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黑暗
- 終歸忘記
- 史國澤
- 6868字
- 2021-02-16 11:00:49
白歡早上一開張,就有兩男一女三個人進入了她的門市,看衣著不象買貨的,正不知問什么好時?其中一個歲數比較大的人對她說:
“我們是區公安刑偵科的,這是我們的證件。”
說著就拿出證件在白歡眼前晃了晃,問她:
“你叫白歡吧!”
“是。”
“你愛人叫什么名字?”
“夏華。”
“他現在在什么地方?”
“山東。”
“干什么去了?”
“發貨。”
“那就對了,他涉嫌一起入室謀殺案,已經被山東那面的公安拘捕了,具體情況你應當比我們清楚,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們吧!”
“什么,謀殺?”
白歡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看著這個眼皮略紅腫有胡子茬的中年男人。
“對,你知道什么可以跟我們說,也可以保持沉默,但我們已經從醫院化驗結果得知,被害人是喝了一罐可口可樂后中毒的。”
“可樂中毒與我愛人有什么關系?”
“被害人說在此之前只有你愛人去過她哪兒?”
“而你愛人矢口否認自己曾給她過飲料,從我們到現場勘查分析,被害人有可能通過色情進行詐騙,詐騙不成被你愛人所害,所以我們來找你是想了解此事的事實真相,如果按我們推測那樣的話,你愛人的罪行是可以從輕的,如果不是他下的藥,他是無罪的,但現在我們就想找出被害人詐騙的證據。”
白歡想到了那張打印的信,就從老板臺的桌子里找到了特快專遞郵件,取出了那信紙,說還有一張光盤。公安人員收好了信,對白歡說:
“我們可能隨時都會找到你,你要想起什么盡快跟我們聯系,這是我的名片,至于光盤你要保存好,我們可能隨時會用得上。”
說著,三個人出門開車就走了。
白歡茫然若失地靠在椅子上,想想剛才的事,簡直就像夢境一樣,那樣的模糊又真實。她雙手深深地插進頭發里,使勁地抓撓著頭發,腦子有種要炸裂的感覺,這是怎么了?我要瘋了,我要瘋了,她大喊了起來,這樣反倒感覺好多了。剛抬起頭,就見夏華的父母神色慌張地闖了進來。見到白歡,夏華的父親什么也沒說,手扶著老板桌,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嚎啕大哭起來。口中還罵著:
“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怎么能干出這樣了事來呀,白歡哪,真對不起你呀!現在可怎么辦呀!”
白歡把公公扶了起來。婆婆說:
“白歡哪!公安昨天半夜里來就咱家調查了,可給我們都嚇壞了,說夏華犯罪了,我們找了一早上人,終于找到了一個親屬答應幫忙,說要請律師,還說什么要打點打點,得需要錢哪!家里實在湊不夠他要的數呀!這可怎么辦呀!就得求你啦。”
白歡第一次看到婆婆這副樣子,充滿了哀求的語調。白歡心想:再也不是嫌我歲數大的那個刁蠻的婆婆了;再也不是賺我不會收拾屋子只會亂花錢的那個挑肥揀瘦的婆婆了;再也不是那個說我不能懷孕生孩子讓他們老夏家斷了香火的盛氣凌人的婆婆了。就問:
“夏華怎么啦?”
“你還不知道,他在山東被公安的給抓了起來,說他涉嫌一起謀殺案。”夏華的母親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公安也沒有證據說他殺人啦?”
夏華的父親從地上站了起來,后悔無奈地說:
“還有什么證據,公安到咱們家問有沒有什么親屬朋友的在精神病醫院工作,我實在了就告訴了公安說有,哪知道他們那邊就開始調查了,那個親屬承認夏華曾問過他那藥的名字。”
“那又怎么啦?”白歡吃驚地問。
“怎么啦,醫院里搶救過來的那個小姐就是吃那種藥中毒的,醫院化驗出來的,這不是夏華干的還能是誰干的。”
白歡再也沒有驚訝的表情了,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絕望地看著這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那么地陌生。
“你倒能不能拿出來呀!都急死啦。”夏華父親焦急地問。
“得需要多少錢?”
