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本想勸說他，但依凌策那性子，估計決定的事情已經很難收回。

“務必要在明日之前準備好。”

只聽見凌策又說了一句。

“是，屬下告退。”

他只好抱拳行禮，退下之后便去著手準備了。

一陣風透過窗子吹進來，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凌策不由自主裹緊身上的衣裳。

他從未見過京城的雪，而此時此刻，窗外開始飄起雪白的花瓣。

按理說皇上如果要去某個地方巡游，都得提前幾天準備，他絲毫沒有給這個機會。

凌策熄滅御書房里的火燭，然后離開了此地。

結果到了第二日，等他醒來時，已是夕陽余暉，他茫然地往周圍看了看，發現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名宮人。

“陛下，您醒了？”一名宮女率先發現了他睜開眼睛。

“朕怎么睡到了現在……”凌策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然后繼續問道：

“葉行呢？”

“他說見您還沒醒不敢打擾，所以就先回去了，不過他說，出門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隨時待命。”

“嗯，那就去告訴他一聲，即刻啟程。”

“好的陛下。”

凌策擺擺手讓她離開，隨后起床更衣，換了一身比較簡單的服飾就出門了。

只見那名叫葉行的隨從已經備好車馬在宮門口等他，見凌策過來，便馬上為他披上一件狐裘。

地上已經堆了一層薄薄的積雪，人和馬兒都留下淺淺的腳印，還有一道車轱轆痕。

“陛下，這么晚了，我們還要去嗎？”

葉行有些擔憂地問，畢竟天色實在不早了，到達殷州可能要到明日晚上。

“你是在怪朕貪睡？”

“屬下沒有這個意思……”

“行了，你拿這些東西，是想去賑災嗎？”

凌策忽然指著他身上的一個大包裹，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得批評一下他。

葉行開口解釋道：“這是給陛下準備的路上的干糧，還有一些比較值錢的玩意。”

說著他就把包放進馬車里，并讓對方上車。

凌策微微點頭，跨進了馬車。

他將繩結解開，發現里面有一些珠寶玉鐲，以及青銅玉石之類的東西。

他頓時一頭霧水。

“陛下，屬下問過了，那都是太后娘娘不要的，我打算拿去典當鋪賣些錢，畢竟咱這一程，花銷也不小……”

凌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

雖然國庫里有很多錢足以維系，但出門一趟，他還是決定用私庫的。

馬車徐徐駛出去城門，向遠方奔去。

這一路上，凌策只是依靠著車壁一言不發，看著包袱里的干糧和水袋，他拿起又放下，似乎覺得無法下咽。

在隨從的關切催促下，他也只是吃了幾口便作數了。

“陛下可是沒有食欲？是屬下考慮不周，讓陛下受苦了……”

葉行坐在他對面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見凌策只是搖搖頭。

“朕只是覺得，朕現在還有東西吃，可殷州的百姓卻要餓著肚子。”

聽完他的話，葉行愣住了。

世上竟能有一位君主，能真正的心系百姓？

“陛下當真是心懷天下，看來是屬下心胸狹隘了。”

凌策只是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拋向窗外。

樺樹林的枝頭上，也已經有了冬的顏色，白茫茫一片，似是裹了一身銀裝。

他闔上雙眸，車帷格擋了一切寒風，里面很暖和，狐裘的作用不大。

馬車一路奔波，駛過蜿蜒曲折的道路，絲毫沒有片刻停留。

而此刻，皇宮中的凌瑤回到宗人府，打算問問關于那封信的事。

“公主殿下，您怎么回來了？”

之前那名負責看守的侍衛有些驚訝。

聽到他的聲音，凌瑤微微一笑，然后走過去問：

“之前本宮還在這兒的時候，可有人送信過來？”

“信？”那侍衛撓撓頭，開始回想這幾個月。

凌瑤帶著期許的目光看向他，片刻之后，只見對方一敲腦袋，然后把她帶到一個小隔間。

里面是一堆雜物和破舊書架，只見侍從走了進去，在書堆里翻找著什么。

凌瑤好奇地把腦袋伸了過去，只見對方忽然驚呼一聲。

“找到了！”

他拍拍上面的灰塵，將那封信交給凌瑤。

“多謝了。”

她對侍衛微微點頭，然后將信收入懷中。

“公主客氣，宗人府有規定不能讓外人進來，而且連送東西也不行，屬下當時可是壯著膽子偷偷把它接下來了。”

侍衛壓低聲音悄咪咪地對她講。

“那當時為何不直接拿給我？”

“因為不方便，那位公子前腳剛走，后腳宗人府看大門的侍衛就解手回來了，好在有驚無險……”

“嗯，還是謝謝你，這是本宮給你的獎賞。”

凌瑤將一袋銅錢遞給他，對方卻搖頭推脫道：

“屬下不能收您的錢，只是如果某天皇上發現時，還請公主……”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瞥了瞥她的臉色。

“放心吧！本宮絕對不會忘恩負義的！”

她笑著說，然后轉身準備離去。

“嗯，公主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