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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情總是最難忘(其一)

  • 桃花落梨花臺
  • 七星阿慧
  • 5034字
  • 2021-04-01 22:01:03

紅玉的事告以斷落,紅瀾院里頭又回歸了平靜,只偶爾有幾個找事情的客官,不過,這已是見怪不怪,沒什么稀奇。

近日京城也是非常熱鬧。畢竟這是幾年一次的春闈科考,全朝的考生都匯集進京城。嫂子也是好些日子前就給我發來書信,書信中寫到侄兒今年也參加科考,說等考中之后,立馬就把我贖回去!對于這一點,我自是心喜。于是我便盼望著他能夠金榜題名,到時候嫂子也能好過一些,我也可以出紅瀾院,為此我還特地去廟里燒了香,只盼能夠如愿以償…………

而今日已到揭黃榜之時,街上更是車水馬龍,我拿著衣服到后院清洗的時候,就見何媽媽提著東西急急忙忙的從外面回來,一到院內就立馬放下物品,和著另外幾位廚灶媽媽圍坐一團擺到:“哎呀!今天街上真的是擠死人了,我買個東西都不容易,好些人都是去看那黃榜的,街上馬車也是擋道,想走走不了,從車上下來的老爺、夫人更是爭吵聲一片,個個都著急的要命,想來也是替他家女兒爭選夫婿的!”

“那是,我有一回可是親眼瞧見兩位貴老爺搶一位金榜公子哥兒的。那兩老爺在黃榜前直接大打出手,引來了好些人圍觀,后來還是巡城的官兵止住的呢,這鬧完過后再轉眼看那公子哥兒!早就沒影了!哈哈哈哈~”另一位媽媽說完直接哈哈大笑。

這種子場面我倒是沒見過,不過也好奇,我好奇那比我還大兩歲的侄子是否有考中,若考中了是否被媽媽們言語中的老爺夫人爭著拉回府?不過要不是今日事情比較忙,可能我也會是去看黃榜隊伍里的其中一員。所以,我只得哀嘆的抬頭望著墻邊的那幾棵梨樹,記得我剛來的時候,正是繁花似錦,而如今卻早早謝了它當時的繁華,只在枝頭結出一個個幼小的果食。我正瞧得起勁,突然望見什么東西從樓臺窗戶處滾落下來。還未出門上前一觀,就聽見樓上有人大叫:“啊!”,這聲音,想必是翠玉的丫鬟芝蘭?而此時我再往上一看,剛才滾落東西的地方不正好就是翠玉的房間嗎?那應當是芝蘭沒錯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會如此驚恐?我還在細細思考,突然又有人帶著哭腔大喊到:“趙媽媽,不得了了!你快來看呀!翠玉跳樓啦…………”

隨著這緊迫的聲音一喊,頓時整個樓里都慌張了起來。這幾位擺話的媽媽也是立即收起笑容,站起身往門外跑去。其他的丫鬟小廝也是出門看的出門看,往樓上跑的往樓上跑,開窗張望的開窗張望,頓時院中亂作一團。

而我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畢竟從未見過這番場面。我欲往樓上跑,似乎不對,我欲出門觀看,似乎也不對,不過最終在我心里斗爭之下,我還是選擇了隨大眾而行,出門一探,但當我出門看時,此時的溪塘邊早已圍得水泄不通,巡城的官兵也是聞聲趕來。而我站在最后,除了見到旁邊梨樹葉上那點點血光,其他的一概沒瞧見。

到晚上,我端著水盆上樓,又瞧見藍玉坐在窗邊,腳踩在窗攔上,手里拿著一壺酒,整個人喝的醉醺醺的靠在哪里。我擔心她失足如翠玉一般,于是便立馬上前扶起她“姑娘!咱們進去喝!夜里涼,受了風寒可不好。”

而她卻一把推開我,醉熏熏的到:“桃紅!別擔心,我不會像翠玉那樣,我才沒有她那么傻。”

???難道翠玉不是失足掉下去的,難道還另有隱情?

