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送別過去,未來的人和事就會恰逢其時的與你相遇。原以為自己離開了他們,會不開心。但是還好,這一切只不過是重新開始。
這是我大病初愈返校的第一個周,他們仨和陶怡都一起來食堂陪我吃飯了。鄒韋給我打了一份很清淡很的飯菜:雞蛋番茄湯和一份甜菜粥。他們四人吃的都是香辣可口小龍蝦,我的菜在這張桌上顯得異常的突出和格格不入。他們寒暄的給我了一些問候,之后輕描淡寫的說了一些他們自己班里的事情。我沒有啃聲,默默的把飯吃飯,雖然胃口極差。
按照以往的日常慣例,我們還是會一起去吃飯的,但由于不在一起學習和生活了,我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打斷或者插入他們的聊天話題。漸漸的,我開始找一些借口放棄了一起吃飯的機會。
在周末去鄒韋家和鄒韋一起喂大姨家的小金魚的時候,我就告訴鄒韋:“哥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和同學去吃飯,以后你們自己去吧。”這是我第一次喊他哥哥,沒有刻意,只是話到嘴邊就說了,似乎將要和他“生離死別”一般,眼睛里面一陣酸澀。
“可是你這性格,又不太喜歡主動和同學說話,我擔心……”鄒韋擔心的和我說。
“哎呦,不會啦,不會啦,放心。”我拉住鄒韋的胳膊勸他。
老媽發現我數學成績跟不上以后,周五放學老爸就會來接我去上數學輔導班。之后,雖然他們周五會來教室喊我一起回家,但是每次我老爸都會來接我,所以就沒有再和他們一起回家過。
慢慢的,時間久了,我和他們之間的交集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除了過節去姨家和鄒韋一起吃飯。只要逮到見我的機會鄒韋就會問我:學習怎么樣啦?你的數學輔導班上得怎么樣了?你們老師對你怎么樣?你和同學相處得怎么樣?我看見你經常和周奕在一起玩。他是你的好朋友吧?有沒有人欺負你?告訴我們……
鄒韋對我的關心,依舊熾熱和持續。但是我卻很抵觸,突然想逃開,想遠離他們的世界。他問我的,我也勉強著都一一回答了。
“陳子檸,我們今天下午放學后有一個很重要的足球賽,十八中的球隊會過來哦,你想不想去看?”周奕開心的對我說。
“哪有什么好看的?”我對他的比賽沒有多大的興趣。
“當然有啦,不僅球好看,人也好看。”他一副傲嬌的樣子。
“球員很帥?”我突然一臉好奇。
“那是,你愛來不來。”
“看情況咯,今天可是周五耶,我下午還要去上數學輔導班呢。”我昂著頭,心里是想去的,但就是不想讓周奕太過得意罷了。假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無所畏懼的樣子,我正在他面前幻想著自己就是一只身份高貴的小天鵝。
中午午休間,當我正在猶豫怎么和老爸說的時候,手機里突然來了一條老爸的短信。
“小陳,今天老爸要加班,下午就不來接你去上課了。你老媽今天醫院里面有兩臺手術要做,你放學自己坐公車去奶奶家吃飯吧。”
“好的,老陳。”給老爸回短信的時候我的心早已放起了煙花。
給他買什么飲料呢?這下可是難住了我,他會喜歡冰鎮可樂嗎?平常也不見他買,好像是買礦泉水多一些。那我要買什么給他呢?我在心里來回的盤算著:算了,算了,還是買冰鎮可樂吧,看這天氣熱的。
“Hello,子檸,怎么還沒回家?”陶怡從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哦,陶怡,我看完足球賽再回。”我轉身看了看陶怡。她依舊那么漂亮,她手上拿著一瓶冰鎮可樂,一瓶蘇打水,一瓶礦泉水。準備去付錢。
“一會兒去看足球賽嗎?今天十八中的過來打友誼賽呢。”我問她。
“哦,不了,我去籃球場給趙雨辰他們送水。我先走了。”她一邊付完錢,一邊匆匆的走了。
“嗯。”這讓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常常來幫他們買水,成了他們專屬的送水工。
