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歡在營帳里坐立不安，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撩開營帳

“程明，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沒有。”程明搖頭。

不過據派過去的士兵說，目前形勢不大好，士兵沒能近前，只是遠遠觀望。

江清歡聞言，心下的不安更加濃烈起來。

四周很安靜，前幾天下了場大雪，天上星子雖零散幾顆，卻被雪地映射的很亮。樹枝上的積雪被微風吹的簌簌掉落。

“姑娘外邊冷。”程明說。

“嗯”江清歡轉身撩開營帳的簾子，剛想進去的腳步一頓，她忽的轉身問“他們現在在哪里？”

程明撓撓頭，“是在雪沉山。”

江清歡心下一驚，她剛才看天空時發現今晚要有大風。

“程明，快，快派人想方設法通知秦允，讓他快些撤出來。”

“姑娘？”程明疑惑。

“雪沉山容易發生雪崩，尤其是今晚有大風！”江清歡急急解釋。

“快帶路！”她催促。

“雪崩？”程明不解。

“是的。”江清歡點頭。

她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莫名奇妙有這些奇怪的知識。

程明伸手攔住急急要走的江清歡，“姑娘，抱歉，在下不能從命，將軍吩咐我要在這里看好你，哪里都不能去。”

……

“阿歡，阿歡。”

睡夢中的姑娘眉頭緊蹙，神色不安。

秦允輕輕拍拍她的背，柔聲安慰著，他真是將所有的耐心與溫柔都給了這個姑娘。

日久生情。

他們相伴多年，從親情到愛情，步步加深，直到融入骨血。

……

大業的極東之地，氣候宜人，四季溫暖，花開四季。

“清歡。”

躺在搖椅上閉眼小憩的姑娘睜開困頓的眼眸。

日光正好，她躺在椅子上，點點光斑落在身上，仿佛是九天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

原來系統說沒有痛苦的離開方法是這樣啊，她能感覺到漸漸的她每日越來越嗜睡，也許不知哪一日在這個時空長睡不醒。

然后一睜眼，回到那個原來屬于她的世界。

“阿烈。”她坐起身。

她們在這里居住了有半年。

白衣公子蹲在她的搖椅旁邊，眼眸中有一抹悲痛閃過。

“清歡，我們還可以去青州看冬玫瑰花開嗎？”

他問的小心翼翼。

江清歡垂下眼簾，“可以的。”

怪她給他帶去希望卻又殘忍剝奪，她該做些補償。

青州。

周寒烈帶著江清歡一路走走停停，到達青州時已經是隆冬。

近些日子，江清歡各項身體機能都在極速衰弱。

不知是否能挺到來年春夏。

她還想回去再看一眼秦允，這個和她糾纏幾十年的人。

人活百年，她已活成千上萬年，那些厲害的牛逼的人物，被她一個個相繼都給熬死。

她見證過滄海桑田歲月變遷。

外表年輕內心已老。

來到這個時空遇見秦允，她活出了小姑娘的年輕感。

可是……

到頭來卻發現她并不了解皮囊之下的他。

所以才怯弱的生出逃離之心，這是其一，其二是，那白色光團，自稱系統的物種尋到她，恢復了她的記憶告訴她說，它要帶她回去。

“清歡。”

周寒烈輕聲喚她，明明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周身卻無半分殺氣。

反而像一個不染世俗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怎么了？”她抬眼。

手肘撐在矮桌上，昏昏欲睡。

周寒烈遞給她一杯熱茶，搖搖頭，“沒怎么，就是想說先喝點兒熱茶，再睡覺。”

“哦。”

江清歡慢吞吞接過茶杯，捧在手心里，低頭輕輕嘬一口。

溫熱的茶水沿著食道流入胃里，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青州的冬季不冷，但有些潮濕。

周寒烈看著面前溫軟的姑娘，薄唇張了張，將到嘴的話咽回。

其實他是想告訴她說，有片冬玫瑰花海特別好看。

聽說里面有綠色的玫瑰。

還是算了。

喝完茶，江清歡回到自己房間又睡下了。

在睡覺前她隱隱想起秦允放她離開前，他們之間的約定。

他說，怪他曾被權利不平蒙蔽雙眼，否則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如果可以，他們能否有一個完美的遇見。

谷雨時節，牡丹花開，茫茫人海，驀然回首，不期而遇。

秦允撿到江清歡的時候正好是谷雨時節。

從那年谷雨時節到今年谷雨時節，已經整整十四年。

他們相伴十一年。

其實不是她太涼薄，如果你也曾活個成千上萬年，即使給你重新再來一次的有限生命，依舊難有讓你為之瘋狂執著的事兒。

因為世間不過南柯一夢，沒有什么看不開放不下的事兒。

……

“清歡。”

周寒烈出聲，俊逸的臉龐上帶著溫柔的淺笑。

他遞給她一件白色毛絨披風。

人海之間遙遙相望，便是一眼萬年。

從此余生他有了摯愛的姑娘。

他仔細看著站在他身前嬌小精致的姑娘。

眼眸之中，夾雜著一絲希望，更多的是喜悅。

他抿抿唇瓣。

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她的前半生他無緣參與，可是她生命的最后時光，他有幸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