她見我一臉疑惑,頓時笑開了花,收起笑容后細細道:“你還當真相信是翠玉自個兒掉下去的。”

我頓時一驚,難道不是嗎?

她見我驚恐,又立馬開口到:“翠玉也是個可憐的女子,她若沒有遇見顧盼,恐這一生也是衣食無憂,受人尊敬,受夫家愛戴,夫婦和睦。可她卻偏偏遇見了他,他一來便打破了她一切的好,她的命運也隨之改變……

翠玉說她遇見顧盼時,是五年前的一天,她在院里放風箏,放得正開心的時候,大風一過,線突然斷了,風箏遠遠的飛了出去。她和著丫鬟一路追趕,在他們追得氣喘吁吁的時候,終于瞧見那風箏慢慢墜落。正在他們欣喜時,突然一陣風又把風箏吹了起來,最后竟直勾勾的掛在了樹杈上。這時,有好幾位公子從面前經過,但都是望望而走開。正當他們失落準備轉身離開時,竟來了一位衣著素樸的少年郎,他走過來,看了看,然后扔下提在手中的物品,迅速爬上樹杈,在她和丫鬟的緊張心情下,終于,那少年郎取得了風箏!但還未來得及開心,突然,他腳下一滑,竟從樹杈上直直摔落了下來。

翠玉見狀,立馬上前查看,只見他雖摔了下來,但似乎并無大礙。少年郎站起身,拍拍土灰,眉眼含笑的張開手臂,取出剛才護在胸前的風箏,笑嘻嘻的道:“吶!姑娘!你的風箏!還好,沒摔壞。”

此話一出,弄得翠玉又急又喜。見他這副樣子,剛才繃著的臉頓時平和下來,關切的道“你怎么這么傻,這時候還管什么風箏不風箏的,這么多人過路,也沒個像你這般傻的,你若摔壞了可怎么得了?你快走走看看,可有摔到哪?”

他朝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對著翠玉道:“那風箏我看小姐喜歡,所以就幫小姐你摘下來了!這本就是件小事,小姐也不必掛懷……沒事!不用擔心,只是擦破點皮而已,待會涂了藥膏就好了。”

“這風箏原本就是我的,只不過是剛才斷了線,飛到這里來了!不過,多謝公子”翠玉接過風箏又向他行禮道。

“哦!是嗎?看來我和小姐還挺有緣啊!”他笑著拾起東西,又繼續朝前走去。

那日夜里,翠玉如往常一般獨自在后院練琴,就在她一曲琴音完畢后,既然聽到一連串的掌聲,聞著聲音尋去,過了半晌才瞧見院外身著玄服躺在樹杈上的少年郎“好,彈得真好,琴音婉轉流暢,讓人聽了怡心怡神!”還未等翠玉說話,他又道“聽了小姐今日所彈的曲子,我今日這松散的腰骨,誒喲!頓時不疼了,你說神奇不神奇?小姐若是開個醫館,整日以琴音治病救人。那絕對是再世的華佗啊!”

“哪里哪里!現在還在學習,并未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翠玉雖心里有些樂,但還是面無表情道。

隨后翠玉又望了望他的位置,有些疑惑,雖兒又有些生氣道:“誒,你怎么深夜在此處?還一身玄服,難道是要行竊?你若再不走,我可要叫家丁了啊!”

“誒,小姐,此言差矣。我在這樹杈上又未干何壞事?我又未有翻墻入內,就算是行竊,那也得先有臟物啊,你看我這兩手空空哪像賊了?”那少年急站起身道。

“那你為何身著玄服,深夜出現在此處。”翠玉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道。

那少年聽她這般說,又慢慢躺回樹杈“我不過路過此處,見樹杈正好,想小憩一番。卻突然聽見院內琴音婉轉,于是才立起身,聽了個一二。”

“至于身著玄服嘛!很正常啊,你看玄色多好看啊,不僅好看還耐臟。”他又站起身扯著衣服道。

“油嘴滑舌,巧言善變!”翠玉見不是個好人,甩袖離開。

“嘿!你才不講理,我說實話吧!你說我油嘴滑舌,巧言善變,我不說實話吧!你又說我是行竊。我在你院外樹上躺著睡覺,又未進你院內。就算是說我行竊,那也得有真憑實據,我都沒有怪你打擾我睡覺,而你卻怪我身著玄服,這又是何道理?”那少年說著又跳到她跟前。

“無賴!”翠玉說完準備閃開,突然那公子一把拉住翠玉的衣袖道:“哦!你不是今天街上撿風箏的那位小姐嗎?”

