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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冒險(五)

那一晚,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墜落在鄧異的眼睛里,被那樣一雙光亮真摯、帶著熱誠期待的眸子注視著,她看回去,他的周身也就反射上星光的重影。這叫她沒法不同意,要怪只能怪達爾文的夜那么美,令人別無選擇,只能撒開手放任自己沉醉在微醺的風里。

然而過了幾天又生出些許疑慮,怕他求婚求得沖動,現在緩過勁兒來說不定會后悔。她忍不住刺探他,一會兒說“澳洲跟國內的系統不相通,在這結了回國以后還是單身。”一會兒又說“我聽說這邊結婚還有冷靜期,以免有人草率做決定。”

鄧異越聽越不對勁,變了臉色:“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反而也愣住,半晌才說:“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心里很亂。”

鄧異嘆了口氣,伸手捧住她的臉:“你以后只管依靠我,我會證明你的選擇沒有錯。”

羅仲夏尤其頂不住這種不由分說的強硬攻勢,也就依著他將兩個人的婚事定下來。只不過她心里還有一個疑問,說到底“單身加分”只是在網路上的消息,而且那天事情來得排山倒海,她過于慌亂沒時間去辨別真偽。現在冷靜下來,想還是去找Kevin打聽消息是否屬實比較穩妥。但鄧異卻怕萬一是真的,她會有心理負擔。羅仲夏很是超脫地說:“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萬一是真的,我還有時間做準備。”見她如此執意,鄧異也便覺得兩個人既已決定結婚,以后人生幾十年說不定還會遇見更大的風浪,現在這點小磨煉實在算不了什么,于是和她一同去移民中介。

鄧異給Kevin打電話約了時間,還沒進移民中介的大門,kevin就熱情地迎了出來。不過他以為只有鄧異會來,見到羅仲夏也在,先是一愣,隨后立刻泰然自若地笑問道:“最近怎么樣了?”

鄧異說:“我們想問一下單身加分的事情。”

Kevin點了點頭,沒著急作答,還是先給他倆讓到小會議室,關上門來才說:“最近好多客戶來找我們,都是為了問這事兒,辦公室的電話都要被打爆了。”

羅仲夏一落座便問道:“消息屬實嗎?”

Kevin猶豫了一下,說:“這是官方通報的消息,還是可信的。而且今年本就是移民寒冬,移民局縮減名額勢在必得,新政出臺應該只是時間問題。”羅仲夏一聽,果然表情暗下去。

鄧異皺眉:“怎么會突然做這么大的變動?”

“給單身者加分主要是為了阻斷假結婚。你們應該也聽說過吧,有的人為了移民出錢找人帶自己拿PR,為此移民局也很是頭痛。現在這個政策一出,就能打消一部分人走商婚的想法。”

“那不單身的人就沒有加分途徑了嗎?”

“根據我們內部分析,移民局會保留一部分之前的政策,不會短時間內一刀切。要么申請人是單身,要么申請者與其配偶均是移民專業,這兩種情況都可以加十分。”

羅仲夏驚喜道:“我是移民專業。是不是我們這種情況仍然可以加分?”

Kevin沒著急回答,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羅仲夏的資料,仔細過目后才笑道:“你的專業的確在移民列表上,可以先準備一下材料,我覺得問題不大。”他隨后打出一頁資料遞過來。

羅仲夏粗略掃過一遍,心中大喜。她畢業后已經通過專業評估,剩下的幾項材料里就差英語成績需要四個六。她以前考過,只是成績已經過期,再考一遍不在話下。她長舒了一口氣,在桌子下面握住鄧異的手。在移民這場變幻詭譎的風云里,每一個申請人都是砂礫般的小人物,但如果只要兩人手握得夠緊,就不至于被風吹散。

Kevin看著他倆歡喜的模樣,好奇地問道:“你們是之前以為加不了分了嗎?”

鄧異笑著點頭:“的確是這樣。不過就算不加分,我們仍然打算結婚。”

Kevin贊嘆道:“你們這是反其道而行之啊。這個節骨眼上分手的多,結婚的倒是少見。”

羅仲夏驚訝:“真的會有因為這個分手的?”

Kevin用幾乎聽不見的音量掩嘴道:“還有客人當場就要鬧離婚呢,雙方在我們辦公室大打出手。”聽得羅仲夏和鄧異瞠目結舌。

“這也可以理解啦,畢竟客戶們為了移民投入的資本都不是個小數目。但是作為被分手的那一方,白白耽誤了時間不說,賠了夫人又折兵,心生怨氣也是在所難免的啦。”Kevin作為移民中介,倒是能以客觀視角冷眼旁觀。經手這么多移民案例,有成功的,有不成功的,他更加看清這個世上沒有誰可以只靠感情來維持生存,愛情本來就是生活的附屬品,是解決了飽暖問題后的閑情逸致。與金錢利益身份地位相比,愛情是拋棄起來最不費力的那個。

羅仲夏搖頭:“我理解人和人之間的交往可以摻雜利益,但如果一點真情都沒有,那豈不是太不幸。”

得,原來這里還有一位相信愛情的,不過也可以理解,小姑娘嘛。Kevin順著她說:“所以像二位感情這么好完全不必擔心,其實解決方多得很。況且羅小姐是移民專業,哪怕是只有單身才加分,你們大不了可以各自申請移民,完全不必擔心。”

羅仲夏苦笑:“我原本沒打算移民,所以沒在湊分上花太多精力。就算從現在開始湊,簽證也馬上就要到期了,已經來不及了。”

“我現在就幫你申請一個為期六個月的旅游簽。”

“那六個月過后呢?”

