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不分不種。寒露前后看早麥。”“寒露到霜降,種麥莫慌張。霜降到立冬,種麥不放松。”千百年來,棲息在蘇北大地上的莊稼人,根據這些節氣農諺,指導安排農業生產,周而復始,循環往復。又云:“寒露時節人人忙,種麥、收稻、打豆場。”這不,寒露到了,春華秋實,一年一度的秋收秋種已拉開了序幕。
這也是個繁忙的季節。一年中,除了夏收夏種,通稱“四夏大忙”,莊稼人犯難的就是這秋收秋種了。兩個忙季節,讓人不死塌層皮,起碼掉去一身膘。起早摸黑,沒日沒夜幾十天忙里忙外的,整天急匆匆,走路帶著跑。兩頭黑洞洞,夜里當做白天用。哪還有個安頓飯、安穩覺。莊稼人可毫不畏懼,坦然面對,早就做好了大干一場的準備。多少天前就把車子呀,梨呀,耙呀,打谷場呀,一應事項都提前做得面面俱到,井井有條。要用的工具修整得棒棒的。臨渴掘井的事,在種田上莊稼人是不做的,也是最忌諱的。他們要的是得心應手,招之即來,來之能戰的東西。“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你能等等天,天可不等你。人變一轉臉,天變一時間,老天爺的臉一變,或是打個噴嚏,該收的叫你收不回來,爛在田里。該種的種不及,或是種二遍,叫你苦不堪言。逼著你不能有一點點的含糊,就得做雄不做孬,再苦再累,也得拖著、挨著、忍著、硬撐著,牙咬得跟玉米粒似的,一咬一大捧,大病變小病,小病變沒病,就要想得開,放得下,放得潑,莊稼人就得有不怕苦的命,不是那嬌面娘娘,小病小魔的不在話下。吃五谷雜糧的,哪能沒有個頭疼傷風的。活一干,出身汗,就好了。還有不能因為不會走路的孩子而耽誤了大忙,得把他送給不能干活的老人,請代為照看著。能走會跑的,用繩子扣在家中的桌腿或床腿上。還在吃奶的孩子,帶到田頭場頭,餓了哭鬧起來,孩子的媽媽這才慌忙放下手中的活,手都來不及洗就火急火燎地跑過去抱在懷里,為了孩了,她們也顧不得那么多的講說,最多是遇到個個把把燒不熟的家伙,在那里盡情地注目觀望,女人發覺后才會羞怯的往旁邊轉一轉,避開他們饞饑饑的目光。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治理,還是老隊長的大罵:“媽個巴子的,從小沒喝足啊,想喝找你媽去!”
這種苦和累,莊稼人非但不怨,反而更盼望。不過也沒有怨的道理,即便有也會被人罵成“孬種。”有苦才能有甜,有苦才能有得吃。一年三百六十日,天天如此,天天種,天天收,他們才高興,他們才有盼頭,莊稼人要的就是大囤滿小囤流。民以食為天。有了糧心里就不慌,有了糧就能把肚皮吃得滾圓,不再為吃上頓愁下頓的事兒去犯愁、傷神。為了二寸半的嘴,為了填飽肚皮,吃再大的苦,受更大的罪,莊稼人也心甘情愿。懶漢,怕苦怕動的人,莊稼人最看不慣,最瞧不起。他們會說:不苦不動的,吃天禾天草嗎?老隊長罵得更是淋漓盡致,“不苦不動,等屎吃呀?他媽媽的蒼蠅要吃屎還拚命地飛呢!”
隊長罵人是粗了點。仔細想想也還是這么個理,也就不認為他是粗人了。其實他原本就不是個粗人。你看他指揮生產頭頭是道,就在這繁亂的大忙時刻,千頭萬緒,他總是處亂不驚,沉著安排,好像軍隊的指揮員,點兵調將。哪些人割稻,哪些人推稻,哪些人側稻把,哪些人打場、揚場,哪些人耕田耙田,哪些人撒種施肥,哪些人拾棉花曬棉花,還有人就是收山芋。在他一通安排后,各人都走上各自的崗位。
今年的水稻長勢喜人,遠遠地望去,象一塊金黃燦爛的巨型毛毯鋪在大地上,近看一嶄至齊。應了“麥子起墩,稻谷要平”,這是豐產的征兆。
開鐮了。前面割倒后面推了。到了場頭,有專人用鍘刀從中一刀兩斷,稻根扔在一處翻曬,帶穗一頭放滿場面,然后,牛拉石磙打,粒子打下來,就叉去草,再把谷粒歸起來,揚去草沫和草屑,才能放開來曬。這是收割一條線。
播種的一條線,是已收割完畢的茬口,及時地把它耕出來曬垡。這時的牛就充分發揮了“寶”的作用。沒有牛,憑著人力去挖或用“筑鉤”去翻地,那要到哪個驢年馬月呦!牛一天要耕七、八畝地,而人每天尾巴撅起來“巴哧巴哧”三分地都難。千斤重擔落在牛的身上。“寒露畜不閑,晝夜加班趕。抓緊種小麥,再晚大減產。”牛也真的很苦,白天耕田耙地,晚上還要打場。莊稼人也知道牛的苦,有人還會說,人不知牛力。哪能呢!那是罵人的。有時對牛是有些過份,那也是沒辦法,農活急,被逼的。事實上,他們打心眼里疼愛呀!也實屬沒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它們加餐,夜間開小灶,多加些好的飼料。讓它吃得飽,吃得好。人無外財不發,馬無夜草不壯。牛也如此。晚上不加料,白天難上套;晚上加了料,白天蹦又跳。上了年歲的莊稼人都知道。
