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惠帶著小畫來到A4的住處,外灘的那棟帶院的小磚樓依舊像往常一樣立在夜色中,她抬起頭望了一眼,只有三樓的一個角落里有些許燈光。
記得那時候,初惠剛認識他,A4還沒擁有這棟古董建筑,他只是一個為了生存而四處奔波的無名小偵探,人啊往往就是這樣,越是籍籍無名越是忙得難受,忙著找案子;忙著解案子;忙著鉆研案子……忙得瞎忙,忙得吃飯睡覺都不定點兒,忙得忘記了兩個人在咖啡廳的約會……
那天,A4趕到的時候,初惠已經站在了門口。
他伸手抱她,她掙扎抵抗著……
“我打電話你為什么不接,你什么意思,你……你怎么回事!你說呀!”初惠的聲音因氣惱哽咽著。
A4在那里拉著對方的手傻笑,不知道是不是自信過頭。
“你不許拉我的手,我讓你跟我說清楚。”初惠更生氣了。
A4還是抱住了她。
“放開,把啞巴當本事了?”
A4沒有說什么,只是逃出紙巾輕輕地為她擦著臉頰的淚水,初惠伸手推了一下就不再拒絕了。
“你心里有我嗎?”初惠的雙眸在燈影里閃爍著。
那一刻A4感受到了什么是傳說中的楚楚動人。
“嗯……”
“嗯,你嗯什么嗯啊?”初惠掉頭就要走。
“我把手頭的重要工作忙完了,這幾天我就全天后陪你,什么也不管了。”A4輕聲說道。
初惠把頭輕輕埋在了A4的胸前,剛才還帶著淚水的臉頰泛起了笑意。
“你呀,要是再哭那我也哭,讓你知道這眼淚是多么難擦。”A4笑道。
“你討厭!”初惠使勁跺了一下腳。
“對,我討厭。”
“你還惡心!”
“對,我還惡心。”
可到最后,初惠還是讓“惡心”的人牽著走了。
此刻,A4的眼前交代了一堆酒瓶,紅酒、威士忌、干邑……不同的酒被A4胡亂喝了下去,屋子里亂糟糟的,實際上,自從陳魚雁出事以后,他就沒再接過新案子,以前接了的案子也處于停滯狀態,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安下心來工作。
他想要用酒精平復心中的激動,卻徒添了眼中的血絲。
A4正瞇著眼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回想著自己駕駛著越野車將劉娟撞飛的一幕,是的,必須得用越野車,那樣才算詮釋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真諦,趴了那么久還是讓自己抓到了機會,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對方的眼神,里面包含了絕望、驚懼還有無盡的不甘,可一切都完了,所有的事情一瞬間便從爆發回歸平靜,他按照事先設計好的方案離開了現場,宛如迅雷劈開了路旁的一棵枯樹。
A4享受著大仇得報的暢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昂頭想要喝盡手中的一聽啤酒卻發現初惠和小畫出現在了眼前。
“叔叔,叔叔,你怎么了?”小畫看到爛醉如泥的A4就跑上前去。
“小……小畫,你怎么來了?”A4的舌頭已經喝的開始打結了。
“叔叔,我害怕……”小畫哭著說道。
剛才在車里小畫一直小聲抽泣,初惠安慰了好久也不見效,初惠挺無奈的,問她也不肯說,只當是有心事了吧。
“害怕什么,叔叔會保護你的……不哭,不哭。”A4抱著小畫安慰著。
“楊恩,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樣子了?”初惠斥責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A4說著扔掉手中的空啤酒罐。
“你喝成這樣還想保護別人,你看看你現在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初惠望著他斥責道。
“小畫現在應該是和葉風在一起的吧,是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帶她來的!”A4借著酒勁對初惠吼道。
初惠緊緊地望著他搖搖頭,繼而輕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嗎,她剛才在酒吧里哭著說要見你,讓我帶她來更多的是尊重孩子的意思,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我們大家都錯了,你根本不可能帶給小畫安全感,想必你現在的樣子就連陳魚雁地下有知也會后悔將小畫托付給你!”初惠恨恨地說。
“閉嘴!不許提魚雁,你沒有資格提她。”A4怒吼著。
