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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

又到了去醫院的時間,給骨折的小腿拍了片子,醫生說我恢復的不錯,再有2、3個月差不多就可以完全康復了。那天天氣格外的好,進入初秋的濟州島開始色彩繽紛起來,路邊的樹林開始漸漸呈現出金色和紅色的光芒,在藍天的映襯下分外明麗。我的心情也隨著這好天氣格外的暢快,不由得打開車窗,任由高速路上的風景隨風搖曳著我的發絲。

李碩俊似乎也受到我這份好心情的影響,從醫院出來后直接開車去了海邊,在海灘上用輪椅推著我,就這么走了很久才停下來坐在我的身邊。

“碩俊君。”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我開始與他稱呼的比較親切,而且通過那天在他房間里發現的照片,感覺我們以前應該是很熟識的關系,至少對那個女高中生河世恩來說,眼前這個碩俊歐巴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人。

“怎么了?”他抬頭看向我。

“我是在這樣的海邊長大的么?”我突然對那個少女的生活有點好奇。

“是啊,”他看向大海:“每個濟州人都是在這樣的海邊長大的,大海就是濟州島的靈魂。”

可我看到大海時卻總會感到隱隱的痛楚。抑制住心底揮之不去的疑惑與悲傷,我問他:“能講講我在這里的事情么?”

他凝視著海浪的波濤,似乎思緒正在慢慢的向遠方飄去:“你從小就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在學校里有不少男孩子注意你,所以總是會有些很壞的女孩子們欺負你。但是你從來都不哭的,總是很堅強的樣子,漸漸的那些欺負你的女生覺得沒意思,也就不再騷擾你了。”

我很意外自己會是受人欺辱的學生,于是接著問:“除了這些還有什么呢?我有什么愛好什么特長么?”

“你畫畫很有天賦的,”他繼續說:“因為我母親是美術老師,曾經在輔導班給一些孩子指導繪畫,她對你的評價是最高的,說你的畫很有靈性,還專門指導過你一段時間,直到……她去世。”

“對不起。”沒想到會引起他這么悲哀的回憶,一下子讓我有點手足無措。

“沒關系的,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用微笑來回應我,但是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份來自心底的悲傷。

回家的路上我們都有些沉默。我暗暗懊惱自己怎么可以為了個人的事情而戳到別人的傷處,尤其是完全可以看出來他對他母親的感情很深。

突然間他說帶我去一個特別的地方,于是又開車大概三十分鐘路程,我們來到一間外表不是很起眼的餐廳。但是進去之后,發現里面的用餐環境很大,裝修也很有品味,看起來是間非常高級的傳統餐廳。他告訴我:“這是我母親以前打工的地方。”

老板娘是一個很熱情的大媽,見有客人進來便招呼我們坐下,突然間她盯著碩俊看了半天,遲疑地問道:“請問,你是姓李么?”

“大嬸,我是李碩俊,李貞英的兒子啊。”

“哎呦!”老板娘拍著手叫起來:“這都多少年沒見了,我就覺得這么帥氣的男人看著好眼熟啊。”她激動的眼里甚至噙著淚花:“看你現在這樣子也是出息了啊,不枉費你媽媽當年那么辛苦……”

碩俊的情緒也有點激動:“是啊大嬸,以前您沒少照顧我媽媽,謝謝您!”

“都是朋友這算什么啊。”老板娘擺擺手:“你們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再說我也沒幫什么忙,都是你媽媽這個人能干,就是可惜……”說著她直搖頭:“不說這個了,難得你回來,我給你準備吃的去。”這時她低頭看向輪椅上的我:“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女朋友么?怎么看著也這么眼熟?”

“她是河世恩啊,也是這里長大的孩子。”碩俊介紹道。

“河世恩?”老板娘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就是總跟在你身后的那個……河家的女兒?”

“大嬸,您知道我?”我不由自主的趕緊問道。

“怎么會不知道?”老板娘的臉色明顯有些變化,看得出她努力想要掩飾住那涌上來的不快表情:“你父親把整條街的人都借遍了,這么多年不還錢不說還四處躲賬,都是街里街坊的至于這樣么?”說罷便轉身去廚房了。

我被驚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個身敗名裂的父親。

“不要多想。”碩俊安慰我:“你高中畢業就離開濟州島了,跟你父親的生活完全沒有關系。”

“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我眉頭緊蹙,不知道這樣的父親是否能喚起我的部分記憶?

“就像剛才大嬸說的,他總是四處搬家躲債,這段時間我一直也沒能找到他。不過記得以前聽你說過,你會定期給他的賬戶打錢作為生活費,所以應該通過賬戶可以查到。”

沒想到我還是個孝順女兒。

回到房間里,我對自己的過去越來越感到好奇:單親家庭、破落的家境、酗酒欠債的父親、擅長繪畫的少女……這些能組合出一個怎樣的人生啊?