東方丹陽完全丟掉了身上書生氣,他已同其他的小伙子一樣,成了堅強勞動力。收玉米時,他被分配在堅強婦女里面,說明本質上還不夠堅強。這次,被分配到堅強男子漢里推稻把,心里很是高興,說明他已得到干群的認可。他也從這個變化中感悟到,人就要干一行愛一行,行行出狀元。你既然是莊稼人,就得做莊稼人的事。人,但怕有了真心,一旦有了,鉆進去就很難拔出來,尤其像東方丹陽這樣的楞頭青,不論做什么都把衣服一脫,噴口唾味在手心里搓一搓,蠻勁就上來了,就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就像推稻把,他的車子總要比別人多裝幾個,高一點,心里才感到美滋滋的。那怕就是一樣多,他都感到沒有面子,有損他的形象。稍有空隙,他還會這里做做,那里學學,一刻也不肯消停。稻把他去側兩個,掌握了鍘刀口要貼緊刀座的一邊,小肚子一吸氣,猛地用力一下子,才能快如切蔥。打場,他曉得了每次向前面放四分之一磙子,后面也相應地收回四分之一磙子,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樣,人跟在牛后面直是跑圈圈。揚場,他學會了辯別方向,掌握了風力的強弱,自己戽出的谷粒需多大的勁。技不壓人。莊稼人,農活上的事都得會,自己絕不是“吃二飯”的主。此時,他推到上官蓮的后面,又不安穩了,他讓上官蓮給他捆稻把,自己幫上官蓮割稻。
上官蓮求之不得,心里樂滋滋的,好像吃了蜜一樣的甜,臉上帶著動人的微笑,渾身增添了無窮的力量。她麻利地左手抓住草要子一頭,右手伸過去抓住草要子那頭,把兩頭往起一攏,膝蓋往稻桿中間一跪,兩手趁勁把草要子一緊,繞起來,一個稻把就捆好了。
東方丹陽早把四梁八柱撐開,拉開架勢,彎下腰,岔開雙腿,左手把一行稻往前推,右手的鐮刀從前面把稻往后一帶,左手接住,歸攏成一大把,鐮刀迅急下移至根部,保持平穩地往后一拉,只聽“呼嗤”一聲,一把稻就割下來了,放在先前放好的草要上,隨即又進行下一把,就這近乎機械式的動作循環往復,不停發出“呼嗤呼嗤”的割稻聲。
上官蓮人在捆著稻把,目光始終沒能從東方丹陽的身上移開。看他現在的架勢,純熟的動作,誰能想象得到他幾個月前還是個啥都不會的人。真是士別三日,自當刮目相看。想想他剛參加勞動時的情形,上官蓮就要發笑。今天他來幫她,出于什么動機,上官蓮一直在揣測著。是回報她幫他砍玉米的嗎?可她現在也沒有落后啊?他能愛上自己了吧!可也沒有征兆啊?他是皮麻玩的嗎?為啥偏找她上官蓮呢?讓人摸不透的家伙!難道就不知道人家的心么?
究竟為哪樁,想不透,估不著。上官蓮也就不去想了,反正他已能主動跟自己在一起,就是好兆頭。能有好的開頭,就能有好的結果。怎么好,她羞紅了臉,牙齒咬了咬下嘴唇,用眼睛的余光溫情地瞥視一下東方丹陽,見他仍是忘我的揮舞著鐮刀,“呼嗤呼嗤”的割著稻。她的心里不禁有點小小的失落。她提起捆好的稻把往車上裝,已捆的都裝上車了,她著手用繩子準備把它固定牢,就聽東方丹陽說:“少了。”
她放下繩子,慢慢地走向東方丹陽,“你這車子裝的不少了,跟他們的差不多。”
東方丹陽忙著割稻也沒抬頭。“你已經說了,差不多,也就是差的少。所以還要裝,要比人家多,不能比人家少。”
“你又鉆牛角尖了,摳人家的字眼。”上官蓮來到他的跟前,把他已割好的捆好裝上去,又到別人后面提幾個來裝好,“這下總該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東方丹陽放下刀,面帶笑容地走過來,把繩子拉了拉,見固定得很牢,滿意地說:“你行啊!”
上官蓮反唇相譏對他說:“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不行嗎?”
“不,不,不。”東方丹陽自知說漏了嘴,被人家捉了下語。忙說:“我是說你行,說你棒。”
上官蓮往他跟前近了一些,“做事當心點,不能用過頭力,用暴力會傷人的,要是傷了可是一輩子的負累。”語氣、神態無不透露出關愛和憐惜。
“呦,這話說的,讓人好感動呦,多貼心啊!”不遠處的上官華發出陰觸觸的話,直往人耳朵里鉆,引來一串哄笑聲。
東方丹陽聽出上官華的話味兒,臉也紅了紅,對上官蓮道聲:“謝謝。”忙拿起車把,一使力,車子歡快的直往前走,田里留下深深的車腳印。走出去老遠了,還聽見她們之間的笑罵聲。
活兒就是這樣,越干越少。大忙在莊稼人不停的手中,悠悠走過。他們說:眼怕手不怕。眼是最孬了,看到一望無際的海洋,就心慌了,膽顫了,害怕了,這么一大片,要收到什么時候?還是手最有神威,在它面前一切都變得那么隨和、平常。不愧為巧手、能手。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田野的金黃再也不是滿目一片,而是崩不成軍,這里一塊,那里一快,斑斑駁駁,如同衣服上的補丁。大地上換上了嶄新的土壤,腹中的麥兒尚未露土,表層被太陽曬得白茫茫的。
稻子被莊稼人一把一把地割下來,一粒粒被用磙子打、機器脫,從穗桿上落下后,晚上堆,早上放,直到曬干為至。碾好第一場,就交愛國糧。第一碗就得把國家的盛起來。先國家,后集體,再個人,這是分配原則。如今,莊稼人要交給國家而且是非交不可的只有農業稅和定購。定購屬于征購里的一種,交納農業稅和定購是莊稼人所應盡的義務和責任,來不得半點馬虎。定購完成了,再交就是超額完成任務了,叫超購。還有,就是國家同你商議,征得你的同意后,再交的叫議購。超購和議購都是后話,首要的是定購,它跟農業稅一樣,不完成是絕對不行的,抗糧抗稅,就是犯罪。無論如何也得把它完成,交完撂開手,不少誰的,不欠誰的,心里踏實,心里敞亮,遲早要交,與其遲交還不如早交。莊稼人都是這么認為。
東方丹陽他們把曬干揚凈的稻谷推到了糧站,也就是交給了國家。對莊稼人來說,交到這里就是交給了公社,公社對莊稼人來說就是國家,相應地說,縣對公社來說就是國家,一句話,上面對下面而言就是國家。終點在哪里,“國家”也就在哪里。莊稼人知道自己是最下面,交給國家的糧食,糧站收去了,也就是國家收去了。
