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不想和我過了
- 蒼白少年
- 丁丁當(dāng)iv
- 1736字
- 2021-03-11 13:41:30
媽媽都沒有要求和我通話。
一種巨的失落感襲來,我如同窒息在汪洋大海里。夜,如此深沉,燈光,如此刺眼。爸爸撫摸額頭的手,如此沉重。
爸爸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媽媽的決絕。我卻分明感受了媽媽那漸行漸遠的身影。這種感覺從幾個月前就已萌發(fā),今晚如此強烈。
音樂課上,梁亦文終于把《苗嶺的早晨》拉全了。她練習(xí)這首曲子快三個月了。
“我不想學(xué)這個了,天天像彈棉花一樣,你看,我脖子上都抵出了血泡了。”她對我說。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不知疲倦,天天舉著小提琴拉呀拉,沒完沒了。你不覺得膩煩嗎?”她問。
顯然除了拉琴,我無事可做。每當(dāng)我心煩意亂,就拉上一小段。哪怕是基本的指法練習(xí),我也樂在其中。練琴讓我忘記周圍的一切。
斯老師在身后我也完全沒有察覺。只有拉完了,不經(jīng)意向后望一眼,斯老師的目光停駐在我的肩頭。
每當(dāng)我休息的時候,我也在仔細(xì)傾聽別人拉的琴聲。那轉(zhuǎn)折起伏之間并不流暢,我在心里不由自主去糾正。這讓我老靈魂出竅,不像個正常人。梁亦文正展示完她脖子上的瘀青,又把手伸過來,翻開我的衣領(lǐng)。
“哎呀,你這兒都起繭了呢。”
媽媽已經(jīng)走了三個星期了。每當(dāng)夜晚,我孤身一人,只能與琴為伴。
“你媽有段時間沒來接你了。”斯老師說。她顯然發(fā)現(xiàn)了異常,試探地問我。
“她去上海了。”我輕輕說。
“你媽是上海人?”斯老師來了興致。
我從沒想我媽是哪里的人,她一直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而上海,在遠方。
斯老師對家長們很熱情,只要她教的其中一個孩子的父母一出現(xiàn),她就滿臉堆笑,親切怡人。面孔猶如流淌的稀泥。而在家長們離去之后,笑容就消失了,表情又生硬又冷淡。
大部分的女生懼怕她。斯老師犀利的眼神讓人背脊發(fā)寒。
梁亦文是個例外。
梁亦文是寵壞了的公主,大家都是這樣想的。斯老師對她用心最多。梁亦文一來,斯老師把她拉到小房間時,傾聽她拉完一首,然而把每個拉錯的音都記住了,然后一一點明。梁亦文的那把琴沒人會碰,聽說是從德國淘過來的一把名貴的琴,全世界也不超過十把。溫潤的木色,弧度優(yōu)美造型,琴聲純正,有一種特有的清雅音色。
而我的那一把琴也是最近得到的。我參加省內(nèi)一個競賽,得到了第一名,那把琴是獎品。最早拉的那把琴已經(jīng)嚴(yán)重走音,調(diào)試不準(zhǔn)了。
這個獎品我愛若珍寶。
然而相比梁亦文那把琴,這一把也只是勉強合格罷了。
“有個比賽,地點就在上海,你可以去參加。”斯老師對我說。
“你和梁亦文都可以去。”斯老師又說。
“可我已經(jīng)是小提琴十級了。”梁亦文說。
“這次比賽不一樣的,那是全國性的。上海音樂學(xué)院附屬中學(xué)會在那個比賽之中選拔學(xué)生。你們?nèi)绻M了那所中學(xué),將來可能就是音樂家了。”
我們對音樂家那種崇高的職業(yè)懷有萬分敬仰,所以不約而同地坐直了身子。
“我會通知你們的家長。周壹壹,我會打你媽的電話。孩子學(xué)琴,家長必須全力支持啊,否則很難學(xué)成。”
“她媽最近很忙,過了這陣子她就有空了。”我撒個謊。
媽媽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我這個丑小鴨了。然而沒有她,我漸漸應(yīng)付不來我的生活。比賽的事情,我只能告訴爺爺,讓他拿主意了。不過現(xiàn)在不是時候。真的不是時候,最近半個月來,爺爺平靜地生活打破了。他長吁短嘆,擔(dān)心我媽永遠回不來。
“我老了,經(jīng)不起折騰了。你瞧,兒子遇到了什么事情啊?了解內(nèi)情的人知道若男回了娘家,不知道內(nèi)情的,就亂猜起來了。那個老孫頭和我說我們家媳婦是否和人跑了。多難聽啊!”
“這幫人就喜歡嚼舌根。”奶奶氣得跺腳。
爸爸三天之后從上海回來了。去的時候一臉輕松,回來時一臉沉重。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待了半天,傍晚才到爺爺那兒。
“這么說,若男打算在上海長住下去了?”爺爺吼道。
“是的,她已在當(dāng)?shù)卣业焦ぷ鳎患夜句N售部的經(jīng)理。”
“你的家怎么辦?”爺爺無奈道。
“去的時候,我們教你說了那么多的話,你都和她講了?她真舍得拋下這個家,拋下周壹壹?”
“她不想和我過了。”爸爸平淡地說。對于目前這種局面,爸爸顯得無能為力,想要躲避。掩飾內(nèi)心的失落。
我從他們的談話中得到一個最基本的事實:媽媽不會回來了。
爸爸帶回來一套衣服。一套漂亮的白色連衣裙。那是媽媽送給我的禮物。斯老師打電話給你媽了,媽媽特意為了買了比賽用的服裝。
“你媽很關(guān)心你。”爸爸說。“她還說在上海安定下來,也讓你搬去那兒讀書,你們就會在一起了。”
“爸,我們都去了上海,你該怎么辦?”我反問。
爺爺奶奶面面相覷。他們向爸爸投去憂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