我買了兩瓶冰鎮可樂,當我路過籃球場的時候,我看到宋一木和鄒韋坐在邊上喝著陶怡送的飲料。陶怡和趙雨辰兩個人在籃球場上打籃球。趙雨辰正在很認真的教陶怡怎么投籃,陶怡每投一籃,趙雨辰都會跑過去把球撿回來讓陶怡繼續投。我看到趙雨辰大汗淋漓的樣子,忙得也不亦樂乎,絲毫不介意午后太陽的余溫對他無私的烘烤。
宋一木和鄒韋一邊喝著飲料一邊看著趙雨辰和陶怡,一邊訕訕的笑著,莫名的感覺他倆像兩個亂點鴛鴦譜的老頭,似乎還在議論著什么。
我從籃球場的邊上繞了一圈,繞到了足球場上去。
“衡遠加油,衡遠加油。”
有一群可愛的高一小女生在旁邊喊加油。
“現在比分怎么樣了?”我走過去問了班里的然然。
“衡遠和十八中各進一球。”她回答。
來看球的同學不少,看臺上有十八中的,有衡遠的,也有一些家長。
我走到了第一排球員放包的位置坐下。無聊的看著場上的賽況。
中場休息時,周奕下來了,走到自己放包的地方,坐下,我馬上沖他笑,殷勤的遞上冰鎮可樂。
“嘿,大哥,小弟來啦。”我把冰鎮可樂遞給他以后,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傻笑。
“你先喝一口,來試試毒,萬一你在這里面下毒。”他瞬間擰開可樂瓶蓋,把可樂遞到我嘴邊。
我接過可樂喝了一口,然后昂起我高傲的小腦袋對他說:“怎么可能有毒呢?不然我自己喝呀,你別喝了唄。”
他一把就把可樂奪了回去,喝了一大口。然后看著我。
“你不是要上數學課嗎?怎么今天不去了?”
“大哥打球呀,數學課算什么?就算是要翹課我也得來一睹大哥風采呀!”不知道他接下來會不會感動的哭了呢,反正我說完就已經捂著嘴笑得不行了。
“這么說話,你良心不會痛呀?”
“哎呦呦,我的良心,好痛痛。”我皺起眉頭,捂住胸口。
“好啦,不要鬧了,我上場啦。”他用毛巾擦了前額的汗水以后,摸了一下我的頭,到場上去了。
“我騎單車送你回家吧。”球賽結束后,周奕拿起包取出自行車的鑰匙對我說。
“不用了,我也不知道你順不順路,我坐公交就好了,今晚要去北街,去我奶奶家吃晚飯。”
“北街嗎?我順路的,坐公交陪你去吧,太陽快下山了。”
“子琪,看,趙雨辰。”我和周奕坐在公交車最后一排左邊靠窗的位置,周奕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胳膊。
趙雨辰站在公交車車廂靠前的地方,好像在和一位坐著的人在說話。
“陶…”是陶怡,我看到她了,他們倆在離北街只有兩個站的地方下了車,車上人很多,他們倆沒有看到我。
我立馬把頭探到玻璃窗外面,轉頭看了窗外的陶怡和趙雨辰。我看到趙雨辰摸了一下陶怡的頭。我絲毫沒有注意到公交車要開走了,周奕從后面拉了我一下,把我拉回座位上:“車要開啦。”
“哦”我突然變得有點失落,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表情,我就一直看著窗外正在移動的路牌。
“你怎么了?”,他拽了一下我的衣服。之后他沒有再說話。
我下車的時候,他也跟著下來了。他說要送我到我奶奶家樓下,不然不放心我。
“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我借著剛剛亮起的暗暗的路燈對他說。
“子檸,我走啦,趙雨辰……”
“周奕,公交車來啦,快點去吧,最后一趟啦。”在他提到趙雨辰的時候我打斷了他的話。
我送走了周奕,奶奶家巷口的路燈下沒有什么人,我慢慢的走到路燈下,然后就一股腦兒地坐了下去。很大聲很大聲的哭著,我一邊哭一邊喊:“趙雨辰,趙雨辰,你這個大笨蛋……”
夜變得越來越黑,路燈顯得越來越亮。我看到路燈下我的影子,一個人,孤零零的,我感到餓了,還有一點害怕。
我進了門,奶奶問我咋了,為啥才回來吃飯?我就說在學校里面看球回來晚了。我和奶奶說我不想吃飯,我想吃面。奶奶給我下了一碗面,奶奶問我要不要放醋?
我說不了,我再也不放醋了。我一邊無聲的流淚一邊吃完了面。照慣例,我在奶奶家吃完飯就會去陪爺爺下幾局象棋,今天爺爺擺好了棋子,搬好了椅子等著我。但是我隨便的吃了幾口以后,走到臥室倒頭就睡了。
“這孩子今天是咋啦?”
“被同學欺負啦?以前每次過來都是咋呼咋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