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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家人(二)

剛開始搬到一起,兩人不是真情侶卻也相敬如賓。

鄧異待她如管家對待新房客一般細致入微,自己出門買東西都要問過她有沒有要帶的。

羅仲夏也非常收斂自己毛手毛腳的一貫作風,按著鄧異收拾家的樣子照葫蘆畫瓢,如此一來自然相安無事。

但是兩個人都自己住慣了,生活習慣上的沖突在所難免。

互相忍耐妥協一陣子很容易,能一直堅持下去卻很難。

入住不到兩個月,羅仲夏發現常言道“同居容易消耗感情”不是沒有道理的。

兩個人之間并沒有什么大沖突,磕磕絆絆全都來自于再小不過的瑣事。

羅仲夏在家務方面屬于得過且過的那種人。吃完飯了碗放在一邊先看個電視劇休息一下是常事;有事著急先出門了,吃下一頓飯之前現洗碗的情況也是有的。

而這種事情在鄧異身上絕對不可能發生。她開始還勉強自己吃完立刻洗碗,不出幾日便松懈下來,還對此提出了異議,表示家里就是放松的地方,不應該有那么多條條框框。

最后她總結道:“你是不是稍微有點潔癖?”

鄧異斬釘截鐵地回答:“那根本不叫潔癖。把家收拾的干干凈凈是天經地義。”

再者,鄧異對下廚有一番熱情,會提前想好菜單然后買菜回家;廚具分門別類放在相應的櫥柜里,每把刀有每把刀的用途。

有一天羅仲夏自報奮勇做晚餐,當鄧異看到她正在用切片刀剁魚段,立刻吹鼻子瞪眼地上前把刀奪了回來,仿佛那是把絕世好劍,用來剁魚骨是暴殄天物。

羅仲夏見他竟然為了一把刀對自己發脾氣,發誓再也不用他的刀。

這也不能怪她,她平時有什么吃什么,一個人住的時候不是叫外賣就是下館子,對下廚房不在行。

再加上搬家后通勤時間加倍,經常隨便塞個面包就奪門而出;偶爾起的早了時間充足,會煎個雞蛋煮點掛面,用完的鍋碗放到水槽里下班回來再洗。

這一天羅仲夏醒得早,難得親自做了頓早飯吃,吃完了哼著小曲正要去上班。鄧異站在一旁徘徊,幾次欲言又止,最后終于忍不住了:“你下次能不能用完了碗馬上洗?”

羅仲夏有些抱歉地說:“我上班要遲到了,晚上回來再洗行嗎?”

鄧異皺起眉,好像誰欠他八百塊錢。

羅仲夏覺得自己態度已經很好了,看他還是一臉不爽,有點莫名其妙:“必須現在洗嗎?”

鄧異非常嚴肅地說:“餐具放到晚上會很難洗,而且家里會有味道。”

“可是我現在得出門了,要不然真趕不上火車了。”

鄧異嘆了口氣:“那你下次用完馬上洗。”

她稍微有些不快,但還是說了聲好。

“還有啊,下次用完廚房收拾得干凈點。”

羅仲夏本已俯下身穿鞋,聽到這句干脆直起身問道:“還有什么要求麻煩你一口氣說完行嗎?”

鄧異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掰著手指頭說:“鍋碗用完馬上要洗,下水槽的食物殘渣要立刻丟到垃圾桶里,洗完碗料理臺上的水要擦干凈,擦完水的抹布洗干凈晾到外面,然后用吸塵器把地板上的食物殘渣吸走,臟的地方用濕拖布拖一遍。”

羅仲夏看了眼手表道:“說完了嗎?”

“哦對了,餐桌上老有你用過的紙球......”

羅仲夏干咽一口壓下洶涌而上的怒火,勉強裝出笑臉:“那我下次多注意。”然后頭也不回地開門走了。

一出門她就拿出了飛人博爾特的架勢拼命跑,惹得行人以為有歹徒在追她直往后看。

終于在火車門關上的前一秒種一步跨進車廂,再晚那么一點點今天就肯定要遲到了。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找到空位坐下,回憶起鄧異說的那些條條框框,越想越覺得自己很難達到他的保準。

干脆一賭氣以后再也不用廚房,能在飯店解決就在飯店解決,實在不行就叫外賣,吃完了往垃圾桶里一扔多干凈,無需聽他那些嘮叨。

可再轉念一想,頓頓都在外面吃要花不少錢,食物新不新鮮另說,營養也跟不上。她仔細權衡了一下,因為這么件小事跟鄧異產生隔閡太不值當,畢竟自己下廚的時候少,吃他做的飯的時候多。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毅然決定出賣自己的靈魂,主動給鄧異賣個乖,發信息問他今天要買什么菜,自己下班路上買了帶回去。

鄧異倒是跟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復“什么都不用買,下了班回來吃飯就行。”

她估摸著鄧異心情還不錯,伺機說:“你早上說的那些我都記下了,雖然一時半會沒法做的像你那么好,但是我會努力的。”

過了許久鄧異說道:“沒關系,你盡力做就行。早上我態度有點生硬,你別生氣。”

羅仲夏忙說:“我怎么可能生氣啦。”后面添了好幾個表情。

這天晚上家里天下太平。她進門的時候,鄧異和往常一樣已經在做晚飯了。

她饞貓似的順著香味一路聞過去,發現全是自己愛吃的菜:酸甜口的鍋包肉,麻辣味的水煮魚,這種重口味的菜他平時不愛做,說會把家具染上味道,不知道今天這是怎么了。

菜端上桌,羅仲夏順理成章地坐下吃,兩人聊工作,聊華人圈的花邊新聞,聊印度鄰居,閉口不談早上發生的事。

這之后羅仲夏還是會用到廚房,畢竟人不可能不用廚房。她盡量按鄧異的清潔標準去做,以前在做家務馬馬虎虎的她,現在完全是趕鴨子上架,不過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她不由得感嘆住進鄧異家以后,自己家務能力從零級到滿級,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這么勤勞過。

這一天她洗完澡,敷著面膜在沙發上翹腳玩手機。鄧異從她前面經過,又倒退回來,猶猶豫豫地停在她前面。

羅仲夏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眼睛:“怎么啦?”

