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賢啊?!?
“奴才在?!?
“你猜猜看,朕這幾個兒子,誰最終會坐上太子之位?”
“這……陛下,每位皇子都隨了陛下的優點,奴才實在不好猜測?!?
齊省哈哈一笑,道:“不敢便是不敢,扯這理由,你還真是很會說話啊。”
魏賢賠笑,卻是腹誹心謗:眼看著平陽王的把柄就要到太子手里,結果你一句話就讓太子放棄,這太子之位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朕這幾個兒子確實各有優劣,但朕覺得,他們都還不夠資格。朕還是皇子時,親眼看著作為太子的大哥死在朕面前,下令殺死他的,是朕的父皇,是世間歌頌其豐功偉績的太宗陛下。”
“所以,在朕成為太子后,朕怕了,怕朕也像大哥一樣死了。所以他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但他還是想要朕死,朕便一直忍著。終于,他病了,他慌了,他覺得他應該還能熬到我成為階下囚,但沒有。所以朕才有了這稱帝的機會。”
“平陽王,剛當上沒多久,便想要把朕封的太子給綁了,甚至是想殺了他;樂陽侯,本事這起事件的建議者,卻把自己擇得干干凈凈。其他皇子或相互密謀,或攛掇朝臣,都在想著如何把太子給打壓下來?!?
“而太子,朕以前小看了他,覺得他不過是個只知讀書的庸才。直到他獲得了朕的三位肱骨之臣幫助,朕才明白,他是個有能力折服曾惜這等人才的人。而后他得到了煙云閣的幫助,朕才明白朕又小看他了?!?
“但朕不覺得他足夠優秀?;蛟S他韜光養晦十多年,等的就是如今這翻身的機會。但他還不是真正的太子,所以他不該想著把平陽王置于死地。平陽王的背后是皇后,是薛家,他背后只有一個小小的江湖勢力,他現在斗不過?!?
“以前朕把他當磨刀石,但現在朕更想磨一磨他這把刀,朕要把他磨的夠鋒利,然后殺了他的幾位哥哥,殺了他的舅舅,最后,再殺了朕?!?
沒人知曉齊省何出此言,就連最為親近的魏賢也不知道。在聽完最后一番話,他感到心驚,然后是害怕,隨后跪在地上頭頂緊貼地面,生怕下一秒,他就死在這大殿上。
這些話,他不該聽到,而眼下聽到了,那就不可能再活著離開宮里。
尚在皇子院的齊桓亦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有如此瘋狂的想法,他在等。樂陽侯的拜訪來了,那么平陽王如果還算聰明,就一定會來。
不出所料的,在樂陽侯走后一個時辰,平陽王到了,見到齊桓的一瞬間,他便笑吟吟地拱手行禮道:“小王拜見太子殿下?!?
“大哥客氣了?!饼R桓也笑著回禮道,“我可是等大哥好久了?!?
“哦?七弟等我做甚?”未等齊桓開口,齊殷便抬手道,“大哥我剛從外地回來,眼下可還沒吃東西,餓的不行。這樣,咱們去那個什么頤山樓,邊吃邊聊?!?
“小弟今日手頭不寬裕,今日之宴,可就有勞大哥了?!?
“瞧你這話說的,做哥哥的,能讓你這當弟弟的掏錢?”
兩人笑呵呵的各自上了車,在簾子合上后又同時收起笑容,一臉陰郁。
齊桓思考平陽王去外地做了什么,齊殷則在想太子把錢花到哪兒去了。
到了頤山樓,兩人再度換上虛假的微笑,相互推辭一番,再由平陽王先進去。
二樓甲字號房外,掌柜替代了小二的工作,親自候著服侍,屋內這兩位并沒有隱藏身份,所以掌柜如今是又驚又喜,生怕別人怠慢了這二位爺。
“七弟啊,這做太子的感覺如何???”
“哥哥這話我可回不上來。如今弟弟我才做了三四天的太子,可是什么都沒體會到呢?!?
“哦?是嗎?可今天我怎么聽說,你都讓四弟低頭跟你行禮了?”
齊桓擺擺手道:“哥哥何必要提四哥來擾了咱吃酒的興。我今日上午去了四哥的太原坊,下午四哥就來我這兒,我都不知他是什么時候來的。一進院兒就看見他坐在水池邊看書,這要是傳出去,那不得讓別人說我當了太子就忘恩負義,都不讓哥哥進屋坐?!?
“七弟這話說的,四弟那不也是想著你貴為太子,他要是隨意進屋,那不長眼的不是得罵他不知禮數?”
“大哥這話說的,可是偏心四哥了。”
齊殷呵呵一笑,道:“行,我這做大哥的,誰也不偏。來,喝?!毖粤T,齊殷一飲而盡。齊桓也作勢如此,但尚未喝完便咳嗽不止。
“弟弟如今剛學會喝酒,慢慢喝,不用急?!?
“有勞哥哥掛念了?!?
“對了七弟,你今日去太原坊做甚?”
“說來也不怕大哥您笑話。前幾日,弟弟差點被人綁了?!?
“哦?誰如此大膽,敢綁太子殿下?”
“弟弟這不正查呢。正好查到那太原坊,去發現人已經死了。哎,這幕后主使還真是心狠手辣?!?
“太原坊……莫非是四弟?”
“我也不知啊,但想來應該不是四哥。他就喜歡讀書寫字,應該做不出來吧?”
“知人知面,但不知心啊。”齊殷看著齊桓,低聲道。
“大哥這話,倒是有理啊。”齊桓看著齊殷,一臉微笑。
兩人相視許久,道了聲喝。
許久,這場相互虛與委蛇的酒席結束,兩人相互行禮,各往一方去了。
馬車拐過一個路口停住,上來了一個少年。
“我說你們這些皇子聊天真是費勁,非得打什么機鋒,害我聽一半天才明白,你倆在互相罵對方?!敝觳馈?
齊桓一樂,道:“眼下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自然的相互阿諛奉承著。不過我倒是借此機會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你罵人比他強么?”
“陛下拉偏架一事,他似乎并不知情。”
“有什么問題么?”
“這就表示陛下并非是看中他而保護他,或許,陛下是在維護我。”
“你不是磨刀石嗎?陛下有必要保護一塊磨刀石么?”
“我如今的兩方助力,一個是曾經的國子監祭酒,一個是京城最大的江湖組織,這已經足以讓我從磨刀石變成刀胚了。”
“所以……你這話什么意思?”
“見過打鐵的么?找到合適的刀胚,接下來,就該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