翠玉甩開他的手,并未說話。

他又道:“看來我們真的是很有緣啊!”

“我今天本來以為你是一位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竟是一位無賴!”翠玉不再理他,而是坐回去準備繼續練琴。

“無賴?”那少年疑惑道。

“你不無賴嗎?見你如今這身手,別說今日樹杈上的風箏,就算是樹尖上那鳥巢定也是摘得下來的,還裝什么摔倒,害我內疚了這么久。”

“嚯嚯!你不說我還給忘了,反正我今日是幫了你的,你不管怎么說也欠了我一個大人情。”那少年又走到一旁坐下道。

翠玉聽聞立馬從袖兜里掏出幾兩銀子遞到他面前,道:“吶!就當是我還你的,我們倆也算扯平了。”

“嘿嘿!我偏不要,你不是說我是無賴嗎,那我就是無賴,你還甩不開的無賴。”少年拒絕到。

“你……”翠玉直接氣炸,轉身抱起琴準備朝屋內走去。而沒想到這少年郎立馬站起身,擋在她面前道:“好啦好啦!要不,你再彈一曲!也當是扯平了。”

而此時翠玉已然氣急,那還管這些,立即朝旁邊跨了兩步繞過他,準備離去,卻沒想到那少年郎一個大轉身,一下子碰掉了她手中抱著的琴,琴弦劃過石頭“砰”一聲折斷!翠玉見狀,更是不想與他糾纏,狠狠盯了他一眼之后,繞過他憤憤離開……

次日夜里,翠玉坐在后院品茶。那墻外樹杈上又發出動靜。仔細一瞧,又是昨日那少年郎,不過今日他卻將玄服換成了白衣。只見他手上抱著個什么東西,一見翠玉,立馬從樹叉上跳了下來。

翠玉不想理這個無賴,于是轉身準備離開。沒想到他卻在后面跟著喊道:“小姐等等,我今日不是來耍無賴的。你看,我將你的琴修好了,你試試看。”說著便放下他手里的東西,打開,果然是她昨日那把琴。

翠玉轉身查看,只見那琴弦完好無損,似乎像新的一般,于是又問:“這是你修復的?”

“嗯吶!是不是有種仰慕我的感覺?”那少年郎揣起雙手到。

“你想多了!”翠玉朝他甩了個白眼。

“那……好吧!要不,你彈彈看,如果有什么音色不對的,我再幫你看看。”那少年說完便坐在一旁。

翠玉慢慢彈起,只覺琴聲悠揚,未覺不同,于是收手到:“可以!”

那少年見狀,笑了笑,又腳尖一點,飛回樹上躺下!

翠玉見他今日這般老實,也沒多加為難,只獨自在院內繼續練琴。

沒過一會兒,只見天空中飛來一只螢火蟲,它在翠玉琴上停下,頓時吸引了翠玉的主意,她想拿手去觸摸,但還未靠近,那螢火蟲就迅速飛走。翠玉拿著扇子在它背后跟著追呀追,但終究未追上。

那少年正聽的入迷,琴音竟截然而止,他立即坐起查看,只見翠玉正拿著扇子追趕螢火蟲,見她這個樣子,他頓覺好笑。

而翠玉聽見他的笑聲,也迅速收起扇子,朝著他到:“怎么?沒見過人抓螢火蟲嗎?”