大清早每個人推來一趟。一因是一夜間糧食回潮。二呢,鄉下的場地畢竟是泥土的,在曬谷方面總是那么的不盡人意。所以推來的糧食都要倒在糧站的水泥場上再曬一曬,推來的人,中午回家吃了飯,下午再推一趟來,正好開磅秤糧。銀錢出布眼,到底還是水泥場好啊,它曬一天的效果超過泥土場多少天的。這不,推來的稻谷一個晌午,就曬得骨干骨干,蹦蹦脆。
征購交完了,各人都到河邊洗去臉上的塵土,又在糧站里轉一轉,看一看,指指點點,什么都新鮮。大家看天色不早了,也就陸續回去了。上官蓮在別人喊回去時,總是磨磨蹭蹭的。眼看別人相繼都走了,只剩下她的幾個同黨,她們不好扔下她自顧自的走,那樣就顯得生疏,不夠交情,沒有人情味。只好耐下心來慢慢地等著她,陪伴著她。
上官蓮心里有本帳,她在尋思著東方丹陽,她在等待著東方丹陽。她堅信,東方丹陽一定還在后面,肯定沒有走,一準上街有事了。洗過臉就不見了他的人影,上官廣他們剛才也查找他,更說明他沒有走。如果回去,別人不敢說,他那幾個死黨肯定會打招呼的。對她們的催促,她只是嘴上答應著,總是以這樣那樣的借口拖延著,單單河邊她就去了兩三次,現在又是鞋里有稻粒子,脫下鞋磕一磕,不管,用手摸一摸,慢慢找,不找出來不好走路。其實,她是故意的拖延時間,等著東方丹陽。別人急,她更急。別人催她快走,她盼著丹陽快來。東方丹陽總算沒讓她失望,在她內心焦急萬分的情況下出現了。太陽已經把半邊臉藏在山后了,像一位怕羞的大姑娘似的,含羞的望著無邊的天地,不忍離去。路上已沒有人了,只有她們幾個姑娘在慢悠悠地走著,晃悠著。
東方丹陽推著小車子大步流星地趕上來。他真的是上街去了,是一個人悄悄去的。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假如別人知道他投了稿,中了大家都高興。沒有中呢?人家會怎么看?人家會怎么說?該保密的還是要保密的,千萬不能屎未出來屁出來了,搞得自己太沒面子。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寫稿,能不能中不曉道,只有天知道。寫出的,自己看還說得過去,自我感覺良好,可要人家看好才行,誰知能不能進編輯的法眼,投編輯的口味?
他現在考慮的還是這稿子能不能寄到編輯那里呢!他這種郵寄法只是聽別人說的,也不知行不行,只是嘗試一下。郵寄稿件時,在貼郵票處寫上“稿件”二字,就不用貼郵票了。這就省下八分錢呢!足夠買四盒火柴了。有四、五次不要郵票,就能省下一斤多煤油錢。一斤水稻不過才八、九分錢。假如以后經常寫,只花個信封錢就行了。想著,心里很舒暢,走起路來,腳下好像生了風。“哎呀,你們走這個路呀,跟小腳奶奶似的,怕會把螞蟻踩死了呀?天都晚了,也不著急。太陽下山,小鬼翻番。不害怕?”
“現在急啦!告訴你,我們才不怕呢!”上官華反問東方丹陽:“看樣子你肯定是會害怕的了。要不然怎會有人變相的在等你呢?噢!她知道你不敢走晚路!原來你還是個膽小鬼呢!”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就這熊樣,還算什么男子漢喲!”
這時的太陽已沉入地平線,多彩的晚霞,也在歸林的鳥雀聲中收起了余暉。東方丹陽面對她們的嘲笑,很是大方地說:“看你們把我說得一文不值了,連個朱洪武都不如呢!”
東方丹紅接口笑著說:“呦,看把你能的,還朱洪武呢!你要是朱洪武,那不成了皇帝啦?那皇后在哪里呢?”
“那還能跑多遠!”上官華接口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在我們當中。”
上官秀忙說:“我們當中?誰啊?誰要被丹陽哥看中,也太幸運了。”她又直接問:“丹陽哥,她們不說,你就直接告訴我吧?相中誰了,我給你們搭橋。”
“要你搭橋!”上官華嗆白著上官秀,“人家是郎有情,女有意,自己談,不勞你的大駕!”
“這還差不多。可能已經談好了吧?”東方丹紅附和著。“哎呦呦,情意綿綿的。”還用舌頭吧嗒出很是脆響的羨慕聲。
“她倆配對,真是絕配。應了天上一對,地上一雙這句話了。”上官華很高興地說:“俊男配佳人”。
東方丹陽聽著她們的談話,知道在說自己,終究說他的是什么事,讓他不得其解。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就聽你們跟鴨子似的,呱啦呱啦的。要說什么就直接說,盡說些似懂非懂、莫名其妙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裝得真像!”上官華戲虐地說:“吃肥肉裝齋呢!我說你啊,少在我們面前裝呆賣傻”。
“就是虛偽。”東方丹紅很不贊同東方丹陽的做法。“口風倒緊,一口瞞得緊緊的。我說你對別人隱瞞還情有可原,就是不該對我們守口如瓶。你要知道,得罪我們,你是沒得好果子吃的。”
東方丹陽更是被說糊涂了。“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也不知你們這戲唱的是哪一出!我倒是老母豬吃山芋糊子——糊糊涂涂的,真連朱洪武都不如了。”
“嗨呦,還和朱洪武比呢!你什么時候如過朱洪武的呢?”上官華戲笑著說。“人家朱洪武還是開國皇帝呢!真不知道我們家的人怎么就把沒用的人比作連朱洪武都不如,還當成了口頭禪。其實能有幾個人如朱洪武的!”
