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眼前的臺燈依然亮著,文捷覺得頭沉沉的,被壓在桌子上的雙手又麻又痛,她理了理頭發,聽到窗外有些嘈雜,一種強烈的不安抓住了她,她跑到窗前一下子拉開了窗簾,看到外面兩個清潔工正在談論著什么,而獵兒則斜躺在地上。
“那是……他怎么還在這里,他怎么會躺在地上?”
文捷一下子懵了,她不敢相信躺在哪里的是獵兒,她怕……一個念頭幾乎將她擊倒。
獵兒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他并沒有完全昏厥,更沒有死,只是身體撐不住了,已經病的幾乎沒有知覺了,他隱約聽到身邊有人在談論著什么,好像是什么救還是不救;該不該報警之類的話,接著就感到有人來到跟前將自己拉起,緊緊地抱在懷里,好溫暖……
獵兒微微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頭頂上素凈的天花板,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自己難道是嗝屁了——他內心一驚,待發現自己的身邊還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醫療儀器在嘀嗒閃爍地工作著,獵兒才又松懈下去,他沉重的呼吸著,意識也在恍惚中,側頭看到病房里坐著兩個人,她們正在談話,一個是文捷,而另一個居然是吳可凡……
“不可能,這是夢……”獵兒闔上眼昏然尋思著。
“如果不是把他送到同一個病房樓層還不知道海叔也住院了呢,”文捷關切地望著吳可凡問道,“你爺爺的病情怎么樣了?”
吳可凡轉頭望了望她,遂點了點頭。
“應該是沒什么大礙了吧,唉!老年病,醫生說已經過了危險期,但是要讓他在醫院觀察些時候,我跟大家說,讓我多看一會兒吧,他永遠都是我爺爺。”
“你的事情那天我也是恰好碰上,知道一些,雖然我是個局外人,但也希望你能夠坦然面對。”
“你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樣,知道了你也不會理解我的心情的,至于這貨壓根就沒有關心這一切,心里只有你,算了,無所謂了,昨晚我們還狠吵了一架呢。”吳可凡垂下頭說道。
“是嗎?周圍熟悉的一切突然全變了,遑論有意無意,善意惡意,其實,那種無助我想所有人應該都是一樣的。”文捷若有所思道。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離奇的,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我從沒有想過有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說起來還是覺得遙遠,不切實際,這要是真在現實中發生了,那不是太老套的劇情了嘛,一群人,都在拼命說是為我好,為我著想,始終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事情弄到現在……我突然覺得面對你似乎比面對我的那群家人更容易一些了,呵呵!搞笑吧。”吳可凡苦笑道。
“總之,放平心態吧,是事實就無法改變,就得勇敢面對它。”文捷拍了拍吳可凡的肩膀說道。
“我最近是變故挺多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去,行了,你別管我了,有那個閑心還是多關心一下眼前躺著的這位吧,老實說,你還真的沒有盡到責任喔。”吳可凡調侃道。
“我和他恐怕沒有那么順當,我們之間還有很多沒有解決的問題,他總是這樣毛躁,不知道以后會這樣,只希望他現在快些好起來。”文捷淡淡地說。
“是啊,但是維系兩個人關系的也正是那些解決不完的問題,熟悉人之間或許有幾個要解決的問題,而陌生人之間或許就談不上解決問題了,”吳可凡想了想接著說,“你想聽聽我的意見嗎,一直以來,你都是他的女神,呵呵!至少遇到你以后應該沒有變過,而大家說的女神往往只能被膜拜,照耀她的信徒而已,也許你認為這只是一個追隨者,卻不知道是他一直在默默的守護著自己。”
“我有嗎,我不覺得自己忽略過他啊?”文捷望著她訝然問。
“是嗎,也許你是慢熱型的原因,也許是他付出的感情比你多吧,我不知道你在日常生活中是怎樣的,但是感覺你不太會利用自己的長處,有時候還讓人感覺膽子有點小。”吳可凡說道。
“我承認我就是個普通的人,除了工作之內的事情,我一無所長,不會體貼,更不會照顧別人,像是溫室里的花,照顧自己都困難,”文捷笑道。
“看來還有救,你和他……”吳可凡嘲笑她。
“我和他不像你們之間的關系一直不錯。”文捷嘆了口氣。
“你是在笑話我還是裝傻充愣呢,這個世界有一種情感叫——一廂情愿,你應該明白的,我是這其中唯一的失敗者,我們倆從來就沒有開始過。”
“你……”
“別誤會,不要看我有時瘋顛顛的不著調,沒什么不敢干,沒什么不敢說的,但那只是表象,我其實是個特理性的人,付出過,努力過,但是當一切已成過去,沒有挽留的余地時,絕不會選擇做一張粘人的便利貼。”吳可凡笑著說。
“我突然發現,其實你的思維方式挺與眾不同的。”
“所以啊,絕對不能小看了理工科出身的女生。”吳可凡揮了揮手忘乎所以的給自己點起了贊,“理性、尖銳、直接還有務實、變態,呵呵,不對,變態就不要算了。”
吳可凡的話逗得文捷也笑了起來。
“好了,我要回去陪爺爺去了,其實,我并不看好你們倆,希望不要讓我一語成讖啊。”吳可凡站起身來說道。
“嗯,我會記住的。”文捷笑著說。
“沒有想到一下子跟你說這么多,”走到門口時吳可凡轉身說道。“對了,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怎么?”
“嗯,也許這樣對我們都好。”她說著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
文捷笑了笑,埋下頭繼續照看起輕聲哼唧的獵兒了,這會兒文捷不再惱他了,在吳可凡那里了解了原因,還聽來了很多其他的事情,文捷看著他滿眼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