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開始上客的時間點兒,風正在跟幾個熟客朋友聊天,小強、小孟和小白外號“小白兔”的幾個酒吧的服務生也忙著,在前廳與后堂間穿插著。小強和小孟是酒店旅游專業剛畢業的大學生,年輕人喜歡接受新事物,想體驗一下酒吧行業的亞文化生活;小白是店里的美女調酒師,正在吧臺后面忙著,面前擺著搖酒壺、調酒杯、冰桶和冰酒杯、螺絲刀開瓶器、吧匙和量酒杯、托盤、杯墊、調酒棒和吸管、電動攪拌機等調酒器具,你想喝什么酒找她,不知道該喝什么酒也可以咨詢她。
“小白兔,給我來杯威士忌。”韓景藝剛才那桿球打得有點失誤,隔著臺球桌向小白喊道。
“加不加冰?韓哥。”小白剛從梯子上下來,手里拿了兩瓶酒,準備給一對小情侶調酒。
“當然,不要檸檬,單一純麥。”韓景藝看了一眼正拄著球桿的風“喝杯什么?我請客,呵呵。”
“該你了。”風微微一笑。
剛剛進了兩球之后,剛才那個沒把握好,其實來這里打球的幾乎沒什么高手,很多時候并不是為了“誰輸誰請客”這種意氣想法,更多的是為了這種氛圍,這種悠閑的室內活動讓啜酒的人即使沉重的話題也能輕松回首——于是,韓景藝呷了一口小孟送上來的威士忌,然后在手里輕輕地搖著。
“老韓,這次的事情是挺嚴重,但是你也要往好的地方想,千萬別消沉。”風說道。
韓景藝抬頭看著風搖了搖長發的腦袋,放下球桿,緩緩地點上一支煙。
他是一支知名樂隊冬蟲夏草的主唱,也是發起人,除了他,包括柯郡、李雨樓和石青南四個年輕人因為共同的愿望走在一起,貧賤時他們像其他不得志的人一樣,住地下室,吃大排檔,過著一天二十四小時沒點的生活,等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他們的出場費、代言費漲到五六位數的時候,問題也來了,大家的生活、利益分配、甚至創作方向都開始出現分歧,各種負面的八卦新聞不斷,讓公司頭痛,老韓也煩惱,其中這次問題大拿當屬石青南,而最過分的就是這次,石青南因為吸毒被警方從一家夜店抓獲,樂隊也被公司暫停檔期,在大都市里,一個再稀松平常不過的故事而已。
“小石怎么樣了,今晚來嗎?”風弱弱地問了一句。
“他?哼!這小子從戒毒所出來后就沒了蹤影,電話也不接,后來找人告訴我說想退出。嗐,兄弟一場......”老韓扔掉煙說不下去了。
“這么嚴重的事兒,你們之前就沒有發覺嗎?為什么就不去勸勸他任由他發展成這樣?”風的聲音里充滿了埋怨。
“唉!葉風,家丑不外傳,這也就是告訴你,變成這樣也是遲早的事,光戒毒所柯郡就給他聯系兩三次了,小石就是不去,再說毒品這東西沾上了哪有那么容易戒掉,就說這次,你猜怎么著,自己差點被抓進去戒毒,人家戒毒所說了,這不是社會上的服務場所,這是執法機構,關人的地方,沒有問題誰會往這里跑?你肯定有毒癮。后來柯郡百般解釋,又驗血才罷休。雨樓的脾氣急,為這個事情跟他打了好幾次架,像小孩子一樣,他倆打完都跑了,我跟柯郡再收拾排練室。他說創作不出東西,整天精神恍惚的,有靈感才鬼,我說你彈好貝斯就行了,東西我來寫,但就是這樣也不行,我感覺我們這個樂隊已經夕陽西下嘍。”老韓說完一口喝完了杯里的威士忌。
“出事那天,警方給我們打電話,我們去后,一個警察是我們的歌迷,他私下里告訴我,和石青南一起被抓的還有一名近乎全裸的女孩,只在腰間圍了條薄紗,他正騎在人家大腿上,吸女孩小腹上的白粉。我靠!以前怎么看不出來,還真是重口味,這是嚴重受了資產階級的腐蝕了?你說我們這行是怎么了?好好一個年輕人進來后就墮落成這個樣子?”老韓恨恨道。
“其實,男人好色點很正常,至少婚前,只是這吸毒......嗯,樂隊現在怎么樣?”風一開口便覺得畫風不對趕緊改口。