“那是朱元璋未嶄露頭角時,做了好多令人不齒的糊涂事,有的還很齷齪,留下了許多的笑話和傳說,因而他能做皇帝是出乎人們的意料的。”東方丹陽仍開著玩笑說。“當然,我比他強多了。”
“還要跟朱洪武比呀?還真以為自己是皇帝呀?”東方丹紅數落他:“人家皇帝的皇后和妃子有一大群,你呢,找一個還把你找糊涂呢!”
“他那是找皇后,只是一個。找妃子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的。”上官華說。
上官秀急忙說:“那就先找妃子,好找。”她轉向東方丹陽:“你說,要幾個?”
“幾個?皇帝可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東方丹紅戲弄的對著東方丹陽嬉笑,“丹陽哥,你要多少?就說嘛。”
她的話引起了大家興趣,除上官蓮之外,就連從不多言多語的東方丹采都附和上來。在一陣追問聲中,伴隨著些許的嗤笑和嘲弄。東方丹陽被戲笑得臉發紅,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可他曉得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一個男人孤身落在女人堆里,沒有好果子吃是注定的。要是一味地軟弱下去,她們就會越是得欲加勁、人來瘋似的變著法子折騰你,欺負你,定會讓你哭笑不得、叫苦連天。
東方丹陽是誰?他畢竟是東方丹陽,雖然沒有未卜先知般的先知先明,也該是眼見就知的靈活人呦,對自己眼前所面臨的境況已是再清楚不過了。他不能坐以待斃,輕易讓她們整得狼狽不堪,作楫求饒。他明白,眼下想躲也躲不了了,擺在他面前的只有挺起腰桿,扯開臉皮與她們針鋒相對爭個高低。
如此,就要發揮自己的強項,利用男人得天獨厚的優勢,把她們打得潰不成軍,繳械投降。由此,他就要以己之長,攻彼所短,才能穩操勝券。那就是再臟的粗話,再丑的粗事在男人面前也是再尋常不過的,而對于女人來說,可就忌莫諱深,唯恐避之不及了,更何況是大姑娘呢!那就更不敢胡言亂語,肆無忌憚了。誰要膽敢超越雷池半步,口出污言,等待她的就是淹死人的唾味星子,不知羞、麻岔、粗大筒子......想到這里,東方丹陽信心倍增,已覺勝券在握。他要從氣勢上壓倒她們,言行上戰勝她們,讓她們望而怯步,退避躲讓,臣服于他男子漢的威嚴。
面對她們咄咄逼人的架式,東方丹陽慢條斯理地說:“我要是皇帝,就憑我們的交情,定把你們幾個都納為妃子,怎么樣?夠意思吧!我這個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怎能忍心丟下你們呢?一個也舍不得啊!”說完,他暗自得意起來,心想,你們該知道我的辣酸湯了吧!想戲弄我,燎粹我,耍玩我,搭上老本了吧。就這小試牛刀,也足夠你們喝一壺的。
東方丹采和上官秀都驚訝地“啊”的一聲,害羞地叫起來。“怎么把我們都刮進去了。”
還是上官華和東方丹紅老練、成熟,她們看出了東方丹陽的用意。心想,這招夠狠的,是想讓我們不戰而敗就附首稱臣,哪能哪么容易!這可不是她們的風格。他不就是欺她們是姑娘嗎?抓住她們膽小、羞怯的弱點嗎?好讓他唯所欲為,肆無忌憚!姑娘怎么啦?姑娘就不是人?他小青年能說的話姑娘為什么就不能說?偏不信這個邪!偏要跟他斗斗看,試試他的水到底有多深!再說這里也沒外人,就他一個男的,怕他什么?萬事開頭難。上官華壯起了膽,開了頭炮。“就你那小身板,還要幾個呢!一個恐怕你還招架不住呢!”這時天已黑了,路上已沒有了人,也看不出臉紅來,女孩子放肆起來并不會比男孩子遜色。
有了上官華的開頭,東方丹紅緊跟而上。“嘴熊沒用,嘴大喉嚨小,別說幾個,隨你挑,就一個足矣。”她們歡愉地笑過一陣后繼續說:“你以為你們男人什么都能講,我們不敢講是吧?告訴你,別以為幾句粗話就想把我們打倒,你現在就是把褲子脫下來,我們也絕不害怕,毫不畏懼。就你這弱不經風的樣子,怕是紙老虎吧!”幾個人都笑起來。
東方丹陽紅著臉說:“你們也太小看人了,真把我說得連朱洪武都不如了。告訴你們,我的身體強壯著呢!這個,你們盡管放心,既能納下你們,就得對你們負責,我絕對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我說過,丟下你們當中的哪一個,心里都不舍,也不忍心啊!”
上官秀笑嘻嘻地說:“花言巧語賣嘴皮子是沒用的,我們是要實際行動的。”這件事很會傳染人,上官秀立馬也參和進來。
“那是肯定的呦,”東方丹陽說:“沒有金鋼鉆,怎敢攬你們這瓷器活。”
“如你所說,那我們就來見識見識,真的還是假的?姐妹們,他想用粗野的話打倒我們,我們不要怕!反正這里也沒有人,怕什么?有什么大了不了的,平時不就是人多不好講,說不出口么?今天莫說什么話都敢跟他講,就是做都敢跟他做,只要他有這個本事,我們五個今天就做回他真正的妃子。你們說怎么樣?”上官華振臂一呼,幾個人紛紛響應,很快形成了統一的意志和行動,具有著堅不可摧的力量,她們全都跟著放下車子,一起走向東方丹陽,“對呀!裝熊是沒用的。只有挺身而上,與他一決雌雄才能徹底見分曉!”
