怎么能相信他一定能考得中,你又何必把這一輩子的幸福給搭進去。瑜兒啊!聽父親一句勸,清醒一點,放手吧!”父親苦口婆心的說完,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準備離開。

我知道父親也是鐵定心了,于是立馬“撲通”跪地,梨花帶雨的央求父親到:“父親,女兒求求你,女兒這一生唯愛文耀哥哥,若是不能長相廝守,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女兒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好嗎?”

“唉!瑜兒!你這又是何必呢?他真的值得你這樣嗎?值得你用一生去做這個賭注嗎?”父親見我油鹽不進,又轉過頭哀嘆到!

“值得!”

“唉!好啦!你先起來,父親姑且再幫你一回,再幫你最后一次。成不成只能看你們兩個的造化了。”父親扶起我說道。

那時,我真的天真的以為這件事會成,就算不會成十分,至少也會成個五六分,畢竟還有父親幫我。可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還是高估了父親的能力。

次日清晨,我剛洗漱完畢,就聽見前院吵鬧聲不斷,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什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這些語言不堪入耳,我知道大事不妙,急的直接從臺階上摔了下去,腳踝也是咔嚓一聲,但我顧不了那么多,立即爬起來拖著扭傷的腿,拼盡全力往前院跑,想盡快挽回這一件事情,一路上我都在想:‘母親怎么可以這樣說文耀哥哥呢?他的好,你們難道真的看不見嗎?……’

可當我拖著一條腿跑到前廳的時候,卻發現一切都晚了。母親正發著大火,父親在一旁安慰。而此刻大廳之上絲毫未見到文耀哥哥他們的蹤跡。于是我迅速掉轉頭,拖著腿朝大門沖去,而此刻只隱隱約約聽到母親在背后怒罵我的聲音,還有父親寬慰母親的話“沒事,就讓她去吧!”

剛沖出大門,就發現他遠去的背影。我撕心裂肺的大喊到:“文耀哥哥……”

可他沒有回頭,還在一直往前走。我又拖著腿跑過去,邊跑邊喊,他這才停下腳步轉過身,朝我這邊沖來,可明明我們之間當時只隔了一手臂的距離。他卻突然狠心轉身,永遠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內……

自那日之后,我被母親嚴加看守的關在閨房,我幾次想逃出去,但終究無果。我悲痛欲絕,整日以淚洗面,以酒作樂。父親也曾來我房間多次,每次見到我的模樣都跑到前院去與母親大吵,可這又能如何呢?終究改變不了……

記得那日,窗外的梨花開的正好,可惜被那雨滴打得連連點頭。而我的屋里,好幾個丫鬟婆子在給我梳妝打扮,等待著良辰吉時……

待我出門時,父親為我蓋上紅蓋頭,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瞧見父親和母親在我面前哭涕。而我當時還在生氣,連叫都未叫他們一聲便出了門,但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竟然是最后一眼……

在花轎之上我把蓋頭掀開,打開轎簾,四下張望,我以為,我可以瞧見他,我以為,他會來。我以為,他不會讓我嫁于他人。可到最后入了洞房,我才知道,那一切都只是我以為……

掀開轎簾時,我明明沒有看見他,卻覺得他離我很近。近得似乎可以聽見他的低涕,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心傷,近得可以觸摸到他的氣息。可就是這么近,我卻沒有看見,聽見,觸見……而那時唯一映入眼簾的是街道旁一群一群觀禮的人……

拜過天地后,我便被送入洞房,我當時手里拿了一把剪子,心想著,他若今日敢強來,我就一剪子刺穿他!但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他喝的醉醺醺的進來,一把掀開我的蓋頭,一臉淫笑的望著我,準備朝我撲過來,我一個眼疾手快,一剪子插進他的肩膀,翻身準備離開。卻沒想到他忍著痛又一把將我按住,嘴里呵斥道:“你他媽的!都和我成親了!還想干什么?還想去找你那個書呆子嗎?我告訴你,沒門兒,你別以為刺了我一刀就能怎么樣,我今日就能放過你。既然你這么愛鬧,我就陪你鬧!”他說完,一把拾起床上的剪刀,朝我揮來,一剪刀剪開嫁衣……而我最開始想留住的,最終卻還是沒有留住……

過了兩日后,我以前的丫鬟翠喜突然找到我,她摸索了半天終于從袖中掏出一只翠玉鐲子遞給我,朝我說到:“這是楊相公托我交給你的,他說你那日在大街上用這只鐲子曾救過他。他知道,小姐你當日回去之后定是少不了被主母教訓,也知道后來小姐為了找這只鐲子找遍了好多個鋪子,但終是一無所獲,他說他以前說過,只要是小姐你喜歡的東西他都會給你。所以這只鐲子他替你找回來了。他叫我問問小姐,讓小姐你看看,可是之前那一只?”

