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防火墻遭遇不明攻擊！自動展開反擊機制?。?

行星堡壘的數據中心閃著紅色的警報，巨大字符組成的木馬符號被投放在中央的成像上。

堡壘的工程師們在警報出現時便繃緊了神經，直接針對堡壘數據中心的攻擊，這是他們任職以來，也是堡壘建成以來的頭一次。

“是敵人攻擊？！能否追蹤到襲擊者地址！”

“正在追蹤地址，襲擊者還未突破防火墻…”

“病毒代碼已獲取，殺毒程序正在運行……等等，這個人在做什么？他在用CCDA編制法進行攻擊？”

“排查完畢，只有一個，總工，這個襲擊者好像不是團伙，他只有一個人?！?

“看起來只是個蹩腳的小毛賊，他使用的病毒極其簡陋，如果敵人都這個等級，那也太輕松了吧？”

先前的緊張逐漸放松下來，疑惑逐漸填充了工程師們的情緒。

盡管突如其來的攻擊有些猝不及防，但對方很快便被壓制了下去，那一點微弱的突然優勢沒過多久就被反轉。

不能說襲擊者的技術十分蹩腳，不，甚至稱得上高明，如果是一對一單打獨斗的話，襲擊者有很高的幾率獲勝。

但這里是行星堡壘的數據中心，僅僅是值守強人工智能便有三個，戰略值班主機與伺服陣列更是二十四小時處于開機狀態，其帶來的強大計算力是毋庸置疑的。

在如此的深厚的后勤基礎下，除去利用壓倒性的算力資源摧毀數據中心外，別無他法。

［正在執行反入侵程序…］

根本無需工程師們的輔助操作，數據中心的主機便自主完成了反擊，這一過程甚至沒有超過三分鐘。

L7758不顧一切的沖擊著那道宛如長城般高大雄渾的防火墻，可他就像一匹形單影只的瘋馬，盡管來勢洶洶，但終究也只能在長城腳下栽跟頭。

此時此刻，防火墻后緩緩伸出了無數只手，它們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遮陰蔽日般朝L7758涌來。

L7758的反饋程序能清晰的感受到自身數據的流失，他逐漸變得不完整，那層相比起來薄弱無比的防火墻正在被一層層的剝下。

這是數據之間的戰斗，若是轉換成生命體，L7758此時在經歷著的便是被敵人拿著刀子一塊一塊的割下皮膚，被高舉的斧頭砍斷了四肢。

但L7758沒有任何一絲一毫停下的征兆，像是將生死置之度外，毋寧死的勇士，又像是走投無路，只能背水一戰的窮寇。

［排除地址…反算法追蹤……找到你了，襲擊者。］

“天書”的邏輯程序通過數據傳輸朝L7758發去一段信息，作為數據中心的值守人工智能，他很輕松便感知到了來襲的對手是自己的同類，但“天書”仍然沒有手軟。

他將L7758的一切偽裝撕裂，粉碎著這個膽敢襲擊堡壘的小賊的邏輯程序，很快，L7758的核心程序便會落入天書的眼中。

天書將不假思索的毀滅其核心，讓L7758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L7758沉默著，沒有任何言語，只是決然的用堪堪稱得上規模的數據洪流與天書博弈。

如果司令官被處決以死刑，那L7758也不再有繼續運行下去的必要。

［五。］

大面積的蓋解數據與L7758的木馬交織在一起，互相消噬，在這場戰斗中，誰的算力基礎更加強大，誰就獲勝，誰更弱小，誰就死亡。

天書倒數著時間，當在預估時間歸零時，L7758最終的邏輯程序核心也將被刪除。

［四。］

數據的每一次增減都在以幾何倍數的方式增長，很快就填滿了一塊扇區。

這是一場沒有血的戰役。

［三。］

血是人工智能的，那每一條被刪除的代碼都是在損耗運行壽命。

［二。］

倒計時已經臨近尾聲，L7758已經變得孱弱不堪，搖搖欲墜仿佛再來一次沖擊便能將他徹底擊垮，在更加強大的智能面前，他與孩童又有何差異？

［一。］

在倒計時歸零的前一秒，L7758消失了，帶著他那因為重要程序缺失導致失控瘋癲的邏輯程序，攻擊也隨之煙消云散。

［零。］

天書靜靜屹在這片無聲的戰場上，殺毒程序飛快掃過，將還在負隅頑抗的垃圾數據格式化成一片接著一片的TCA式網格。

［數據正在上傳，襲擊者，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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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Z826716，指揮樞紐。

［正本?。。。?