東方丹陽慌忙放下車子,退讓著她們,嘴里不停地說:“哎,哎,你們這是干什么?君子動口不動手。好吧,好吧,我不說了,我們回家吧!”他說著不住往后退讓著。他現在深深知道,“禍從口出”,都怪自己貪圖一時嘴上痛快,想以自己強項去賺這班姑娘的便宜,討她們的巧,結果招惹了這群瘋丫頭,麻岔姑娘。只要開了頭,一個看一個,她們發飚了,發瘋了,發潑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向他發起進攻。平生第一次口吐污言就出師不利,這下麻煩來了,她們在步步緊逼,一旦被她們纏住,后果可就不堪設想。這些瘋丫頭,一旦瘋起來什么樣的事情做不出來?別以為她們不會或是不敢,在瘋勁頭上,她們不但敢,還會比那女人更厲害,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說得出來,就一準做得出來。自己剛才就是要用污混的話語讓她們退避三舍,沒想到越發地把她們更為粗野的話語給挑逗出來,比女人還女人,連臉薄的小伙子都不敢說的話,從她們嘴里就很滑流的說出來,一點不拗口。現在還付之于行動,掉過頭來向自己群起而攻之,陣勢讓東方丹陽吃驚。正常情況下,男人沾女人的便宜,是天經地義的事。此刻,倒是這些姑娘要沾他東方丹陽的便宜,就是沾男人的便宜,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東方丹陽明白,此時不能跟她們正面沖突,應避其鋒芒,千萬不能被她們纏住。單憑她一、兩個不成問題,自己會像捏小雞一樣,叫她頭朝東準得頭朝東,不會頭朝西。可現在四、五個人一起上,可不是鬧著玩的,纏住你就脫不開身,使不上力,她們就一發不可收拾,肯定是抱腿的抱腿,拽膀子的拽膀子,非把你掀翻在地不可。那時候,你再有本事也施展不開,只能同砧板上肉,任憑她們宰割,任憑她們擺布,定讓你哭笑不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對東方丹陽要求停戰的建議,她們哪會同意。她們看已勝券在握,更想著去痛打落水狗,更想著把他用來戲耍一番,這可是她們平生難遇之樂事,機會是可遇不可及的,豈能輕易放過!見他連連后退,她們越發要抓住他,一個勁地圍攻上去,口中還假惺惺地說:“皇上,就讓臣妾伺候伺候您。”
東方丹陽見她們絲毫沒有停戰的誠意,索性又沾起嘴上便宜,“眾愛妃這是干什么?朕可是分身無術啊!爾等五個人一起,是想把朕五馬分尸啊!”
“我不參與。我中立。”上官蓮一直跟在她們身后,沒有插言,只是抿著嘴笑。這時,她發表了聲明,退到旁邊來。
東方丹陽見上官蓮退出,很是高興,他又減少了一份壓力。“好,好,你退出呀,說定了。還有哪位愛妃要退出的?”他要從她們內部去瓦解,去分割,以求扭轉對自己不利的局面。
她們也沒有心思去考慮上官蓮的退出,一門心思要把東方丹陽逮到,摔倒。可哪能那么容易?一個人沖到東方丹陽跟伸手要去抓,被他輕輕一擋就退后老遠,根本近不了身。一起沖過去,東方丹陽就跑,她們又攆不上。都皮得氣喘吁吁的,笑著說著,很是快樂。
“怎么樣?領教到朕的本事了吧?”東方丹陽得意地說。
“有本事就不要跑!”
“不跑!傻呀?人常說:‘好漢怕賴漢,賴漢怕歪屎纏綿。’我這個也不是跑,屬戰略轉移,充分運用了戰略戰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東方丹陽得意洋洋地說:“我堂堂七尺男兒,躺下大丈夫,站起男子漢,就憑你們這幾個小丫頭片子,到我面前純是小菜一碟。我沒有幾把神砂,沒有過硬的本領,怎敢納下你們這些妃子?怎能去震攝三宮六院?啊!哈哈哈......”他正開懷大笑,猛地從后面沖來一個人,撲到他的背上,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他情知不妙,對面幾個人立馬沖過來,他也顧不得擺脫身上的人,驚慌地背著跑了起來。他在前面跑,后面的人死命追。
上官華她們眼看要成功,可體力終究還是跟不上,讓她們在懊悔和癡笑中很失望地彎下腰大口地喘著粗氣,無奈地說:“這個東方丹陽,背著個人還跑得這么快,攆都攆不上。”
“男子漢到底還是男子漢,背著個人就跟背燈草棒似的,輕飄飄的。”她們都這樣說著笑著,就是沒有起步去追,因為她們已累的不行了。
東方丹陽背著個人,更不敢掉以輕心,緊跑慢跑一氣,耳聽后面沒有了動靜,才敢偷偷地回過頭打探一下。見她們離得老遠了都在那里笑得直不起腰,他才停了下來,扭過頭對上官蓮說:“你說不參與的,怎么搞我突然襲擊的?”說著就把她往下丟。“下來吧!你看我,注意力都放在她們的身上,誰曾想你黑地里冒出個李逵,差點讓我被她們逮住。你可知道,要被她們逮到可就慘了,那就出盡洋相了。”
“騙你的。我就要看你的笑話,就要看你出丑,就要看你鬧洋氣,那才好玩呢!”她見東方丹陽不住要把她往下丟,她偏不肯下來,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兩腿勾住他的腰,粘吸在他的身上。“就不!我就不!”她見他仍在想擺脫,馬上沖著她們幾個大喊:“你們快來呀!”
聽到她的呼喊,她們又一窩蜂地沖過來,嚇得東方丹陽顧不得身上的人,只好又背著跑起來,引得上官蓮在身上“咯咯”地笑。又跑了一陣子,在證實她們真沒有追來后,他才重新站下來,喘著粗氣說:“你為什么想要她們出我的丑?”