“二十萬哪,說二十萬還得看人家面子,得請個好律師,得付給被害人精神補償費,得付給人家住院費搶救費,還得讓人家什么免于起訴什么的一大串需要花錢的地方,就這些錢能不能辦成還不好說呀!得保住他的命呀!”
“保命。”
白歡慢慢地重復地說著,重重地坐在老板椅上,呆呆地看著他倆。
“保命。”
白歡又重復著。
“保命,對呀!這個畜生犯得是殺人的罪,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要是能少判幾年就是燒高香了。”公公氣憤地解釋著,眼睛楞楞地看著白歡。“沒錢?”婆婆驚訝地問。白歡把頭側到了一邊,兩行淚水噴涌而出,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今天就要做手術了,正等待著這筆錢哪,保命的錢哪。
“我們夏華沒死沒活地給你干,到這個時候你沒錢?”
公公幾乎大喊起來,大有要把白歡吃了的架式。白歡看到公公的樣子,又看了看婆婆,用手狠狠在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從老板臺里取出自己的小提包,慢慢地從里邊找出一個存折,在一張空白的貨款單上寫了一串數字,一起交給了公公說:
“這是二十萬,密碼在紙上。你拿去救夏華吧!”
夏華的父親像捧著一塊燒紅的碳一樣,抖動了一下,怕燙著一般揣進了兜里,說:
“我得趕快給辦事人打電話。”
就伸手去拿老板臺上的電話。白歡氣得嘴唇發白,聲音顫抖,用手堅定地指著門外,眼睛幾乎要跳出眼眶,大聲喊道:
“給我到外面打去。”
夏華的母親催促道:“你也不分場合,你不是有手機嗎?非要在屋里打?”
他倆消失在白歡的視野里,同時也消失在白歡的心里。門外忽然吵鬧了起來,還沒等白歡反應過來,就進來了六七個操著山東口音的大漢,紅臉膛的居多,嚷著讓白歡還錢。白歡透過他們晃動身體出現的縫隙,看到了門外滿財的臉,那臉上浮現著同情和憐憫的神情,一晃身影就消失了。白歡強作歡顏,問清了他們為什么向她要錢。那些人自報了家門,原來都是山東賒貨給夏華那幾個商家派來催帳的人。他們在山東已經知道夏華讓公安拘留了,就乘飛機一起來向她來要錢。白歡答應他們貨到了一定付錢,那些人不肯,氣得白歡命令售貨員和工人把他們給趕了出去,那些人也怕報警就在門外候著、嚷著、罵著。
白歡腦子里一下子好像什么都沒有了,她不知自己是誰,在這里干什么?她想極力地想起什么,就是什么都想不起來,她揉了揉眼睛,提醒著自己,現在自己想干什么?對,想喝水,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沒有抓到,卻把桌上那晶瑩剔透的白菜飾品物給碰到了地上,“啪”的一聲,格外地響,滿地破碎的白瓷片。她扶下身子一片一片地撿著,好像這是她今天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而且必須認真做好。一個落滿灰塵的小盒子進入她的視線,“毒鼠強”的字樣顯得那樣的鮮亮。她把上面的灰塵吹掉,慢慢地站起來,坐在了老板椅上,看著這個藏在這里很久不曾打開的小盒子,問自己,這里有老鼠嗎?