“你的毛巾三天沒換了。”

她沉默半晌,沒接茬。

鄧異又道:“我每天都用新的,換下來的毛巾和當天衣物一起放進洗衣機里,不費事兒。”

羅仲夏嘴上說著:“哦,那挺方便的。”心里翻了個白眼,想,又開始了。

“毛巾不經常換會滋生細菌。”

“我只用兩三天就換啊。”

“研究表明毛巾最好一天一換,浴室里陰暗潮濕,會讓毛巾變成細菌的培養皿。用了臟毛巾皮膚會越來越敏感。”

“我一直這么用過來的,沒什么大問題。”

“你們女生難道不應該更愛干凈嗎?”

“這是個人習慣問題,怎么還扯到男女上了。照這么說的話,女生出汗還比男生少呢,毛巾沒那么容易臭。”

鄧異停頓了一下,說:“我只是希望你注重衛生。”

羅仲夏面子上掛不住,回嘴道:“我都說了這只是個人習慣問題。你那么注重衛生的人,不也內褲襪子和外衣外褲一起機洗?”

“機洗怎么了?”

“那樣才不干凈好嗎?還好意思來說我。”

“研究表明手洗沒有機洗干凈。”

“研究還表明少管閑事能長命百歲。”她非常不屑地哼了一聲。

鄧異氣得臉色發白,他本來就白,這下更是一點血色也沒有。他見羅仲夏堂而皇之戴上耳機聽歌,憋了半天吼出一句“那你的毛巾不要和我的毛巾放在一起”,然后也不管她聽到沒有便憤然離去。

過了好一會客廳里都沒有聲音,鄧異出來,看見她垂頭喪氣地坐在原地,摘下來的面膜團成一團放在沙發扶手上。

鄧異一看便閉上眼,面膜是濕的,沙發扶手是木頭的,這兩者在一起的場景他看不得。不過羅仲夏失落的表情讓他有點歉疚,他心想:女孩子的毛巾,三天不洗大概也是沒什么的吧。

他琢磨了一下措辭,說:“以后我不干涉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

羅仲夏轉頭故意不去看他。

鄧異見她不理自己,慌忙道:“我跟你道歉行嗎?”

“這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事。”

“那怎么才能解決?”

羅仲夏不答,過會兒卻說:“我這才知道為什么別人說同居會消耗感情。”

“我們消耗了嗎?我覺得還行吧。”

“你覺得還行?我覺得不行。”她語氣很嚴肅。“你覺得咱們之間的關系有幾分?”

鄧異想了想。他想給個高分,不過客觀來說他們在一起沒多久,以后發展空間還很大。于是謙虛地說:“三十分。”

“你看啊,住在一起難免磕磕碰碰。如果兩人感情深厚,假設有八十分。今天因為洗碗的事吵架扣五分,明天因為毛巾的事扣五分,扣來扣去分數還是很多,還有彌補的余地。但咱們只有三十分,多吵幾次立刻就負分,游戲結束,連升溫的機會都沒有。我有點怕了,咱們再這樣繼續吵下去,等不到拿身份就會吵得老死不相往來,以后連朋友都做不成。”她黯然道。

鄧異聽了這番話,仔細想了想,覺得問題可能還是出在碗和毛巾身上,于是說:“以后餐具就放在那里,你吃完只管上班去好了。我想通了,畢竟我在家里時間比較多,我來洗。”

羅仲夏別過腦袋。

鄧異蹲到她面前,懇求著問:“毛巾也我來洗?”

他抿著薄薄的唇,刻意討好的樣子像一只小狗,就差頭上長兩只大耳朵了。

她看得想笑,竭力牽住馬上就要上翹的唇角,裝作不情愿地說道:“這只是兩件小事,我考慮的是大事。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基礎太薄弱了,分數太低,經不起咱們這樣折騰。”

這下聽明白了,原來是要加分。他很認真地想了想,輕聲問:“那你看這樣加分行不行?”

羅仲夏好奇,他到底要怎么加,卻看到他將臉湊過來,下一秒毫無預兆地吻在她的唇上。

剎那間她看到時間靜止的樣子,秒針緩慢地停止,浮塵凝固在空氣中,仿佛一切都進入了真空狀態。

只有嘴唇上的溫熱和輕微打在臉上的鼻息在提醒她發生著什么。有一簇小火苗“啪”地一聲清脆點燃,周身的氧氣濃度越來越稀疏,她一時間忘了該怎么呼吸。

鄧異退后,小心地觀察她的表情,看她的臉慢慢紅了起來,眼神中慍怒夾雜著慌張。自己也不敢再有動作,好似她是個冰雕,靠的太近就會融化掉。

陽光從落地窗斜斜地打在他們之間,時間又開始流動。兩秒,五秒,正當他耐不住沉寂又要開口承認錯誤的時候,看見她臉上慢慢升起笑意。

“很好,我覺得可以再加一次。”他聽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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