“我樂意!”上官蓮很是幸福地索性把頭貼在他的耳旁,瞇起了眼,靜靜地享受這甜蜜又溫馨的感覺。這種感覺多好啊!是她從未感覺過的,來的是那么遲,又那么突然。朝思暮想的陌生人一下子這么近距離的貼在一起,讓她的心跳加速,熱血噴張,幾乎暈了過去。她聞到了一股從東方丹陽身上散發出來的陽剛氣息,芳心一顫,整個嬌軀為之一軟。原想趁機把他纏倒,沒想到事與原違,東方丹陽沒有倒,反把自個兒背跑了。再想下來,渾身頓感無力,雙腳已不聽使喚,就這么繼續趴在他的身上,就感到,自己羸弱的嬌軀就像在一座沉凝雄渾的山體上。
此刻,她也感到這么無休止地趴在東方丹陽的身上不合適,確實想下來。第一次東方丹陽要她下來時,她就為自己的粗魯行為而感到羞澀。剛準備下來,可又忽閃了一個念頭,這樣的機會不是說有就能有的,是可遇不可及的,實屬難得。她舍不得離開這么厚實而又挺拔的背梁。她緊緊地貼著他,嗅著他身上的奇異氣息,上官蓮陶醉了,要崩潰了,心里蕩漾了,一顆芳心急促跳動著。嗯嗯......人家對這個男人,真的是這么沒有一點免疫力嗎!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充分利用這個肌膚相親的機會,以慰籍這些時日的相思之苦。她把他摟得更緊,恨不得把他揉進體里,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和自己融為一體。這樣的感覺真好!她想,能在上面睡一覺,該多好!哪怕一輩子也不要醒來。
東方丹陽滿臉現出詫異之色。這個上官蓮今天是怎么啦!平時一向是哪么的矜持、靦腆,又會害羞。今個兒換個人似的,這么大膽,放得開,放得潑,跟螞蟥似的吸在身上,摔都摔不掉。脖子被箍得緊緊的,雙腿又纏在腰間。開始忙著逃跑,他沒有多想,也沒有時間去多想,現在,距離她們遠了,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年青人,背著一個美麗動人的青春少女,在沉靜之后,立馬就出現了想法。假如沒點想法,也就顯得不正常了。東方丹陽的身體就像遭到電擊一樣,猛然一顫,懸在胸膛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用帶有點不自然的音調說:“還是下來吧!”
上官蓮也感覺到東方丹陽發生了變化,俏臉不由地發熱發紅。這次她雖心里仍不情愿,理智還是讓她很聽話的從東方丹陽身上滑了下來,不好意思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我......”
東方丹陽站在那里也顯得很扭捏、害臊,半晌才從迷糊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羞赧地說“那我們回去吧。天不早了”。這才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尷尬。
“好。”上官蓮漸漸地恢復了自然。“我跟她們說吧!”在得到東方丹陽的同意后,她倆邊向前走邊說:“哎,姐妹們,算了吧,天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家吧!你們想弄倒他可不是容易的事,因為你們也靠不了他的邊,近不了他的身。即使是一兩個人靠了邊也沒用,到他手里就跟黃狼攙小雞一樣。除非大伙兒一下子把他圍住纏住。可他哪能站在那里不動!一個男子漢,哪能讓你們輕而易舉的近身纏住。”
上官華見他倆到了跟前,經過一番估摸后,也感到要把東方丹陽弄倒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可醬缸倒了,架子還要撐著,不能輕言服輸,面子還要爭回來的。“那你投降!”
東方丹陽也知道,女人,尤其是姑娘,都是這樣,總要些虛偽的自尊心,假如不能滿足,她們就能不依不撓。就像平時在說笑皮麻當中,之所以男人總得讓著女人,無論如何也得讓她們沾點便宜討點巧,這樣她們就會喜不自勝,心花怒放。不然的話,她們就能把小嘴撅得老高,可以拴上牛,甚至還能哭鼻子。他可不想要她們哭,不想要她們氣,只想要她們笑。在得到指令后,忙舉起雙手,:“好好,我投降,我投降!”
“還有剛才說的話,不準對外講。”東方丹紅說。“別人要是知道了,就羞死人了。”
“當然,當然。哪里說哪里了。這個話本來就是一句頂一句說出來的,都是玩笑話,有什么可去說的,再去亂說一通又有什么意思?”東方丹陽同她們一起重新推起小車子。“放心吧!只要你們不去說,我是絕對不會去說的,真還賴得去說呢!誰都知道,學話的只會加一句,不會少一句。”
“對啊!這是真的。千萬不能去講,被人知道可就不得了了。”上官秀仍心有余悸地說。“人都說,十個女的九個肯,就怕男的嘴不穩。”
“哎呀!怎么又扯上來了。”上官蓮笑著說。“收收疊起來,不要再提了。”
東方丹紅笑笑說:“上官秀說的對也對,話也是這么個話。就是聽起來覺得味道有點怪怪的。”
“這也是見怪不怪的。上官秀只是隨口一說,其實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上官華說:“我呢,也只能曉得大概意思,具體的也不知道。”
“這話呢,就是說人啦,到了一定年齡,生理上就有了需要。”東方丹陽慢條斯理地說:“在表現上,男的強烈些,也就積極主動;女的遲緩些,就常處于被動地位。原本兩情相悅的事情,就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就是因為有的男的缺乏教養,一旦與女的有了關系之后,就到處大肆宣揚,標榜自己有本事,不顧別人的感受,做出損人利己的事情。”
“還不都是男人好色,總是做壞事。”上官蓮氣呼呼地說。
“并不是男人好色,”東方丹陽解釋著:“其實男女都好色,這叫人者,色食性也。男的看到漂亮女的,總要多看幾眼;同樣,女的看到標致男的,也是會偷偷地多瞟上幾眼,只是比男的隱蔽些,不像男的那樣張揚,明目張膽。這些就是天性,人之常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選對象時,不管男女,誰也不愿找個丑八怪。除非大腦有病。”