我接過鐲子看了看,的確是以前那一只,以前還小不懂事,所以在桌子旁磕了一條小小的裂紋,這條小裂紋如今還保留在上面。當時鐲子抵押出去之后,為了不讓母親生氣,我也是后來帶著父親去藥店找,準備高價贖回,卻沒想到那小廝竟然早就賣給了當鋪。后來去當鋪,聽說又被一位婦人高價買走。兜兜轉轉幾個來回仍就沒有任何關于這只鐲子的下落。于是不得已父親只得重新再買一只代替,以至于沒有被母親重重責罰。而如今卻沒想到這只鐲子卻被他找到了。我拿著這只鐲子,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有眼淚在不停的替我訴說。

翠喜見我看著鐲子半天未說話,又見我淚眼婆娑,立即拿出帕子替我擦拭。

我收了收情緒,又問翠喜道:“他除了鐲子,可有說過別的什么話?”

翠喜思慮一會兒之后,道:“沒有了!不過我前些日子聽人說他好像近日已經去了京城。小姐若日后想再見的話恐難了!”

他走了,什么話都沒給我留下,想來也是放下了!那我還掛個什么勁兒!這段感情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回到府中,不知為何,心里似乎像落空了什么似的!又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抓住似的!就是不舒服。

路過書房,突然聽見里面傳來談話的聲音,于是停下腳步偷聽了一耳朵,這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原來是公公和夫君正在密謀著怎樣篡奪我娘家的產業!而他娶我也是為了更方便的掌控產業。原來這一切都是預謀,是他們早就謀劃好的計策!

我聽見了知道大事不妙,于是想立馬跑回娘家告訴母親和父親。卻沒想到我一轉過頭,卻剛好遇見端水過來的丫鬟,她朝我行了個禮,喊到:“少奶奶!”

而此時正在書房的父子倆一聽見,也是立馬沖了出來!

我朝著他倆笑笑,準備若無其事的路過。卻沒想到還是被他們抓了起來,他們把我綁在柴房的柱子上,每日只端來一碗稀湯掉命,并且嚴加看守,絲毫沒有給我逃出去的機會。

又過了好幾日,我奄奄一息的聽到門外看守的小廝說:“誒!你可聽說,城東那家布匹行黃老板家前日突發大火。那熊熊大火一夜之間將他家夷為平地。官府的后來去找,只見那黃老板兩口子已經燒焦在房內!哎呀!真是可憐。這下少奶奶真是連個娘家都沒咯!”

城東布匹行黃老板說的不正是我家嗎?這兩個狗東西。爭了我家產業還不夠嗎?居然還放火燒院,他們也太猖狂了些……而此時我已經被氣得兩眼發直,恨不得當時就沖出去殺了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可那幾日都是稀湯食之,早已沒了力氣!加之現在的噩耗!我只覺眼前恍惚,暈了過去……

待我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紅瀾院,趙媽媽告訴我我是被一位賣布匹的老板低價賣給她的,賣給她時,我渾身滾燙,那布匹老板說害怕我跟著他活不了,所以才賣給趙媽媽,而趙媽媽收到我之后也是請了好幾位郎中才把我治好。我當時給趙媽媽講了我的故事,求她放了我,我說我一定要親手宰了我的仇人,而當時趙媽媽只笑笑的對著我說道:“呵呵,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能去宰誰?還不如好好在我這紅瀾院里頭待著,等賺夠了錢,有了這實力,到時候想怎么宰就怎么宰。我可告訴你,我這院子可不是一般的樓。接待的可都是些京城里的達官貴人,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等日后有了這些貴人,你難道還愁嗎?”

