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曼哈頓上東區開了一個小時車來到位于長島北部納蘇郡Sands Point的大宅。一路上,平整潔凈的道路從幽靜的山林中穿過,樹木蓊蓊郁郁,保持著原生的狀態,百年大樹隨處可見。
灰藍色鑄鐵雕花大門澧蘭一見就愛,圍墻很長,被古樹環繞,樹下有厚厚的落葉。長根跑來開門,“根叔!”澧蘭向他揮手。車道兩旁的樹交錯糾纏,車子繼續在枝條形成的穹隆下向前,轉過幾道彎,駛過一孔石橋,繞過數座花園,停在主樓前。周翰一路握著澧蘭的手,車停下后,他先下來,擺手止住趨前要為澧蘭打開車門的司機——長根的兒子。“寶貝,我們回家了,回到顧園!”他親自為澧蘭打開車門,在她頰上輕吻。
折中主義風格的米黃色三層恢宏大宅被大片草坪、花園、古樹、雕塑、噴泉所簇擁。風致各異的幾條花草步道通往稍遠處的湖,湖邊有藍綠色鐵藝連廊。湖之后就是寬廣的樹林,林中的小徑和空地上的雕塑、建筑依稀可見。
“曹媽媽。”站在一大群仆役前的六十一歲的曹氏依然硬朗,澧蘭向她點頭微笑。
周翰牽著澧蘭的手走進氣派不凡的大門,房間很多且巨大,每一個房間的風格都不同,獨具匠心、奢華古雅。
“你負責在春節前把房子收拾好,寶貝。”
“嗯,我最會花錢了!”澧蘭親一下周翰。
“樓下多做幾間書房,母親、我、經國還有朝宗都要有。”
“放心!”
“陸主任新招的管家們馬上到位,慢慢來,別累著自己,寶貝,春節時能住人就行。先買家具,裝飾的事以后再說。經國從以前的房主手中買下一些古董家具,你可以用。”周翰很有些擔憂。
“還有兩個半月,時間應該夠,我讓文茵幫我,她學美術,品味很好。”
“既然這樣,那等你忙完大宅,我安排個工作給你。”周翰沉思。
“什么,哥哥?”
“你帶著弟妹專做藝術品投資,等我和經國商量一下。我們以前只收藏中國的古玩還不夠。”
澧蘭歡喜得抱住他的脖子就親一下,“我太喜歡這工作了!”
“你最重要的工作是給我養孩子,不要本末倒置。”
“放心!”澧蘭吊在周翰脖子上膩聲說。
“來長島一定叫上我,不要自己來,不安全。”
“我從來出門都帶著家人、保鏢們。”
“畢竟是些女人和外人,不比我。”
“文茵和我一起時也要叫上你?你不用避嫌?”
“那就拉上經國,還可以帶著維駿和小虎虎,更熱鬧。”周翰喜歡叫凌恒的小名。“走,上樓看看我們的房間。”
澧蘭在華美的樓梯平臺上停住腳,她被窗外的景象震撼住,屋后碩大的噴泉橫亙于河流之上,河道經此折向北,在森林的環衛中流入海灣。
“哥哥,你知道嗎,彼得大帝的夏宮就是這樣的!你看那些橋,”澧蘭指著坐落于河上的幾架白色鐵藝橋,“簡直一模一樣!我們以后弄條船帶著小囝們在河上玩,好不好?”
“好!寶貝,你做什么都好!”周翰看著澧蘭發亮的眼睛笑,只要妻子開心。“經國這園子買得不錯!你喜歡騎馬,我們再養幾匹馬。我跟經國說,讓他派人去弄幾匹純血馬。”
“嗯,嗯,嗯!”澧蘭趕緊點頭,愈發把周翰的整個右臂都抱進懷里。
“從前在上海園子小,沒地方養馬。現在我們可著勁來!”真是小女人,他微笑。
推開橡木房門,先是一間供女人休息、化妝用的寬敞前室,前室通向隔壁開闊的臥室,臥室連著一間浴室。墻壁和天花板的裝飾精致而優雅,壁爐架美得無懈可擊。
“這里沒有書房,我要在樓下做出一間晨室給女人們用。”
“好!但你不許用,你在書房里陪我!”
“現在也不知道是誰粘著誰。”澧蘭嫵媚地笑,她走到窗前,窗外滿眼的碧色,花園、湖泊、森林盡收眼底,這應該是大宅里最好的一套房間。“母親的房間在哪里?”
“二樓,同樣的位置。”
周翰看著澧蘭沿著一長列窗戶走到頭。“窗戶真多,屋子真大,我一口氣都走不完。”她回頭微笑。
他清心玉映、膚容勝雪的妻子,他真愛她,她哪里像四十一歲的女人。她依然身姿窈窕,四肢纖秀,腰如束素,胸部卻是珠圓玉潤;鬢發如云,桃花滿面,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這些年,他感受到澧蘭的慢慢變化,這是他留下的印跡,彰示他對她的領有權,他極為自豪。小時候她是含苞吐萼,現在則是鮮花怒放。她依然緊致、美妙,盡管已為他誕下兩個孩子。
周翰想到這里,不由得微笑。
“你又發什么癡?”澧蘭嗔他。
“姑娘,我從沒見過比你還好看的人。”
澧蘭嫣然一笑,“周翰哥哥,”她柔聲說,“你知道嗎?我十四歲時做的那個決定無比正確。”
他知道澧蘭說什么。“我那天整夜都沒睡。”
“為什么?”
“我怕你不答應。”
“傻哥哥,我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只是你的女人。”
“你怎么這么美,寶貝?”他擁她入懷,“你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一絲也不遜于從前。”
“因為你深深眷戀我!”
周翰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
“寶貝,先從我們的房間開始收拾。”
“為什么?”
“你知道,我等不及。”
“壞蛋!”澧蘭嬌嗔,“新年放焰火時你不許再抱著我了。”
“怎么?”多年的習慣要被打破,周翰很不自在。
“文茵一家人都來,所以你放規矩點。”
“‘圣人法天貴真,不拘于俗’,我們該珍惜真情本性。”澧蘭頭一次聽說莊子的話要這般理解。“我看那秦克明青年才俊,你是不是動心了?”
“亂講!人家都有妻女了,而且比經國還年輕,”澧蘭嬌笑著捶他,“每天都吃不相干的醋,你說說什么樣的男子你才不戒備。”
“十歲以下,八十歲以上。不對,九十歲以上。”
“你個妒婦!”
“妒婦?妒夫吧?平聲還是仄聲?”
“仄聲!就是妒婦!”澧蘭再強調一遍發音,她環住周翰的腰,仰著臉看他笑,嬌憨可愛。
“調皮!”周翰在她屁股上輕拍一下,撫她的頭發,吻她的臉。自輯里村初見,二十七個年頭翩然而逝,他對她的愛有增無已。周翰只恨時間太匆匆,怕還沒愛憐夠澧蘭,自己就垂垂老矣。
“還記得我以前說的‘溫鍋’嗎?等收拾好后,我要在這屋里溫個‘大鍋’!”周翰握緊澧蘭的腰。
“色魔!”
情人卻是老的好,曾經滄海桑田分不了,這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