“那就找個與自己相匹配的人唄,何必要去拈花惹草!”上官蓮仍帶氣地說:“有些女的也是的,不自重,就那么輕易地被人家幾句好話,灌得暈頭轉向,迷失自我了。到最后,吃虧受罪的還是她。有她后悔的。”
“也難怪呀,年青人終究還是年青人,閱歷少,愛沖動,易于感情用事,哪經得住誘惑,頭腦一陣發熱,就會做出出格的事,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好多事一旦做錯了,也就無法挽回了。女的在失身后,她都后悔死了。有良心的男的,會想方設法的去寬慰她,照顧她,珍惜她,她的心里也會得到安慰。可就有那么一些男人,毫無人性可言,根本就不是個東西,非但不珍惜,沾了便宜還一個勁地去毀她人格,毀她名譽,以此來抬高自己,是極不道德的。”東方丹陽說完,停了一會兒,見各人都不講話,他又繼續說:“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這樣。有好多夫妻是情投意合,自始至終是忠貞不渝,相互尊重,相互信任,恩恩愛愛的,不管是幸運鳳凰,還是苦命鴛鴦,堅守著一夫一妻,直到白頭偕老,贏得人們的尊敬和愛戴。可社會這么大,人是這么多,人會說: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沒有啊!年輕人,還是年少無知,做出了出格以至荒唐的事來也是難免的,屢見不鮮的。人不風流狂少年嘛。在個人感情方面也就更沒有準兒了,離譜的事也是常有的。有的男的見異思遷,免不了會去招風引蝶,有的女的難耐寂寞,免不了紅杏出墻,有了情愫,也就做出不明智的事。各人本應該分外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珍惜這份不為他人所知的情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份小天地,都藏有自己的小秘密,這就得關好自己心扉的那扇門。對獲得的婚外情,有教養的人,會當生命一樣的去保護和珍惜,他們只會背地里去偷著樂,慢慢地去品嘗個中的快樂,在自個兒的心底里留下粉紅的回憶。像這種重感情、有良心、有素質教養和道德水準的人,人們一樣地敬重他,信賴他,也贊賞他,他的知心紅顏也由衷地感激他。自己呢,也心安氣順。這些人的心態好,愛對方就是愛自己,也是品德高尚的人。”
“這些人才是正人君子。”上官華欣慰地說。“能遇上也是前世的造化。”
上官蓮感嘆地嘆了一聲,“世上又能有多少喔!”
東方丹陽仍繼續著自己的話題,“可就有那么些人,不知廉恥,沒說道德觀念,就連一點人味都沒有,簡直豬狗都不如。像東邊大隊二賢莊的呼延壽桃,就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上天晚上,我差點就跟他干一架。”
“啊!怎能打架呢!不能跟人家打架,傷著誰都不好受。”上官蓮顯得驚慌,“話歸話說,理歸理講。為什么事的?”
“還能為什么事!這個呼延壽桃,壓根就不是個東西。就因為品行不端,直截坐等著準備當和尚了,虧得他父母給他生了個妹妹,在他三十出頭時,沒辦法才為他換個媳婦,成全他有個家。”
“唉,苦了他妹妹了。”東方丹紅傷感地說:“正常娶不到媳婦靠換親的,都是有幾分說法的。”
上官秀忙插上話:“哎呦,換親,誰想的主意。就是以后有了孩子,在稱呼上也難叫啊。”
“像這也就沒有什么情感可言了,純是為了傳宗接代的。”上官華說。
“就是的。”東方丹陽說:“他呼延壽桃要曉得上人這些良苦用心就好了,理當安安份份的過日子。可他呢,整天油頭粉面吊兒啷當的,還到處去貶薄他人沒用,吹噓自己有本事。看見他就惡心。”
“唷唷,怎么啦?”上官蓮轉臉向著他:“人家一個外大隊的人,好壞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憑空怎就這么氣恨人家,討厭人家?人家怎么得罪你了。”
“那是兩年前的事。那天放晚學后,我同一個女同學一起往家走,可能是我們走的快吧,很快就趕上前面的這個人,叫呼延壽桃,只知道是鄰大隊的,其它的就不熟悉了。我們也沒打招呼就從他身旁匆匆而過,他呢,一個勁地尾隨著,盡說些骯臟下流的話,連我聽了都臉紅,何況我那女同學呢?人家還是個學生呢!當時就想同他干一架。考慮到沒有勝算把握,一直強忍著,沒有理會他。”
“當時要打得過他,你肯定不會饒過他。”東方丹紅說。
“那當然!”東方丹陽挺了挺胸,“我是義憤填膺,啃了他的心都有。”他仍憤憤地說:“上天晚上,在東邊的大隊看完電影回來的路上,正好我們幾個和他們幾個一道往回走。一路上,他在眾人面前搖頭晃腦地敘說著他和情人在一起時的枝枝節節,把當中的過程說得繪聲繪色,津津有味。”
上官華氣憤地罵道:“真不是人,哪是吃的鹽和米呦!”
“我實在忍不住了,沖著他說:‘你也不配做人!就這么恬不知恥一個勁地說著這些損人利己的事,不就是標榜自己有本事有能耐嗎?這么聲色并茂的講述,你痛快了,如意了,那你想過人家的感受了嗎?你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耍了什么手段,總歸人被你搞到手了,你的目的達到了,夢想也成真了,也該滿足了。人家既已跟你有染,委身于你,等于把心掏給你了,你就該好好地去珍惜這份情,珍惜這份愛。你不珍惜也就罷了,怎能還到處大肆宣揚呢?這是極不道德的,把自己的樂趣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假如傳到人家的耳朵里,一定會產生出極其惡劣的后果。唾味星子淹死人呢!出了問題你承擔不起的,你不尊重別人的人格,實際就是不尊重你自己的人格!這是人做的事嗎?那位女受害者要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她心里不知有多苦呢!你怎么不把與你老婆在床上的事拿來說的呢?玩弄他人感情,還在這里津津樂道呢,還算是人嗎?就算是,充其量也只能是個人渣!’”
“罵得痛快!”東方丹陽剛說完,上官蓮就接上話頭。“果然是疾惡如仇。他沒要跟你干架嗎?”