當時我聽了也覺得有理,畢竟現在憑我這一雙手怎樣鏟除他們這老奸巨猾的父子。于是后來便和其他姑娘一樣接客,一樣彈琴作曲,后來就成了這紅瀾院里的頭牌,本想著憑現在的實力可以去與那父子斗上一斗,卻沒想到,在我還沒做出行動之時,派出去的人就向我打聽到他們父子早就命喪黃泉,聽說是遭遇了劫匪,他們在張家燒殺搶掠,最終將他家夷為平地。雖然我聽完之后拍手叫好。但這人不是我親手殺的,仍覺得欠了點意思……

后來我原以為我以前的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如今可以開始新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如往常一樣在臺上彈曲,而就在此時卻突然從門外闖進一位身著素衣的公子,趙媽媽也在他身后追著進來。而當我抬眼看他的時候,頓時沒了剛才的淡定,我胸前似乎被裝了五六只兔子一般,一直在亂撞。但我見他不言,他見我也不語。只是不知什么時候我眼里蒙了一層霧,而就在此時我手中的琵琶弦終于在這一刻蹦不住,“啪”一聲斷開!我也頓時回過神來。收起琵琶,朝樓上跑去。

回到房里,我的情緒一下子控制不住,眼淚就像泉水一樣往外涌,我平躺到床上,嚎啕大哭,哭這世態炎涼,哭這緣分多變……

次日,趙媽媽笑嘻嘻的跑來說到:“紅玉姑娘!媽媽的好女兒!今日呢,有一位公子花重金想要見你。你可不要拒絕了媽媽哦!快去看看吧!他在哪里等你呢!你就去見見好嗎?聽媽媽的話。”

而我當時也沒有想那么多。于是便應承下來,去了那個房間,開門的那一刻我瞬間驚呆,楊文耀正在桌前等著我,我一見是他,立馬轉過頭,準備奪門離開。而他這時立馬站起身,一把拉住我到:“你要去哪?阿瑜!”

他這一句阿瑜!就像是一把尖刀刺進我的胸膛。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黃瑾瑜,我也不再是他的阿瑜!我再也配不上他的那句阿瑜!于是我還是甩開他的手,一把奪門而出……

而后的好些日子,雖然我給媽媽說了占時不再出臺,可仍就沒有逃開他。他每日都來,他每日也都到我門外跟我說話,也是在那時他才說出那些日子他為何沒再出現的緣由,原來他自從在我家提親著拒之后,周圍鄉親都對他指指點點。但他沒有放棄,而是在繼續為鄉里寫子作畫,希望再多掙一點銀子,或許母親就會答應他了。卻沒想到后來竟然遇到了張家公子,張家公子也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未過門的媳婦也是他一位窮書生敢惦記的,于是便派了好些人把他拉進巷子里毆打了一頓,導致他腿部骨折,難以起身,直到我出嫁當日,他聽說之后,拖著病體強撐著走到街上。而見到的卻是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還有街道兩旁圍觀的群眾。他那時終于放下了所有傲氣,一步一拐跟在花轎之后,直到見我進了張家這才轉身哭得跟個孩子一樣!他那時也才明白,我母親笑話他的那些話…………而后他去了縣府夫人那里,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替我贖回了那鐲子,其實自從那鐲子被抵押給那小廝后,他就無時無刻不在關注鐲子的動向,也在努力,希望早日能夠把鐲子贖回,再親手給我帶上,但后來卻沒了那希望……

直到他要離開縣城進京趕考時,他才找到我的丫鬟翠喜,將鐲子交給了她……

而我這時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這一切都無可逆回!

而次日,我本想和往常一樣不去見他。但卻沒想到他在門口對我說了一句:“阿瑜!你當初說的情初是你,白頭亦是你!可還作數?”

我在房內未語,眼前則是閃現著一幕幕以前的美好光景,那顆桃花樹,那個半靠在樹干上微笑著聽曲的少年郎……還有那木罐子里的曲曲兒……還有那在我家屋前凍得顫顫發抖還在讀書的學童,“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似乎這一段話還在耳旁……

良久,門前一片靜然,他……走了嗎?我開門望去,空空蕩蕩的走廊,看來他真的走了!我轉過頭正要回屋,突然又聽到他說:“情初是你,白頭亦是你,看來是作數的!”