“哈哈哈哈哈哈!見過,但卻沒有見過你這樣抓的。”說著他站起身一躍而起“你瞧好了,螢火蟲是這樣抓的。”

待他落地張開握著的手掌,手心處果然有一只閃閃發亮的螢火蟲安靜的躺在那里。

翠玉湊過去,慢慢伸手去觸碰,她摸了摸,又戳了戳,只見那螢火蟲紋絲不動“你……你把它弄死啦!”翠玉大聲質問道。

“不然呢,不是你要抓螢火蟲的嗎?這不,我給你抓來了,并且,你還不用擔心它再次飛走,你看!多好!”那少年把螢火蟲給她道。

翠玉手捧著螢火蟲,但面上并無喜色!

那少年見狀,又立馬安慰她道:“好啦好啦!你看,它還活著呢!”說著,又用手戳了戳螢火蟲,果然,那螢火蟲彈了彈腿“你看,它還活著是不是!”

翠玉半信半疑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只見那彈著的腿紋絲不動。她又把螢火蟲的腿往里按了按,但還是無動靜,她一下崩潰道:“啊!這下真的死了!什么還活著,明明那是最后一口氣了。”

那少年見狀,也著急了,拾起螢火蟲道:“好啦!好啦!死就死了唄,我幫你把它埋了好不好?”

翠玉聽這言,迅速收起臉色,點了點頭。

而這時,那少年郎將螢火蟲輕輕拾起,走到墻邊,手指一握,一把扔了出去!

翠玉見狀,頓時差點氣暈過去。忍著脾氣大喊道:“這是埋葬嗎?”

“嘿!這那里不是埋葬了,有土葬有水葬,自然也有空葬,而我目前使用的就是空葬,頭發長見識短,說你還不樂意。”那少年郎也不屑的說道。

翠玉剛才壓下去的怒氣頓時爆發,直接一個字“滾!”

嚇得那少年郎抖了一抖,迅速墊腳,飛入樹上,消失在樹葉之中……

而次日,翠玉就叫上家丁去把那棵蒼天大樹一砍而盡,連樹根都不放過……

又過了好幾日,那少年郎終于不再出現。正當翠玉安心的時候,那日出門買胭脂,卻沒想到竟在街上攤位前遇上了他,只見他在路旁的攤位上賣著胭脂,那胭脂色度極好,正是她所需要,不過一看是他所賣,本來想買的心頓時煙消云散。正準備提腳離開時,他卻先一步轉到自己身前“小姐這是要買胭脂?誒!不如往這看看我們這一款,顏色紅潤,模樣漂亮,小姐若是涂上了,那絕對是傾國又傾城……”

還未等那少年郎介紹完,翠玉立馬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買……”

“唉!姑娘,話可別說的這么決絕嘛。雖然說我們之間有那啥那么一點……嗯哼!小事,不過,私事歸私事,公事歸公事,我這胭脂那么好,你好歹也瞧上一瞧?”那少年郎剛說完,那街上的群眾就立即齊刷刷的朝這邊看來,似乎像有什么便宜商品一般,一擁而至。

翠玉身旁的小丫鬟見狀,也是立馬反口到:“誰……誰跟你有那啥事兒啊,我們家姑娘可是定了親的。你可不要污蔑我們小姐!”

那少年郎一聽也急了“誰……誰污蔑了,不過就前幾天夜里那事兒……”

“住口!……宛桃,我們走!”翠玉此時已然氣急,不過她知道在大街上就算跟這個無賴評理也評不過,況且如今還有這么多人,要是他再說個什么不得體的話,那更是不得了,于是便拉著她的丫鬟迅速離開。

而此時周圍圍觀的群眾一聽,似乎就像撿到什么大便宜一般,個個眉眼帶喜,不足一日,便把這事傳遍了城中大街小巷。畢竟,一位堂堂官家小姐竟然與街頭攤販有染,這本子笑話自然是人人想聽。不過本是一件極其微妙的小事,卻被他們一傳十十傳百,最后竟變成林家小姐不滿曹家婚事,竟與一公子夜里相會,兩人有染,事實如此,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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