有過,她想起來了,那是她吩咐夏華買來對付老鼠的藥。夏華說這藥的藥性很強,不宜灑太多,因為他們經營的貨有的是散賣的,是給人吃的,不太適合多灑,她就隨手把藥放到了桌腳處。望著“毒鼠強”她忽然意識到,她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存在的價值了,她活的太失敗了。她想到醫院里的媽媽那雙期待的眼睛,她的心在灼痛;想到夏華父母要錢的表情,她胸中彌漫著惆悵的苦味;想到夏華與那小姐不堪入目的鏡頭,感到自己無助的可悲。她問自己,我做生意行嗎?“不行”她搖了搖頭。我的婚姻幸福嗎?“不幸”她又搖了搖頭。親人,我還有親人嗎?姐在市場上干這么多年,沒有拿到一分錢。爸最值得夸耀的房子讓我給賣了,媽治病的錢又被夏華的父親拿走了,我真是一無所有了。想著這些,她已經下意識把里面的藥丸一粒粒地吞到了嘴里。沒感到有什么特別的滋味,是苦味,是甜味,她的味覺已經一點不敏感了。只是腹部有一點疼痛,就是想去廁所,廁所去不成,外面那些人都守在那里,堵著門口呢?還是安靜地坐在這里吧!這是一張多么可愛的桌子,還有水杯,她握住了杯子,里面沒有水,口渴。這握杯的手指上還有夏華送給她的戒指?閃閃發亮,這枚可愛的戒指是夏華給的唯一的禮物。她感到小腹內有劇烈顫動,顫動,巨烈地顫動。難道我真的懷孕了,我這些日子嘔吐、煩燥、發燒,難道……,更猛烈了,肚子里的腸子好像也擰在一起了。媽媽,我有孩子了,你要救救我,媽媽。她心里默默地喊著。她用最后一點力氣把提包里的一個銀行卡緊緊地握在了手里,說:
“媽媽,這是你的救命錢哪!夏華沒花的那拾萬,但愿您手術成功。”
她眼前晃動著母親那凄怨痛苦的目光、姐姐那悲憫憤怒的目光、姑姑那鄙夷難過的目光,公公那卑瑣貪婪的目光、夏華在那里?她忍著一陣強似一陣的腹痛,想著夏華在哪兒?她轉動手指上的戒指,這是她和夏華愛的見證。愛是什么?美好的、自私的、無情的、甜蜜的、她想著這些詞自己會心地笑了。她無悔,這是她愿意承受和付出的。她愛夏華,愛這個比她歲數小,有一點庸俗、一點憨態、一點無知、還有一點敢作敢為的有著英雄氣概的小男人。她不計較夏華跟那位小姐的關系,她知道他毒死她證明他還在愛著她,她知道他因為不能懷孕的事而傷害了他,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怨言,他把一切的苦悶都發泄在了那位小姐身上了,她能理解。她愛他因為夏華行,如果感覺沒錯的話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孩子出生與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夏華還愛著她。她笑了,又哭了,心想:可憐的孩子,投奔我和你爸來一回卻得到這樣的下場,這都是因為你不應該來到這里呀!想到這,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輕輕地說:
“媽媽對不起你了,我的沒見面的小寶貝,你來到這個世界干什么?我沒能給你掙更多的錢,你還得受苦呀!那就跟媽媽一起去吧,咱娘倆一起走,永遠在一起多好呀!”
