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此和司徒爾旖吃午飯的時候，遇見了沈濤，和他的朋友坐在隔壁座位。

她心里感嘆世界真小，然后微笑著沖對方打了招呼。

沈濤自然是訝異的，但成年人總是喜怒不形于色，表面微笑著應和。

臨走的時候，沈濤重重地拍了拍司徒爾旖的肩膀，“行啊，老同學。”

沈濤不用問，但心里的疑問也多多少少有了答案。那次見面，司徒爾旖無緣無故地上車，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氛圍，慕容瑾此直截了當的拒絕，串在一起，便是眼前這番景象。

“行啊，戀愛了就忘了我。”江夏發來微信，“我工作餓得要死，你們在餐廳你儂我儂。”

“給你打包了，一會兒送到你公司。”慕容瑾此回道。

“不，我現在就要過去吃。”江夏在那邊撒嬌。

司徒爾旖聽到語音，接過慕容瑾此的手機，“江夏，周六晚八點，我家會有客人。”

“好，你們慢慢吃。”

慕容瑾此接回手機，放到桌子上，疑惑著問司徒爾旖，“什么客人？”

“晚上你問江夏，讓她自己和你說，這算是她的私事，我不太方便說。”

慕容瑾此點點頭，夾給他一塊糖醋排骨。

江夏的感情她知道個大概，但很多事情，江夏不愿意說，她也不會深問。

晚上回到家，慕容瑾此想起這事兒，想問，又作罷。如果江夏想讓她知道，自然會主動告訴她。

“怎么了？這樣看著我？”江夏摸摸自己的臉，拿起手機照了照鏡子。

“在發呆而已。”慕容瑾此收回思緒，低頭玩手機。

“我看你不是在發呆，是在思春。”江夏撲過來，掐了掐她的臉頰，“熱戀的女人最可怕。”

“才沒有。”慕容瑾此打掉她的手，揉揉臉頰。

周三晚上，司徒爾旖送她到樓下，江夏開門先跑上樓去，留給依依不舍的兩人一個大大的白眼。

“小瑾，周末我要去中學附近，公司有個臨時組織會議，大概要兩個小時，你去不去？”

“高中么？”

“嗯。”

“好啊，正好可以回母校看看。”

“那周六我自己開車去，早上我來接你。”

“嗯。”

司徒爾旖將慕容瑾此放在高中校門口，和門衛打了個招呼，然后開車去了旁邊的辦公大樓。

慕容瑾此自從畢業后，就沒再回來過，但一切還是熟悉的模樣。

“慕容瑾此！”身后有人叫她。

慕容瑾此回頭，竟是高中英語老師。

“楊老師好。”

“你怎么來了？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楊老師走過來，挽住她的胳膊，“走，去老師辦公室坐一坐。”

“沒事過來看看。”慕容瑾此跟著楊老師的步伐，“您還是這么年輕，這么多年了，也沒什么變化。”

“這孩子真會說話。”楊老師笑著指了指眼角的皺紋，“也老啦，開始長皺紋了。”

“哪有。”她說道，“楊老師，今天課多么？”

“今天還行，趕上月假，下午孩子們就都放假回家了。”楊老師給慕容瑾此搬了把椅子，“怎么樣，餓不餓，中午帶你去食堂吃飯？”

“謝謝老師。但我和男朋友一起來的，他公司有事在附近開會，一會兒中午來接我，到時候我問問他想去哪里吃。”

“男朋友怎么樣啊，帥不帥？哪里人啊？”

“還行，也是咱們學校的。”慕容瑾此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叫司徒爾旖。”

“有哇！”楊老師激動站了起來，又捂著嘴笑著坐下，“大帥哥啊，老師怎么不記得！怎么樣，現在還帥不帥？”

慕容瑾此撓撓頭，果然女人不管多大年紀，對帥哥總是記憶猶新沒有抵抗力，“還行，中午他就過來，到時候楊老師您看看。”

“好咧，俊男靚女，般配般配！”楊老師拿起課本，“我還有一節課，你先坐著或者逛逛，中午來辦公室找我，老師請你們去小食堂吃飯。”

“好，楊老師，您先忙。”

楊老師走后，慕容瑾此起身準備到處逛逛。

校園新種了幾顆她不知品種的樹，衛生間也翻修了。

慕容瑾此走到教學樓下，花園中間小路走進去，校園左墻角，她畫的小鹿寫的字還在。

那是高一文理分班前的一個下午，江夏來她的班級，拽著她來小花園吃零食。

前一天晚上，她喜歡的人和別的女生告白了。

她拒絕了江夏遞過來的干脆面，躲在角落里，用石子默默刻畫著小鹿，那是她很喜歡的動畫形象。

“喂，你聽說了么，你們班大帥哥和溫明越在一起了。”