聽到兩人越吵越兇,小畫坐在一邊哭的越發無助。
“知道嗎,男人最讓人瞧不起的就是這樣醉醺醺的,自暴自棄的樣子,”初惠上前抱起了小畫,“我想,我還是把小畫帶走吧,她不能跟一個酒鬼在一起。”
“哈哈哈,真好笑,那個曾經讓人傷透心的人也想教別人該怎么做了?”A4冷笑道。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壞,我也不喜歡被人道德綁架。”初惠上前盯著他說道,“你知道當初發生的事情的,我父親是不同意我們倆的事情,但那是事出有因,我要打理家族在歐洲的生意,我也不想去,我……我不想離開你,但是你看看我哥哥林震的現狀,再看看那個混蛋林霄,現在叫什么常懿超,我有選擇嗎?我不難過嗎,我可以跟誰說,跟你嗎?哦,你當時也像現在這樣酩酊大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當我知道你和……你們倆的事情,你知道那一段時間我是怎么過的……”
初惠轉過身子說不下去了。
“對,你沒錯,你爸爸沒錯,你們所有人都沒錯,是我錯,都是我的錯。”A4躺下去,邊說邊吃吃笑起來。
初惠上前拉起了小畫的手準備出門。
“你等等,你先不要走。”A4沖著她們揮著手。
“知道嗎,剛進門的時候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真懷念我們剛認識的那個時候。”初惠凄然笑道。
“初惠,你能給我煮一碗解酒湯嗎?”A4在她身后認真地說道。
初惠拉著小畫快走了幾步停下來,深呼吸平靜了一下,扶著小畫在沙發上輕輕坐下來。
“小畫乖,在這里自己玩,阿姨馬上就回來,離旁邊那個醉得不成樣子的怪蜀黍遠點好嗎?”初惠說著白了A4一眼。
女人會有很多天賦,做解酒湯好像就是其中一項,喝了初惠煮的解酒湯之后,A4清醒了不少,兩人沉默著,坐在陽臺上看著夜空,似乎在很用心地數著星星,好怕數錯了,小畫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看得出來這些年你們聽不錯的,直到那件事的發生。”初惠說道。
“剛才我說的話挺渾的,你別往心里去。”A4坐在墻角說道。
“所以說,就不能喝多的,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惹人厭。”初惠說著微微一笑。
“但是我保留對你父親的意見。”
“唉,你就別再恨他了,他現在已經夠失落了,其實當初他對林霄有所保留是對的,你看他光顧著看著我卻忽略了林霄,我呢也是無意中給他打了掩護,由于父親的輕率授權,我們現在陷入了危機,父親他大概沒料到,林霄的能力會這么強;野心這么大;而且一直以來我總覺得他的心里隱藏著很大的恨意。”初惠說道。
“他告訴過你們自己的身世嗎?”A4問道。
“他很少提及,說的也很簡單,好像就是家里開的工廠起火了,父母不幸遇難。”
“嗯,這點跟我了解的差不多吧。”
“在他小的時候肯定經歷了一些事情,對他后來的性格產生了影響,只是他不說實話,要不他怎么會像現在這樣恩將仇報,這樣變態呢?”初惠笑著搖搖頭說道。
“你父母現在還好吧?”A4問道。
“嗯,吃喝玩樂挺不錯的,也許是一生經歷的風浪挺多的吧,現在在這件事的態度上倒是看開了,就是擔心他們為我那個傻哥哥林震操作的‘小太陽計劃’會不會受影響。”初惠笑著說。
“小太陽計劃……”
“哦,那是為我哥量身制作的一個家族基金,能夠保障他的下半生無憂無慮的生活。”
“土豪的世界別人不懂。”
“還沒磕磣夠我?”
“我哪有那資格啊?”
“你打算怎么辦,”初惠示意了一下睡在沙發上的小畫,“想又當爹又當媽啊?”
“我哪有資格。”A4說道。
“干嘛你,成復讀機了,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初惠笑道。
“我就是那個意思,不光是我,葉風、獵兒、樸影這幫人哪有一個是靠譜的,”A4嘆了口氣接著說,“我們都是些什么人啊,一起玩樂隊,真是一唱傻三年。”
“我聽葉風說她現在通常住在外公外婆家里。”
“老爺子住院了,老太太照顧他都費勁,哪還有能力照顧小畫啊,對了,既然今天葉風讓你帶她了說明信任你,我們最近要排練‘巔峰之星’的比賽,時間有些緊,我想請你就幫個忙,照顧一下她吧?”A4說著望了她一眼。
初惠回頭認真地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小畫,肉嘟嘟的小臉兒甚是可愛,嘴角一動一動的,好像是在說著什么夢話。
“好。”初惠繼續望著夜空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