“續簽的途徑很多,到時候你再來找我。不過我相信鄧異不會讓你等那么久。”Kevin向鄧異擠了擠眼睛。

鄧異湊近她耳畔輕聲說:“你不必費心去想這些,凡事有我。”

兩人臨走前,Kevin提醒他們在澳洲結婚有一個月的冷靜期,過了冷靜期便可以舉行儀式,然后笑盈盈地提前恭祝他們新婚快樂。

從中介出來,羅仲夏跟鄧異說:“從冷靜期就能看出太多人結婚結的沖動,連官方都要阻攔,勸大家冷靜。不過這樣也好,結婚也像買東西一樣有保修期,有任何不滿,一個月內無理由退貨。”

鄧異笑:“退是不可能退的,我滿意的很。”

羅仲夏夸他這么危險的話題也能機智作答,簡直是求生欲滿分。兩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家,鄧異考慮他們既然要以配偶身份一起申請移民,自然早些領證比較好,兩個人一起坐下來研究結婚流程。羅仲夏找到官網,在澳洲受理結婚申請的部門叫Births(出生), Deaths(死亡)& Marriges(婚姻)。也就是說,婚姻的重要性等同于出生和死亡。她看著這三個英文單詞,這才覺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如此重要,手中鼠標的重量又多了一分。兩人注冊了基本信息,挑選進行儀式的日期。羅仲夏本來想隨便找個周末,但是鄧異讓她稍等,然后在線搜黃歷找了一個易嫁娶的日子。

羅仲夏笑道:“在澳洲結婚也挑黃歷的?”

“結婚這么重大的事,如果在國內肯定要去算個日子。但現在咱們在國外,不得已只能一切簡化,但我想盡可能在細節上多上心。”

“也好,咱們這才叫中西方結合。既有冷靜期,又要挑黃道吉日,兩邊文化背景都沒耽誤。”

他們在宜嫁娶的日子里找了一天,又一一填完所有的問題,最后終于要點下“提交”。她突然感慨道:“我這一按下去,咱們倆可就正經要結婚了。”

鄧異笑她:“怎么,怕了?”

“怕倒不至于。只是我不知道結婚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心里有點沒底。”

“我也是頭一次,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對于結婚我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人們都說結了婚以后人生會變的完全不同。只是我這二十多年都是懶懶散散過來的,想來以后大概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我們先不要考慮那么多,最重要的還是結婚的對象。如果對象是你,我隨時都是準備好的。”

她聽得開心,雙臂環過他的脖子:“你就這么有把握?你不怕我圖你什么?”

“我有什么可圖的?”

“我看你這張臉就挺好看的。”

他很滿意地點點頭,憋著笑說道:“讓我聽聽看還有什么?”

“這個肱二頭肌也不錯,腰也很好抱。”她用手指一點點劃過,撩得他心癢難耐,一把將她摟到懷里正要親昵一番,她卻收回開玩笑的語氣:“你就不怕我是想借著你留下來?”

“能帶你一起留下,我很自豪。”

“你能接受不純粹的感情?”

“沒有誰的感情是完全純粹的。無論是是夫妻,兄弟姐妹還是父母子女,有付出就有所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有可能是希望真心回報,有可能是希望對方乖巧,有可能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得到幫助。”

羅仲夏對他刮目相看:“鄧異,沒想到你竟然是這么理智的一個人,那為何還會一時沖動向我求婚。”

他大笑:“結婚就是要帶一點沖動啊。”

羅仲夏點他鼻子揶揄道:“露餡了,你也承認是沖動對不對?”不過她無所謂,世間哪樁婚姻不帶點沖動的成分在里面呢?如果男男女女都理智考量,那就沒有人結婚了。“沖動也沒關系,我們還有冷靜期。”

“仲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不是政策有變,我也許不會這么快就向你求婚。但我總有一天會向你求婚,這只是或早或晚的事,對此我很篤定。”

羅仲夏突然有點想哭,但是她很厭煩自己動不動就在他面前哭,于是低頭用笑容掩蓋住。

鄧異用手托起她下巴:“現在換我問你,如果不是在達爾文那天,而是以后的某一天我向你求婚,你還會同意嗎?”

如果沒有外界因素的干擾,或許他們還在歡歡喜喜地談戀愛,也許會像世間眾多男男女女一樣周旋幾個回合再散去。羅仲夏認真考慮了很久,她想遍了過去所有的追求者,想遍上下五千年,也找不出一個比鄧異更合適的結婚對象。就算排除一切精致利己的客觀事實,她一見到他,就打心眼的歡喜。這讓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小聲說:“會吧。”

他瞇眼:“我沒聽清。”

羅仲夏想給他掏掏耳朵,這樣面對面的講怎么可能聽不清,但她心甘情愿地又重復一遍:“會。”

“我給過你機會了。”他扳起她的臉吻了下去。她只覺得似夢似幻,天旋地轉,與他一同墜入未知的深淵。柔軟的席夢思漩渦一樣把他們吸進去,再往下陷到地板,陷下幾層樓,陷入土壤和巖石,直陷進地心里去,再從滾燙炙熱的巖漿中綻放出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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