我轉過頭,瞧見他在我對面,我緊壓住心里的激動,淡淡的慢慢的張開口,到:“作數!”

他聽我這言,頓時眼眶微紅,對著我微笑,我也一般,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對著他眼眶微紅……

后來他帶我去了他的府上,而這時我也才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六品的朝奉郎,我問他,他是如何找到我的!而他這時望了望四周見沒人,才跟我說到:“當年我中舉后就聽說你們家被大火吞噬,黃老板和夫人雙雙隕命,你也下落不明,我當時立刻回到縣城詢問,在調查一圈之后,突然覺得此事有蹊蹺,于是便慢慢暗查!終于知道了原是那張家父子的詭計,我本想把此事告于公堂,卻沒想到公堂與張家也是有關聯,而當時我官職太小,沒辦法以正式途徑幫你報仇。于是便雇傭了江湖幫派以其人之道還治人之身……不過,此事做完之后,仍就沒有你半分下落,于是我又到處去找,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我準備放棄之時,偶然路過紅瀾院聽見了你的琴音,我們打小就在一起,你的琴音我再熟悉不過,于是我就進來查看,果然是你。當見到你的那一刻,我這些年心中的石頭才突然落地,日后……我可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

后來他帶著我去了他府中的內院,那內院走廊的燈籠上,每一面都畫了一個我,從走廊頭到走廊尾,畫的是我們開始到如今,我一個一個的看,一個一個的品,這畫中的一幕幕似乎就在昨日,但似乎又很遙遠。他見我淚眼婆娑,迅速從衣帶里掏出手帕為我輕輕擦拭,并取笑的說道:“阿瑜,你可還記得小時候,你在街上英姿颯爽的救我那一回,你拿出絹帕替我擦傷口,我本來就很疼的,你卻一掌拍過來,嚇了我一大跳。后來你還說要幫我擦拭,嚇得我連忙后退。不知你可還記得。”我此時聽他所言,頓覺好笑。可那時我還覺得他只是不好意思,只是把男女訴說不清的理念刻進了骨子里。

她見我還在看著畫,又道:“這些畫卷,全是我思念你時所畫,這一幕幕全是和你的時光,我越畫越恨我自己當時為什么弄丟了你?后來這一日一日才曉得什么叫做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見他這般,立馬抱著他安慰到:“這不!你又把我找回來了!”

…………

過了一會兒,我們又來到了后院。當一進后遠,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嘆到,這里有好些個桃樹,此時時節正好,花開灼灼。我欣喜萬分,前去觸摸。而他此時到:“當年皇上賜我府邸的時候。我一眼便瞧中了這兒,只因為它后院比較大,我可以在這里種上桃樹,因為我們最開始就是因為它才有的感情,所以我便把這里種滿了桃樹。今年是他們第一次開花,沒想到我就找到了你。正的是很神奇…………以前讀詩經的時候,只知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而今日見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好啦!我的故事講完了,后面的你們都知道了。”紅玉到。

“哇!你們真的是一波三折!不過還好,最后在一起了。聽著就很幸福的樣子誒。我現在更是對楊相公充滿了期待呢!”紫玉笑瞇瞇的到。

不止是她,我聽完紅玉的描述后我也是很想見見。

…………

過了幾日,終于到了紅玉出嫁的時日,今日的紅瀾院格外忙碌熱鬧。但熱鬧的不止院內,還有院外街上的那一群人,他們也都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天姿國色會把一個朝中的六品大員迷得神魂顛倒。而我們則更想看看到底是怎樣一位謙謙君子竟然如此深情,即便落入勾欄,也不忘初心,愿意名媒正娶。

終于時辰要到了,只見遠遠的一群身著喜服的人浩浩蕩蕩的朝這方走來,為首的一位公子相貌堂堂,衣冠楚楚,此番相貌正如以前錢小姐口中所說的謙謙君子!

他騎在一批頭戴大紅花的馬上,笑盈盈的朝這方走來,待他下馬,院中姑娘好一頓攔門之后終于迎娶到了他的新娘。

他輕輕的牽著紅玉,眼里盡是寵溺,在紅玉上花轎之時還不忘幫他把轎簾提高,這一副做派頓時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而我此刻也才理解到什么叫做情初是你,白頭亦是你。

紅玉所說的值得!也真的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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