“嗯。”慕容瑾此的這一筆刻得有點重。

“還喜歡嗎？”

“不知道。”

“溫明越啥好人啊，見到帥哥就往上樸，司徒爾旖竟然喜歡她！我看，這人也不值得你喜歡。”江夏吃掉最后一口干脆面，將袋子團起來，塞進口袋里，“我告訴你，高中就是要好好學習，帥哥都在大學里等著我們呢！”

慕容瑾此沒再做聲，昨晚她親眼見證了喜歡的人和別的女生告白，那一瞬間，她心里的玻璃房碎得徹徹底底。

對于司徒爾旖，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后來得知他的名字，同學調侃他們是情侶名字，給她的這份不知名的喜歡，增加了理由和增味劑。

她把這一切稱之為緣分。

她一直坐在第二排，而他因為個子高一直坐在倒數第二排。

偶爾，她回頭找后桌女生說話，給她講題，會在轉身的時候，偷偷看他。

下課的時候，他會路過她身旁，偶爾會不經意碰掉她放在桌子上的課本，再撿起來還給她。

每次這時候，她都會害羞得不敢抬頭。只能默默說一句“謝謝”，待他轉身后，再抬頭看他的背影。

那一陣子，她甚至研究過，要怎么擺放書本，才能增大他碰掉的幾率。

因為慕容瑾此是語文課代表，所以她會定期幫老師發卷子或作業本，那是她最喜歡的時候。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抬頭看他，和他對視，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的名字，然后把卷子或作業本遞給他，又不會暴露自己這份小心翼翼地喜歡。

快到文理科分班的時候，隔壁班溫明越追他追得正緊。

溫明越長得很漂亮，家境也不錯，一直有化妝，屬于學校的風云人物，但他還沒有答應，表現得也很冷漠。

他理科好，肯定留在本班，但她要去學文。

那是她第一次有想要表露自己的喜歡，和溫明越爭一爭的念頭。

她害怕，分班之后，就再也看不見他。也害怕，他會有喜歡的人。

她知道他家在另一個方向，可那天放學之后，他上了她坐的這輛公交車。

他坐在她后面，她心里小鹿亂撞，想回頭和他打個招呼，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然后溫明越也上了公車，坐到了她的身邊。

溫明越和她打了個招呼，用只有兩個人看得到的手勢，指了指后邊，然后激動著小聲地和她說，“他家不在這個方向。”

慕容瑾此的心在那一刻，恢復了平靜。她下意識地把他今天的行為，與溫明越聯想到了一起。

過了好幾站，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嚇了一跳，溫明越與她對視了一眼，滿臉害羞，激動著握她的手，示意她趕緊回頭。

她心里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卻也只能假裝若無其事，她抬頭看他，淡淡地說，“司徒同學，有事嗎？”

“沒想到你家也住在這邊。”

“嗯。”

她轉過身去，沒再說話，揉了揉被溫明越捏痛的手掌。

然后她聽見他說，“我喜歡你。”

溫明越再次抓住了她的手，激動地喊了一聲。

她看見溫明越欣喜地看著他，沖著他笑。抓著她的手，對她說，“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了嗎？他說他喜歡我。”

慕容瑾此勉強扯起嘴角，對溫明越說，“恭喜你呀。”

她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

慕容瑾此刻完最后一筆，在旁邊刻了個“再見”。

再見，她的初戀。

可慕容瑾此沒想到的是，即使他有女朋友，即使后來不在一個班級，他對于她的吸引力，卻還是時時刻刻影響著她。

她依舊會下意識在人群中搜尋他的身影，看見他沒和溫明越在一起的時候，她心里會雀躍，聽聞他不愛理溫明越的時候，她甚至偷偷幻想過，他其實并不喜歡溫明越。

她沒辦法解釋那晚的告白，想過是不是打賭打輸了玩大冒險之類的，可也只是短暫安慰自己的一個幻想。

分班以后，她見他的次數沒有減少。

她坐在窗邊，抬頭往前看，便能看見他的班級，他坐在另一邊靠窗位置，但她的角度，剛好距離他是一道直線。

他經常會路過她的班級，雖然他是為了去找溫明越。

高二那年春天，上午第四節課，體育課，她姨媽痛得厲害，所以請了病假。

她趴在座位上，一邊眺望著他的背影，一邊腦子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覺，。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陷入了夢境，她左面頭發掉落，遮住了大半個臉。她夢見他伸手，將她掉落的頭發塞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