“經紀公司大發雷霆,打算壁虎斷尾了,除了四處滅火,還把我們的檔期全部調成空的,安排好的通告也全停了,客戶損失由我們自己承擔,有意見可以找律師,我們能有什么辦法,誰讓自己理虧的?唉!經紀人也叫苦連天,說不想干了,愛找誰找誰,世態炎涼啊!你說他以前忙著數鈔票的時候怎么不叫苦呢?也好,停下來借機會理一下頭緒。雨樓也帶著女友外出旅行了,說去什么馬爾代夫,那有什么好逛的,還不一樣全是咱中國人,那能叫出國旅游,煩不煩啊?讓我說還不如去個什么平遙古城之類的。”老韓剛好把最后一個臺球打進了洞。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不會整天跑我們這些地方吧?小廟可盛不了你這個大和尚,不會是想退出吧?”風一邊撿球一邊嘲弄道。
“來這里有什么不好?和朋友們在一起。我不到二十就入行了,腦袋早就銹了,習慣化了,除了這個我還會干什么?我又不像你一樣,唱歌好又會開店,對了,獵兒想跟你組樂隊,這事我看行,這我可以幫忙。”老韓一臉認真地說道。
“......”風無語地看著老韓。
“行啊,你倆合起伙來算計我,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看看我像有那閑情的人嗎?”風駁斥道。
“嘿嘿!我看你搞卡通弄涂鴉的時候挺有閑情的。”老韓笑道。
這時候,酒吧進來一個身著藍灰色夾克的年輕人,英俊的面孔,眼神中充滿靈氣與謙和,正在和小白打著招呼,和他一同進來的還有一名身形婀娜的女孩,唇角露出笑意,緩緩地打量著四周。
“在這里。”老韓沖他們揮揮手。
“剛才沒有說,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樂隊剛剛邀請加入的一名美女成員車慕秋。”老韓對一臉驚異的風說。
“你好,葉風姐。”車慕秋理了一下齊肩的長發,微微一笑,一副明眸皓齒的標準美女相。
“你也好,天!真是人如其名啊。”風嘆道。
眾人笑成一團。
“喝點什么?”風問道。
柯郡要蘇打水,慕秋則點了一杯檸檬水加。
“你們是怎么打算合作的,說來聽聽,我來吃個瓜。”大家坐下后,風好奇地問道。
“其實,我們早就認識了,合作只是順其自然。”慕秋笑著說。
“一年前,法國有一個奢侈品進駐本市的時候舉辦了一個關于產品歷史傳承的晚會,她以前所在的樂隊和冬蟲夏草都在受邀之列,大家都很談得來,在音樂的理念上也挺一致,今年初,她們樂隊因為種種原因解散了,你也知道的,我們樂隊正好缺人手,一拋橄欖枝她就賣給我們了。哈哈哈......”柯郡接過小強送來的蘇打水嘲弄道。
“暮秋啊,我這里可得說你一下了,你眼神可不大好啊,你加入的這個冬蟲夏草樂隊可是在下坡的路上狂奔呢,什么時候從坑里爬出來還未可知,你就不怕耽誤自己嗎?”風半玩笑半認真地揶揄道。
“沒事,她已經被我們買下了。”柯郡笑道。
“討厭呀!你,像我這樣的美女你買得起嗎?”慕秋訕笑著對著柯郡一頓猛捶。
“哎!灑了,灑了......”柯郡狼狽地穩著手里的杯子。
“喂,他倆是不是一對啊?這打情罵俏的多有默契。”風歪著頭問老韓。
“想的到美,可惜他不是我的菜,這熊孩子太壞了。”車暮秋嗔道。
“你太沒有品味了,男不壞女不愛嘛,再說我哪里壞了,我多好一人啊。”柯郡笑道。
“嗬!你們說誰不是好人了?”大家回頭一看是獵兒來了。
“獵兒,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樂隊新成員車慕秋。”老韓說道。
“不用你介紹,我自己來,你好美女,我是梁正倫,真正的高富帥......”
“我勒個去……”眾人一起起哄。
“罰你面壁去,在洗手間一個小時不許出來,罪名是臉皮太厚!”風說道。
“你要是答應那個條件我就去面壁,別說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都行。”獵兒說道。
“好,去吧,她同意了。”老韓就過了話。
“誰說我同意了?”風反駁道。
老韓便在風的耳邊輕輕耳語了幾句。
“雖說無毒不丈夫,你這招也太狠了吧?我投降。”風郁悶地看著老韓。
“你這算同意了?”獵兒有點出乎意料。
“是啊,我同意了,不過你剛才說什么來著?”
獵兒一臉苦相地趴在了桌子上。
“咦,你剛才對她說了什么?”獵兒問道。
“保密……”老韓神秘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