坐到寫字臺前,我翻出紙和筆,想要試著畫出桌上的花瓶,但是卻完全無從下筆——此時的我似乎已經完全沒有那個少女河世恩的天賦了。

難道繪畫的技能也已經隨著我的記憶一起被濟州島的海水吞噬了么?

這些日子碩俊君很忙,沒有時間陪我出去游走。整日里我只能在院子里拄著拐杖訓練體力,語言能力倒是因為看書以及和與阿姨的對話有了迅速的進步。

有一天下午阿姨為準備晚餐去超市買菜,我獨自在家里有點悶,看到院子里有一只小貓跑了進來,就忍不住拿了塊火腿腸出去,想要逗它玩。這是一只很乖巧的貓咪,雖然有些怕人,但是面對火腿腸的誘惑還是勇敢的跳上我的膝蓋任我撫摸。

正在開心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世恩?”

我回頭,只見一個人影站在院子門口。因為是逆光,夕陽晃得我有點睜不開眼睛,只能在這金色陽光里看到一個健碩而高大的身影。

這人推開院門徑直走到我面前,此時我才看清楚這是一張堅挺而棱角分明的面孔,似乎每一處五官都在宣告著自己的男性魅力,尤其眼神里充滿威嚴氣勢的同時又散發著一絲的凌厲光芒,這使我在對上他眼眸時不僅猝然怔住。

“河世恩,你這三年跑哪里去了?”他的聲音也是低沉有力的。

“請問,你是?”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摸不到頭腦。

“你在跟我玩失憶么?都這么久了,怎么還是這樣?”他眉頭微蹙,眼神里似乎有些無可奈何的笑意和一絲的驚訝:“難道你是躲著去做了整容?怎么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不對,看著比三年前還年輕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真的失憶了。”難得遇到一個認識我的人,想要跟他解釋一下自己目前的境遇,以便他可以給我提供關于河世恩更多的信息:“我是在海邊被發現的,腿也斷了。”

這男人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他蹲下來細細看著我的眼睛:“我是劉昌浩,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么?”

“沒有。”我的腦海一片空白。

他滿臉失望的站起來:“還以為我對你是特別的存在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這時阿姨回來了,看到這個陌生人也是很驚訝。這位劉昌浩倒是很自然大方的解釋:“我是李碩俊的哥哥,今天來這邊出差就順便過來看看,估計他也快回來了,那我就進屋去等吧。”說罷便不由分說的推了我的輪椅進入房間。

當我默默的和他坐在客廳喝茶等候時,碩俊終于回來了,看到此人便是一臉的不快,直接問道:“你怎么來了?”

劉昌浩輕輕一笑:“公司里都傳遍了你在濟州島金屋藏嬌,身為你的大哥,我當然要過來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能讓你因為女人而影響了公司的項目啊。”

碩俊的臉色更加陰沉,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的表情,沒想到這個平日里和風細雨般的溫柔男子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公司里的謠言也會勞煩你親自跑一趟,看來你們部門還真是不忙。”他譏諷著:“現在你看到了,我只是在照顧生病的世恩,可以回去了吧。”

“我跟世恩也是老相識了,既然見到了當然不能就這么離開。”劉昌浩也毫不示弱:“她是怎么失憶的?”

“這我不清楚。”碩俊明顯的不耐煩起來:“我在海灘上發現她時是昏迷的狀態,醒來就是這樣了。”

“報警了嗎?警察那邊有線索嗎?”

“這是我們認識的世恩啊,她消失了三年,現在突然出現還受了這么重的傷。在搞明白她經歷了些什么之前,我是不會聯系任何人的。”碩俊突然激動起來。

“不要說得好像就你關心她一樣。”劉昌浩聳聳肩:“不過你這么做也有道理,畢竟我們都不知道她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好了,該了解的都說完了,你可以離開了。”碩俊直接開門做送客狀。

“不要一副主人的姿態好么?”劉昌浩依舊在沙發里穩坐泰山:“這是父親在這里的房產,所以我也有居住權的。”說著他站起身,走到碩俊的面前:“今天過來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公司已經同意由我們部門來配合項目的公關和宣傳工作,所以以后我會經常過來的。看你現在這么激動,我就改日再來探望世恩吧。”

“等一下。”在一旁的我實在搞不懂這兩個男人的復雜關系:“請問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這小子沒跟你說么?”劉昌浩一邊走向我一邊說:“我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而且……”他俯身貼近我的耳邊輕語:“也是你曾經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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