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五,天色陰沉,氣溫較低。
齊桓裹著長襖,在曾惜院里喝著熱茶。
“太子對于火藥監管一事可有什么想法?”曾惜問道。
“雖想過,卻始終覺得有些不妥。”齊桓飲了一口茶道。
今日早些時候,從宮里傳來一道旨意,令齊桓做好城中火藥監管。齊桓想到的是加強城門的監察,但這樣一來,很可能分散通過各門進城,再在城內匯集一處。若是也加強城內巡守,人手又有些不夠。
“太子需要明白,火藥運進城內是要做什么。”
“年節將近,做煙火爆竹……”想到這兒,齊桓明白了。“若是火藥自然不好監管,但若是制好的煙火爆竹,那便容易許多。”
一串鞭炮里的火藥量并不足以危害皇城,而若是想要集中足以危害皇城量的火藥,那將是巨量煙火的運輸,想不引起關注都難。
“樂陽侯曾提醒我關于火藥監管一事,想來他不會無的放矢。眼下這一舉措雖然有效,但是效果有限。倘若他們在煙火之中灌滿火藥,運進城后取出再匯合,這樣一來不也可以避開排查么?”
“中途無法看管,那就從源頭。了解一下城內幾家煙火商在哪兒生產,派人守在那兒,再貼出告示不接受其他煙火商產品。”
齊桓思索許久,點頭道:“只能如此了。”
想好了對策,下一步便是報給宮里。對于火藥一事,宮里自然極為慎重。往年對此監管僅僅是在城門處,畢竟要造反也沒什么大的勢力。但眼下諸皇子爭太子位,保不齊哪位想用這一招。
宮里的旨意很快到來,護城軍加上了進城查驗,巡城司二十人一組分散各市巡查,內衛也被派出不少。眼下想要在城中行事,可謂是無比艱難。
齊桓也不得休息,終日城門、各市忙活。李諧也調動了屬于自己的煙云閣幫眾,隱藏在各煙火商處進行暗地里的監察。
如此巡視進行了八天,相安無事。
齊桓坐在李諧院內,聽完各方匯報,起身拱手道:“辛苦各位了。”
“他們倒是不妨事,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李諧道。整日勞心勞力,又是冬天,齊桓感了風寒。雖吃了太醫院的藥,但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我們跟隨的,是活著的你,所以你可別不小心病死了。不然傳到其他人耳朵里,我們幾位,豈不是要被笑死。”朱昌道。
齊桓一笑,道:“如此,那我便回屋休息,今夜交給你們了。”眾人拱手送別。
回到皇子院,張許端著藥服侍齊桓喝下,再幫著他上床蓋好被子。期間一直絮絮叨叨,數落齊桓不注意身體。齊桓不由得苦笑道:
“你話這么多,我還怎么休息啊。”張許頓時閉嘴不言。
“爺您好好休息著,我在外面兒候著,有事您叫我。”
“天太冷了,萬一你在外面也吹病了,我還得找人服侍你。你回去休息,我這里沒什么事。”
張許想要爭辯,但仔細想來確實如此。于是點頭應下,出了門。
但稍后,張許再次開門,原來是抱著被子跑來打地鋪了。齊桓苦笑,但也知道使喚不動的,于是吩咐道:
“地上涼,你去把書桌收拾一下,躺上邊吧。”張許應下。
另一邊,平陽王齊殷、益陽侯齊祿、鄱陽王齊衾和樂陽侯齊云坐在一塊兒喝酒。席間齊云哈哈大笑,道:
“我就用了一句話,就把齊桓嚇得忙了八天,還把自己給累病了,哈哈哈……”
“若是他就此一病不起,那咱們這也算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啊。”齊衾道。
“甭管以后咱們之間怎么爭,眼下這齊桓是可能排除在外咯!”
“火藥一事多么重要,他還真以為我會傻到做什么手腳,真是蠢材。”齊云譏諷道,“要是真弄來火藥,我就往皇子院里藏著,趁他睡著了一點火,嘭……”
“嘭!”
一聲巨響,將眾人的酒杯都嚇掉了。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齊殷打開門,見到其余房間的客人也出門詢問,不由得眉頭一皺。正欲開口,樓下一人喊道:
“皇子院發生爆炸,整個院子被夷為了平地!”
此言一出,眾人震驚,隨后議論四起,炸開了鍋。
齊殷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后心生喜悅,但面色慌亂,問道:“人呢?皇子院內人怎么樣?”
“這個小人不知。”
“去查,查完了來這里告訴本王!”
言罷,齊殷返回屋內,笑著道:“四弟,你這招做的可真是好啊,快告訴為兄,你是何時將火藥運到皇子院,又是如何引爆的?”
聞言,齊云一愣道:“剛才那聲巨響,是皇子院炸了?”
齊殷嘲諷了一聲虛偽,隨后笑著道:“你就別裝了,咱如今是一個聯盟,相互手里都有把柄,是不會把你這事兒說出去的。”
其他人復議。唯獨齊云臉色更加難看,慌亂道:“諸位兄長,不管你們信不信,此事確不是我所為。眼下看各位的表現,這鍋我是背上拿不下來了。”
眾人一驚,道:“真不是你做的?”
齊云苦笑:“哥哥們喲,真要是我做的,我還至于這么慌嗎?”
這幾位皇子也就鄱陽王傻了點,其他哪個不是人精,自然看得出來齊云這不是裝的。
“那啥,四弟,哥哥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鄱陽王打著哈哈,出門溜了。
益陽侯道:“這三弟真不是個東西,我去追他!”隨后也跑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齊殷和齊云,兩位從一開始便結盟的隊友。齊殷扶著齊云道:“眼下事情發生了,那么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都得自證清白。不過若是真有人借你的話動手,那恐怕已經備好了誣陷你的人證物證。你暫且去我那住一晚,就說我找你有事商議,然后喝多了不讓你回去。”
“有勞大哥了。”
“不必客氣。你我之前的情義,比那兩個傻子還深。”其實真正的意思是,齊云若是出了事,齊殷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這便是結盟不好的一方面。
“人員傷亡確認了嗎?”齊云坐了許久,問道。
“派人去打聽了,眼下應該來了。”
話畢,小廝喘著粗氣打開門,跪坐在地上道:
“打……打聽清楚了。太子殿下……感染風寒在屋內休息……院內小廝只跑出十多個,沒……沒見到太子。”
“齊桓,就這么死了?”齊云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