“他惱羞成怒,要跟我交手。可我已不是兩年前的東方丹陽了,還怕他不成!我這邊的幾個人也參與上來。他呢,已失去后援,跟他一起來的人對他的行徑也很反感,只是不好說,誰還去幫他!不得已才勸一勸,讓他有個臺階下。他眼也亮堂,就坡下驢軟下來了,所以沒能打起來。”
“這些東西就是欠揍!把他打的滿地找牙,看他下次還敢不敢胡言亂語了。”上官華似乎對沒打成還有遺撼。“這愛情嘛,原本就是美好的,高尚又神圣的,被他這么一折騰,都成齷齪可恥的了。”
“就不應該被褻瀆。”上官蓮說:“愛情也是積極向上的,專一自私排他的,沒有人愿意與他人分享。哪能像他這樣不專情,三心二意的。我認為,真正的愛一個人是無過的,被愛的人是幸福的。”
大家都贊同上官蓮的觀點。上官華說:“要沒就不愛,要愛就要用心去愛,那才叫純真的愛呢。”
“就是的。要愛就專心去愛,不能當作兒戲,更不能花心,用情要專。”東方丹紅跟上說。
“人是有感情世界的,哪能一味的去尋樂發泄呢,那就不叫情愛,該叫‘禽欲’,也就不是高級動物了。所以有素質教養的人,是注重感情的。否則,就不會有那么多感人的愛情故事和千古絕唱,像牛郎織女、天仙配以及梁山伯與祝英臺,從古流到今。”東方丹陽繼續說:“有很多人雖未能成為夫妻,可他們的深情厚意一樣留芳千古。所以,男女要好,再有情有意,不一定就能做成夫妻。那么,做不了夫妻,就做知心朋友、紅顏知己唄,這些呀,都是緣分啊,都應該分外去珍惜,難得噢。人生在世,能有幾個推心置腹的人。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所以你們放心吧,我一直把你們都當成知心朋友,保證不會去說。再說,說出去對我能有多大好處。”東方丹陽又接上原先的話題,再次做著保證。“其實這些都怪我。要不是我先污言污語的瞎嚼瞎聊,也不會惹出你們說了那么多粗話,辣襯話,讓你們現在后悔害怕。反過來想想,也說明你們對我的信任,在我面前這么放心大膽地暢所欲言,實屬不易。如果是別的人,我敢保證,你們肯定不會這么放肆,口無遮攔地肆無忌憚。其實這倒好,不受一點拘束,下巴殼掛鈴鐺——(響)想到哪嚼到哪,都是自己人,自由自在的暢所欲言多好,干嘛要那么藏藏掖掖,拘拘束束的遮遮掩掩呢!”
“對啊,言之有理!那樣倒顯得生份了。”上官華聽了東方丹陽的話,心里很是舒暢。“你就像我們肚里的蛔蛔蟲,句句話都說到我們的心坎上。”
“真讓你說著了,是別人,我們什么也不會說的。真閑得骨頭疼了。”東方丹紅說。“你在本質上與別人就不一樣,我們也就沒有一點忌諱,沒把你當外。”
從不肯講話的東方丹采開口說話了,她是說上官華她們的。“華姐,你們說出的話也太那個了,羞死人了。”
“什么那個了?”上官蓮笑著說:“呦!丹采的臉肯定紅著呢!”在大家一陣笑過后,上官蓮又問她們:“假如你們逮住了東方丹陽,打算怎么處置?”
上官秀不加思索地搶著說:“扒掉他的褲子。”
東方丹紅接著說:“女人能做出的事,我們一樣做得出來。我們也想提前見識見識,百聞不如一見嘛!”
“如果他頑固的不央求我們,我還有法子對付他。我們會把他褲腳扎緊,把細沙泥灌滿他褲子,再系好,把他的手也扎起來,然后推著他跑。非把他修理得鼻塌嘴歪,服服貼貼,叫他認死我們,看他以后敢不敢在我們面前‘掉蛋’。”
她們說得輕描淡寫,津津樂道,把東方丹陽嚇得誠惶誠恐,心驚肉怕的。乖乖隆地咚,好險呀!虧得自己小腿跑得快。要是被逮到可真就有皮沒毛了。“你們這些死丫頭,哪里想的這么多潑辣點子。真是歹毒婦人心呀!還有你們都是姑娘呢,還未經人事,怎么都說些好像經歷過的話?真的,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蓮立刻搶白道:“怎么知道的?糞桶還有兩個耳朵呢!你就沒有耳朵嗎?都指望你教啊?田里干活的,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三句不離本行,還能說些什么?人不是常說嘛,三個男人沒好言,三個女人屌朝前。只不過男人們是不分場合,什么話都能講,也不會有人說他麻岔、納襯、不害臊。女人就不行了,就得誘秘些,背著點人罷了,她們除了避嫌一點外,也從未閑著,還不是南蛆北嚼的?非要做過才能知道,沒做過就不能知道啦?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東方丹陽被數落得心服口服,不住地點頭:“對,對。”
上官華帶有不懷好意的話問:“東方丹陽,今兒領教了我們的上官蓮了吧!以后當心點,想欺負她可有你受的。”
“領教了,領教了。果真是不同凡響!”東方丹陽不得不認輸。“今天我倒霉,遇到你們這五個真正的‘五郎神’,兇殘惡煞的。我呀,要是真的娶了你們呀,我肯定早早的給你們每個人發份休書;做妃子呢,也早早的把你們都打入冷宮!標準的‘五郎神’。”
東方丹陽的話音剛落,她們幾個都“啊呀”地叫起來,不約而同地又要放下車子。
“可別亂來呀,我告訴你們,到家了,注意影響。”東方丹陽就是看到了莊頭上才敢這么說的。否則再借個膽他也不敢。
“我們給你記著呢!你欠著我們的。”她們心猶不甘地各自回家。
東方丹陽丟了飯碗,忙不迭起身出了門,準備去找他的同黨。頭腦中還想著今天投出去的稿子,中與不中倒是沒想,而是想著它走了還是沒走,什么時候能到。明天上午應該到,順利的話明晚就能播出。后天還沒播的話,也就是沒有中。這都是老報道講的,縣廣播電臺也不遠,本縣內跟外地是有區別的。他想,能播出就好了,能聽到廣播里報出自己的名字,哪該是什么樣的感覺啊!心里一定是甜絲絲的。他正想著開心的事,前面急匆匆過來一個人。“丹陽,我們該怎么辦?”來人撲到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