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談應該已經談成了。”張茂則也看出來。

“先不說財帛動人心，這些夏使總是能看出來你提的意見對目前的西夏很受用，李元昊更不用說，他父親在的時候，他已經想著怎么稱帝，西夏危急，他不得不同意。”

張茂則分析完后，心里也暢快不少，李元昊稱臣，歲幣由賠償變成賜予，這能極大的振奮大宋。

“我沒想到你會想出這么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張茂則夸贊道，夸完后就急忙進宮向官家稟報去了。

其實歷史上的宋夏和談也是這樣，西夏稱臣，背地里還是稱帝，拒絕見宋使，免了拜見上國的禮儀。

只不過尚鐵把這些東西提前了，挑明了。

張茂則一臉喜色趕到宮里，和做事的王中正碰面。

“張大押班，事成了？”作為官家的貼身內侍，王中正知道今天是和談的關鍵時刻不奇怪。

“成了！”張茂則笑著點頭，“尚鐵談的比那些相公要好，長了我大宋的氣！”

王中正眉頭微蹙，問道：“還瞞著諸位相公嗎？”

“瞞，等西夏那邊徹底回話了，我們才能說出去，國信所的內侍嘴嚴著呢，也不怕有人嚼舌頭。”張茂則和王中正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垂拱殿，不料諸位相公也在。

從門外看去趙禎正聽著章得象喋喋不休。

這件事不能叫諸位相公知道，王中正進去侍候趙禎，張茂則在耳殿等著趙禎離開。

趙禎面對大門，諸位相公離開后他立即叫王中正把張茂則喊來。

“怎么樣了？”

“官家，從夏使的態度看來，事情多半是成了。”張茂則說道。

三十四歲的趙禎臉上露出喜色，剛才被章得象拉住講大道理的瞌睡也不見了。

“快詳細講講。”

隨著事情一五一十的講出來，趙禎的臉色越來越好。

“這種方法不錯，朕知道，就算有人讓西夏稱臣了，李元昊事后也會否認，無非就是把夏使砍了，死活不認，這樣挑明了也好，我大宋以后就占了禮了。”

趙禎評價道，作為大宋官家，李元昊對于皇位的渴望他很清楚。

只是除此之外，意外之喜還有，二十五萬五千銀變成了十五萬，賠償變成了賜予。

賜予，那大宋就是上國。

況且上次尚鐵也說了，同西夏做生意后，每年賺的銀子比十五萬肯定要多。

想到這里趙禎又準備送尚鐵三十匹好馬。

離開國信所后，尚鐵回家吃完飯在院子里走了走，又睡了一覺。

人總是在吃完飯后容易嗜睡。

一覺睡醒，打了一套拳，拿著木刀向胡叔請教了一會刀法。

轉身去了朱雀門。

汴京大飯店已經關門，不過旁邊的香水鋪子還很火熱。

進到酒樓里，里面大有洞天，五十多個攤販一人占一個位置，手里鐵勺翻動不停。

十幾個廚子不停巡視，不一會兒指導一下。

許生財躺在最顯眼的位置，搖椅晃動，旁邊的小桌子放著時令水果。

直到尚鐵站到他旁邊，感覺有人影擋住他，許生財慍怒，眼睛睜開卻是看到尚鐵。

肥胖的身體掙扎著爬起來。

“鐵爺，坐。”

搖椅被人坐過，尚鐵不習慣坐“熱板凳”。

“還有多少攤販？”尚鐵背著手問道。

許生財回道：“州橋夜市的攤販都教完了，東華門夜市也教完了……現在還剩下七個小夜市，估摸著五天左右能完事。”

看著底下忙碌的攤販，尚鐵又問道：“有人泄露沒？”

“哪能？”許生財笑道，“鐵爺，咱大宋百姓本分著呢，別的不說，信譽這方面沒的說。”

回頭看向許生財，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尚鐵問道：“用了什么手段？”

許生財一笑，拍起馬屁。

“就知道瞞不過鐵爺，我派人去把那些攤販的住址登記下來了，誰要是泄露出去，嘿嘿……”

“如果有人真想泄露，你怎么能知道？”

許生財有些狡黠，說道：“我把相近的十五個攤販編成一組，互相監督，再說，汴京百姓多少還是知道感恩的。”

搖椅已經涼了，尚鐵躺下去，拿起旁邊的水果啃起來。

“酒作坊怎么樣了？昨天蕭允元在國信所已經和我談妥，宋遼榷場和遼國館驛都賣酒。”

許生財高興的表情的快要從臉上沖出來，這可是大單子啊。

“鐵爺放心，作坊的酒早就開始釀上了，既然生意大了，我再買上幾座作坊，不然怕供應不上。”

許生財雖然好色，但做事很認真，尤其是在反抗樊樓和賺錢上，許生財愿意拼命。

這就是為什么他落魄了，汴京的房子還是一座接著一座。

回家時天已經有些昏暗，翁翁他們中午沒吃飯，下午就豐盛一些。

楊叔楊嬸兩人的鋪子也不開，白天在酒樓后廚里教手藝，吃晚飯的時候回來給一家人做飯。

原來的一家四口變成一家六口，楊叔楊嬸是夫妻，沒有血緣關系，他們也沒孩子。

這一家六口就有些奇怪，每人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卻和親人一樣。

楊嬸剛準備做飯時，范仲淹和蘇舜欽竟然到了。

此時的范仲淹已經是參知政事，也是相公。

“晚上不知道吃什么，你的汴京大飯店最近也不開業，嘴饞難耐，沒來得及提前通知，故此上門討飯吃吃。”蘇舜欽有些窘迫，解釋道。

尚鐵哈哈大笑，反問道：“聽說蘇兄已經監進奏院，我還想著怎么不來找我道謝這張嘴。”

側身邀請兩人進去，范仲淹經過時還說道：“不知道能不能討碗胡辣湯嘗嘗。”

于是楊嬸開始加菜。

三人單獨坐在一起，尚鐵吃的很大口，但也比較斯文。

蘇舜欽和范仲淹兩人吃飯發出的聲音很大，和文人政客完全聯系不起來，況且范仲淹還是相公。

范仲淹念出尚鐵的字，主動解釋道：“尚斯年，我在西北待了幾年，吃相就變成這幅樣子。”

范仲淹長相寬厚，換身行頭就是軍士。

“不尊重美食，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蘇舜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