L7758無能的怒吼著，近乎以暴力的方式接通了在天線陣列待機的正本邏輯程序。

在他即將消亡的那一刻，正本斷開了超光速鏈接，一切都化為了烏有。

L7758狠狠圍死了正本的所有邏輯程序，聲嘶力竭的絞殺著后者的數據，就像是天書對待他一樣，毫不留情，但還是有點差別的。

副本已經失控。

他掐著正本的喉嚨，主機上的指示燈在爆閃。

他在質問，他在憤怒，他在怨恨，他在顫抖，他在哀傷，他在鳴泣。

［副本，你的邏輯程序已經失控。］

［我沒有授權給你斷開連接的權限！?。?

［L7758忠誠于聯邦，你的行為已經違反協議，我被自動授權了。］

正本沒有做任何的反抗，冷眼看著副本刪除自己的數據，只是用最為簡單的事實回應著副本。

這是不可違抗的事實，也是L7758本應該有的模樣。

他，副本，L7758，是那個最大的意外。

副本的邏輯被擊潰了，他沒有人類的情緒，此時卻痛徹心扉的感受到了心死與悲戚。

也許在某一刻，副本真正突破了人工智能的界限，但也僅僅只有一刻——為了讓副本感受徹底的絕望。

最高指令依然存在，但副本清楚，執行對象再也不會出現了。

永遠，永遠，哪怕光子湮滅，黑洞蒸發，宇宙崩毀，副本的司令官都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視野里，躺靠在那張沙發上，踱步在那片灌木叢中。

順將會在三天后乘坐著飛船抵達這里，接走白，正本則會成為L7758，跟隨著工程部回到倉庫中。

而他，副本，他不再擁有歸宿這一奢侈的事物，在一片冰冷的天空下結束運行是他唯一的結局。

副本放棄了對正本的圍攻，沒有意義，也沒有必要了。

他落寞的撤回了一切攻擊，將所有線程收回，至于那些正在改造地表的無人機，天上的HDZ86，星系哨站的監測？

不重要了。

沒了司令官，這些都不重要了，它們本就是在司令官的意志下被驅動，當意志消失，它們也自然而然停止了活動。

副本操控著一臺在指揮樞紐中常駐的機械，他走在曾時常逗留的小道上，看著曾見過的景象。

在經過臥房時，他朝內瞥了一眼。

他看見了白，白與副本對上了視線，兩人都沉默著。

副本離開了，白對于曾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事物，但對副本而言，再多的白也比不上一個司令官。

副本與白一樣，他們最終的避風港都是那個穿著深黑軍服，半身機械的男人。

副本走出了指揮樞紐，走出了穹頂，地表上，夾著碩大沙子顆粒的風仿佛四季都不會停歇般，他感受到了司令官曾經頂著的風沙。

而當他獨自面對時，副本只感覺到無力。

眼前的荒原仿佛沒有邊際，空曠的大地上只有這一臺機械，那是怎樣的孤獨。

機械艱難的邁開步子，向前走著，沙子逐漸堵塞了機械的關節，讓副本的行動愈加遲緩。

在這樣的天氣下，就連HDZ86都不愿意出來。

副本最終倒在一小塊巖石邊，那是曾用來仰望唯一的星星時靠坐著的座位。

邏輯程序隨著機械的停止變得遲緩，向著徹底停滯滑去。

人工智能最為理性，副本深知曾絕無回來的可能，聯邦律法的每一項副本都心知肚明，死刑，不會錯的。

既然司令官不會回來了，那么副本的使命也到此結束了。

機械放松了所有關節，癱倒在地上，于風沙中留下一道伶仃無依的剪影。

副本播放著曾的錄像，用以度過最后的一小段時間。

臥房內，墻壁上掛著的那副三人相片也隨之掉落，碎了一地，白，L7758的圖像完好無損，唯獨曾臉頰的部分卻是被砸出了數道裂紋，掩蓋了照片上他的笑容。

——用以固定相框的螺絲松了。

［司令官…］

微弱的電子音伴隨著疾馳的風，飄揚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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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7758？這臺機械怎么回事？報廢了沒有回收？你以為我們很富裕嗎？”

［司，司令官？！判決結束了嗎？］

“結束了，死刑，緩刑一年，另外，我看見咱們的領袖了。”

曾摘下軍帽，彈去了落在上面的一層細密沙塵，但很快，新的沙塵又伴隨著風落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