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濕氣從窗口傳來,伴隨著連串成線的水珠,不知滋潤了誰,又刺痛了何人。
坐在窗臺上,小石頭的面前懸浮著一滴異常大小的雨滴,其內閃爍的輝芒與小石頭的眸光頻率一致,然而,下一刻水珠便會被拋落于窗外,濺落周遭。
就像小崽子耍水,對當事人來講,這很有意思,并且,可嬉戲的水源對于某些生靈是少見的,反正小石頭應該是在此列的。
座位上,劉燦從院內的坪地上移過目光,透過窗口向上空看去,云中的水氣雖然還在積聚,但離散去也不遠了。
只是,它地會不會也如這般,為夏日的最終到來開始了準備,卻也不得而知了,而能知曉者,除去部分大能,倒有一點值得稱道。
在南國,設有宗伯一職,下封各地春士,大致的地位和職能如同于許巍。
做為最初的王朝六脈之一,即使他們當初屬于革新派系,可他們也絕對是保留遺風最多的,這一點,就算是曾經的守舊者也不得不承認。
雖是與他們獨特的存在方式有關,可也能從這一點看出他們的作風,以及態度。
正應如此,春士這個群體才能享有極高的美譽,也才能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中,掌管祭祀大禮,用曾經外道之術,巫術,去協調風雨,祝福世人。
解憂,去疾,殺生,咒厄,她們在職能之外,也時常扮演著一個引導者的身份,或圣或魔,即使惹人詬病,可民意推行至今,清者自清,又何須辯論。
總之,與這一系有關的故事著實不少,而這一系的人物,在外人看來,其實大多都挺有趣的。
回歸正題,春士們不僅負責通告百姓一些特別的天氣變動,也會將所在地區三天內一些記錄傳遞上去,直達『六官天閣』所在,而天閣,在南國稍有了解便會知曉,那是琉璃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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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穿過綠葉花瓣上的雨露,透射出一輪華圈,知一映百,一出去,整個世界都好像亮了不少,讓人的心情也會豁然開朗。
剛走了兩步,本能的,劉燦折了折衣服,讓其多了些皺褶,這才又重新邁步走起,雖然,幾乎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憑劉燦這種搞法,就如同下了地一般,該潤濕的一點不會少,甚至頗有些狼狽的樣子。
不過,從他笑容看來,他的心情應是好的,估計也樂得如此,但,誰知道呢?
稍稍,或許是滿足了,劉燦又重新走到了正常的石道上,用靈力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凌亂,便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順便的,將小石頭拍了回去。
在外面,這里人們大多數都習慣這種天氣,所以,街道的石縫下,粗糙卻有用的排水溝連通著集中的泄口,讓人們也不必擔心積水造成麻煩。
畢竟,不說雨水帶來的泥沙,無論是菜市,還是某些排遺物之類的,又或者那些別有用心之輩,可常常是霍亂的因素之一。
所以,現在某些吃這口飯的人正在檢查各處易損地,麻煩的話,甚至要專門取一些水樣送到上頭去。
不過,基本上,他們最多就是忍受一些惡臭罷了,偶爾還能撿兩只水魚樂呵樂呵,除非運氣實在不好,碰上些不該碰的東西,惹一身騷。
不說這些了。
回到府內,劉燦再次來到了書屋,而許巍也已經將少部分書籍收拾好了,就準備帶走那些,至于剩下的,也只能留在這里了,反正此去之后,回不來的話,就贈于學宮在此地的分院了。
屋內,古青依舊如往常般,簡簡單單,看得出來,她對這些,嗯,難得的讀物頗有興致。
為什么說難得呢?古界中,不提自封,古青她一天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維系自身,梳理地脈,別看劉燦當時都沒見她幾面,其實,就算是樹老,也未必天天都能看見古青。
另一側,許是靜極思動,使得許巍讓那老仆取來了其珍藏棋盤與棋子。
那棋盤非是四方四正,而是一對角一對弧,且沒有上下之分,不知是如何打造,只有孩童一根指頭的高度,內里似有墨線,火光下,兩道金光透紅的細線分割幾方,不時移動。
而那棋子,倒是看似平常,分一黑一白,共有四百九十一枚,無論黑白,入手,先是淺淺的清涼感,隨后便會恰到好處,就兩個字,勻質。
至于為何多了一枚?因為那一枚有些頑皮啊。
屋外,水火交激,溫濕惹嫌,不知不覺間,人影變了又變,物同。
——
“此物?”
“此棋雖是人造,卻又是天成,我走南闖北,有幸得了一副,也是說來話長。”
…
“這棋中藏三運,不想,劉小友已窺三分。”
“先生說的哪里話,十盤下來,您處處留手,除了此盤外,皆是大輸之局,燦豈能沒有長進。”
…
“你可看好,這金線又稱余暉,就是讓棄子發揮余熱的。”
“這,一根草,也能兌子?”
許巍笑著,道,“再看。”
…
“這。”許巍也是一滯,嘆奈何,卻是一子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時運,看來,先生也未有萬全之策。”劉燦將手中的黑子放回,嘴上直接講道,卻并無諷刺之意。
“是啊~,可又能如何呢。”許巍語意很是妥協,但語氣卻耐人尋味。
明明是劉燦在詢問,卻偏偏又好似在問劉燦。
兩人間頓時安靜了下來,而古青也已經回屋去了,此時,是真個安靜。
劉燦看著棋盤上的三顆棋子,那是一局之始,也是一局之終,可任你盡在掌握,時運不濟依舊存在,雖然最后未必會失敗。
因為剛剛便是平局,余子也下不去了。
“不知道。”劉燦確實回答不了。
許巍目光微垂,面容不動,在思慮的同時回道,“他讓我轉達你,多行、多思、少亂想。”
…
“明日會有人通知你的,今夜,早些休息吧。”
——
不多時,燭火漸熄,許巍處,青色的光輝在房屋內顯現,似有交談。
“您老對他寬容卻又苛責,其實古小姐便足矣了。”
“安文,你應該知曉,世事難料,可又為何愿意幫我做此事呢?”
“不,我原本只是想做罷了,可見到了他,我。”許巍稍頓。
樹老此時說道,“不一樣的。”
“…,確實不一樣,可總有幾分相似,不是嗎?起碼,他還很迷茫。”
“唉~,你呀。”
樹老心中念叨,“我已不是青楓,但劉燦,需要是他。”
“就讓我來吧。”
“您老為何如此著急呢?再等等,難道不好嗎?”
“…嗯。”
待青輝消失,許巍行至窗前,將其打開,看向天上,那星光閃爍間,不知是否有星辰隕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