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順流而下

第二天他們開車向那條河流駛去。白色的道路曲折蜿蜒，路上的人們紛紛跑到路邊給這輛大汽車讓路。

“他們好像《圣經》里的人物哦！”露西安說道。

“嗯，很多《圣經》里的人物都是來自這里！”比爾說道，“在某些方面，這里的人和他們的村莊都沒什么變化，除了一些現代化的便利設備悄悄地進入了他們的生活，比如錄音機、手表，還有現代化衛生設施。當然，還有電影院——到處都可以看到。”

“比爾，幾年前我在繪圖本《圣經》里看到的‘亞伯拉罕’，就是那個人的樣子！”露西安說著，朝路邊走過的一位氣度不凡的白袍男士揚了揚頭，接著視線又落到了一位女士身上，“看，那個頭上頂著壺的女人，我是說，頂著水罐。她就像我在

繪圖本中見過的，去井邊的利百加！”

“嘿，快看！——駱駝！”菲利普突然激動地喊了起來，“哇，這兒有只駱駝寶寶，我還從來沒見過駱駝寶寶呢，真希望可以養一只當寵物！”

“呵呵，你養只駱駝還好，至少不能像蛇或老鼠一樣放進口袋里。”黛娜說道，“我怎么覺得這些駱駝看起來很生氣？”

“是的，”比爾說道，“駱駝看起來總是顯得很煩躁。那邊那只正鄙視地看著我們呢，好像它一見到我們的汽車就難以忍受。”

“沒準兒是！”黛娜說道，“這車聞起來肯定特別糟糕。是的，它都向下看嘍，是吧？別這樣，開心點兒嘛，駱駝！”

他們還看到了很有耐心的驢子。神奇的是，馱著那么重的籃子，驢子們居然還能走得動。菲利普和杰克一樣，對鳥類也很感興趣。

“真希望我帶了那本關于世界鳥類的大部頭，”杰克懊惱著，“那樣我就可以查找所有這些奇妙的鳥兒了。我本來把這本書翻了出來準備帶上的，但是落在了桌上了。”

“你帶著那本大部頭上飛機肯定是不合適的，”比爾說道，“但是我看到你帶了你的望遠鏡。你用它也可以觀察到很多東

西的。”

“是那條河嗎？”黛娜看到一抹藍色在樹叢里閃過，驚喜地叫了起來，“是，真的是。它好寬呀，你們看是不是！”

這條河確實很寬。另一邊的河岸看起來非常遙遠。船已經在等著他們了，是一艘纖細的小艇，甲板上還有一個衣著整潔、看起來身手敏捷的船夫。當他們下車朝甲板走去的時候，船夫恭恭敬敬地向他們打招呼。

碼頭很小，船就停在一旁。比爾看了一眼，非常滿意，沖船夫點點頭。

“我是塔拉，”船夫說著向他們鞠躬致意，“塔拉將會照看這艘船，也會為您服務，先生。”

塔拉帶著大家參觀了一下這艘船。它雖然很小，但是對他們幾個來說已經足夠了。船艙里又悶又熱，沒有人想去那里面！下面的床鋪看起來也很悶熱，但正如比爾所說，只要搭起蚊帳，他們就可以睡在甲板上。想象一下——微風時不時地吹過，那肯定特別舒服。

“我們現在起航嗎？馬上？”塔拉問道，大家都被他那雙黑黑的大眼睛吸引了。他的牙齒很白，眼睛閃閃發亮，一下子就俘獲了孩子們的心。比爾點了點頭。

“我是塔拉，”船夫說著向他們鞠躬致意，“塔拉將會照看這艘船，也會為您服務，先生。”

“是的，我們起航吧。你可以領我看看船上這些裝置，這樣我想掌舵的時候就可以自己試試了。出發吧！”

船順利地起航了，引擎并沒有太大噪音。微風吹過，拂在大家的臉上，立刻就覺得涼快了。孩子們坐在甲板上，好奇地看著兩邊的河岸緩緩地向后掠去。

艾莉阿姨下到船的底層，想去看看那里儲藏著什么食物。她叫著比爾的名字。

“看看這兒！”她說道，“他們對你真的很好，肯定會讓你感到非常榮幸的，比爾！這兒的食物足夠一支軍隊吃的了，而且看上去都很好吃！冰箱里裝滿了黃油和牛奶。我猜，你肯定是一個重要人物，比爾，他們為你做了這么多！”

比爾大笑了起來。“快點去甲板上吧，那兒感覺會更舒服的！”比爾說道，“看看，孩子們在激動什么呢？”

此時，岸上出現了一個小村莊，村里的孩子們都跑了出來，瞅著比爾他們的船慢慢地經過。孩子們叫喊著，揮著手，杰克和其他人也都揮手回應。

“這條河叫什么，塔拉？”菲利普問道。

“冒響河。”塔拉看著前方的河流回答道。

“你們聽到了嗎，”菲利普喊道，“他說這條河叫‘冒險河’——聽起來就令人激動，難道不是嗎？”

“冒響，冒響。”塔拉重復著，但是菲利普以為他說的是“冒險”，只不過發音有些別扭。塔拉發現很多英語單詞都非常難說！

“好啦，塔拉——我聽到你說啦，”菲利普說道，“‘冒險河’——我覺得這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嘿嘿，這對于我們絕對是一場冒險。”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這一天的旅程安靜而平和。塔拉下到船艙里準備晚飯，比爾則接過塔拉的工作，開始掌舵。孩子們很好奇晚飯會是什么樣子，每個人都非常餓了。

塔拉準備了一頓大餐。就像黛娜說的，這太豐盛了，以至于不能叫一頓飯——它不亞于一頓大餐，或者一場盛宴。

很明顯，塔拉開了很多罐頭，自己一個人做了很多菜，并搭配了各種咸菜和醬。晚餐還有新鮮的香腸、新鮮的水果和水果罐頭。露西安猛地抓住一個大桃子，正要放進嘴里。

“別吃桃子皮，露西安，”比爾說道，“所有的水果在吃之前必須削皮，大家別忘了！”

艾莉阿姨十分享受如此寧靜的一天——聽著河水拍打著船頭，看著岸上掠過的村莊，有時他們的船也會和其他船在這碧藍的河水里相遇。

一天下來，所有的人都很疲憊了。在微風的吹拂下，大家都暈暈乎乎，昏昏欲睡。所以，他們在甲板上整理好床鋪后，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塔拉綁好了船，在確保它安全無虞后，也走到船尾他自己的床鋪上睡覺去了。

杰克在臨睡著的時候還想著星星看起來怎么這么大這么亮，真是令人驚嘆。那天晚上，大家沒有聽到一絲聲音，連夜里鳥兒發出的那種半是短促半是尖長的鳴叫聲他們都沒有聽到。倒是鸚鵡琪琪睜開了眼睛，想著是否要用她嘎嘎的鳥類語言去回應一下，但是一想到比爾不喜歡就放棄了。

清晨的藍色河水非常美麗，泛著淡淡的奶白色的光暈。杰克激動地看著一群小水鳥盤旋在小船周圍。“那是什么鳥？”他指著這群藍黃相間的小東西，問塔拉。塔拉聳了聳肩。

“塔拉不知道。”他說。杰克很快發現塔拉對鳥兒、蟲子還有花兒一無所知，一個都叫不上名字來。他的興趣都在船的引擎還有如何照看船上。

“我們快要到一個很大很大的地方嘍！”太陽剛剛落山，塔拉說道。他看起來十分興奮：“一個叫‘影子城’的地方。”

“影子城？”比爾迷惑地說道，“我不認為是這樣，塔拉。河那邊沒有一個很大的城——只有一些小鎮。我從沒聽過‘影子城’，地圖上也沒有。”

塔拉使勁地點著頭：“是的，‘影子城’。塔拉知道。塔拉去過，再過半小時我們就能看見‘影子城’了。”

比爾掏出地圖，看向指示河流的地方。他又搖了搖頭，把地圖給塔拉看。

“你搞錯了，”他說，“看，這兒沒有標‘影子城’。”

塔拉用手指著地圖上河流轉了一個小彎的地方。

“‘影子城’在這兒，”他說，“您會看到的，先生，塔拉是對的。塔拉去過這兒。很大很大的城。人特別多。很大很大的高塔，和天一樣高。”

這就更令人驚奇了！比爾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很大很大的城”在地圖上沒有標示？即使是很小的地方上面都有標示。事實上，他原本計劃要去的地方就標記在了靠近河流轉彎的地方，而塔拉說的“影子城”也在河流轉彎處！

比爾聳了聳肩——塔拉肯定弄錯了。和天一樣高的塔樓——真是胡扯！

夜幕驟然降臨，這在南方的國家很常見。星星出來了，巨大、神秘又閃亮。河水變黑，泛著銀光，也閃爍著和天上一樣多的星星。

“先生，河流一轉過彎，就是‘影子城’啦！”塔拉激動地說道，“您會看到的！”

小艇平穩地駛過河流拐彎處——一幕令人震驚的景象出現在了比爾和其他人的眼前！

一座巨大的城市佇立在河的西岸——滿是燈光和噪音的城市，有著高聳入云的塔樓的城市，就像塔拉說的那樣！

比爾震驚地注視著。他不能理解！一個這么大的地方居然沒標記——地圖是全新的，繪制出來還不到一年！一座大城是不可能在一年內建好的。比爾從未感到如此困惑過。他站在那里注視著河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塔拉今晚可以去‘影子城’嗎？”塔拉懇求道，“先生，塔拉喜歡這兒，塔拉想去？船會給您停好的。”

“當——當然，你去吧，”比爾這才緩過神來，“我的天哪，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一座巨大、真實的城市，還有宏偉的建筑——地圖上居然沒有標示，倫敦也沒人向我提到過它。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們去參觀一下吧，比爾。”杰克說道。

“今晚不行，”比爾說道，“等明天白天我們再去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樣子吧。但這真是個燈火輝煌的地方——還有那些巨大的建筑！我一點兒都搞不懂，太奇怪，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