我的手機響個不停,忙完手頭上的活,立即接聽。電話里傳來的白欣急促的聲音,
“咱媽下午就要進手術室了,非常想見白歡,她電話不接,你趕快去市場叫著她一塊來,順便把錢帶來。”
我奔下機關樓,便踏上了今年第一場落地未化的雪,刺骨的冷風讓我打了個寒顫。打車來到市場時,一堆人圍在白歡的門前叫喊著,咒罵著。我分開人群,見到那個農村小丫頭的售貨員正跟這幫人解釋著什么,小臉通紅。市場的工人手中拿個大棒子正面目可怖地瞪著這些人,大有隨時大打出手的態勢。我心中好笑,這是怎么了?工人見我來,好像看見了救星似的,對那幫人說:
“你們看見了吧,軍官,你們還是小聲點,那幾個臭錢我們老板還會不給你們?趕快走吧,貨到了我們就付錢,你們在這鬧影響我們做生意。”
我聽到人群中喊,管他是誰也不能賴帳不給錢哪!我問工人白歡呢?工人側身讓我進了屋里。一進屋,一種難聞的氣味沖進我的鼻子,一種不祥的預感立即侵襲了我的心頭。只見白歡頭發松散地趴在老板桌上,旁邊放到一個小盒子,我叫了兩聲,白歡沒有反應,又推了推,仍不吭聲。我看到那小盒上印有“毒鼠強”的字樣,我的心一下緊縮在一起。抱起白歡就向門的方向跑,她非常地沉,我幾乎力不能支了,腦子里只有一個概念,她喝藥了,她自殺了,可得搶救過來,快快,越想腳越不聽使喚,身體也顫抖起來,跌跌撞撞出了門,那些叫喊的聲音和周圍的一切聲音仿佛一下都沒有了。我大喊著快叫出租車。
“她喝藥了,嘴里淌東西了,那錢找誰要去,你是不是人哪,還要個狗屁錢。”
在車上我想給白欣打個電話,腦子卻怎么也想不起白欣的電話號碼?想起了一個號碼,撥通了。那邊卻傳來了我媽的聲音,我說媽我糊涂了,怎么給你打電話了呢?媽聽出我的聲音有些不對頭,就說有事慢慢說,我說我小姨子喝藥了,正去醫院搶救。母親問哪個醫院?我問司機去哪個醫院,司機說最近的是四院。我告訴母親去四院,母親說她抱孩子也過來,我說不行,孩子太小了。她說,我擔心你應付不了這些事。我這才想起白欣的手機號,占線。
進入搶救室十多分鐘了,母親也抱著我兒子焦急地在門外等著。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你的電話怎么老占線?你和白歡什么時候到?咱爸已經去市場了你沒碰上嗎?”
“白欣,你聽著,一定要有個心理準備。”我急促地說著。
“少費話,什么心理準備,有話就說。”妻子又火冒三丈了。
“白歡喝藥了,好像很嚴重,正在四院搶救呢。”
“什么?你再說一遍。”
我就又重復一遍,并且告訴她千萬不能讓岳母知道。妻子那邊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問:
“白歡有沒有留下一個存折,她說已經把咱媽手術用的錢存到一個折里了。”
“我從她手上拿到一個銀行卡。”
“那邊有什么事隨時通知我,我現在正陪咱媽做術前檢查。你把銀行卡收好,可能是市場上用的那張卡,把那面的事處理好,告訴醫生無論花多錢我們都要搶救,真是造孽。”
“那還用說。”電話斷了。
奶奶哼哼呀呀地在走廊里不停地搖著我。我眼前的燈光漸漸地暗淡下來。有個聲音在我的耳旁響了起來,并且越來越清晰。小乖乖,你不認識小姨了?看看我,還認識小姨嗎?我漸漸地看清了小姨,她臉色紅潤,只是嘴唇有些干澀,眼睛很亮。我對她笑了笑。你認識小姨呀。我剛才去醫院看見你姥姥了,還有你媽,我喊她們倆,她倆個誰都不理我,連答應一聲也不答應。我還看見你的老爺躺在市場上咱們家的門市房前,好像犯病人,正抽搐呢,售貨員還在給你媽打電話呢?還有你姨父,他正被兩個便衣警察押在火車上往家來呢?他們誰都不認識我,就是你好,你能看見我,我也能看見你,只有你能聽懂我的話。姨笑了笑,又說,告訴你媽,姨對不起她,姨太貪心了,本來生意是你姥姥她們的,姨給占為獨有了,姨嫉妒你媽,也羨慕她,因為她有你呀。我不知姨說什么?只是看著她笑。姨又苦笑著說,姨最牽掛的人都見到了,姨要走了。我也笑了笑說,姨你要走,我還要跟你玩呢?姨和藹地說,我的爺爺奶奶他們還在叫我呢?我要跟他們走。從姨的身后那比較模糊黑暗的地方突然現出了兩個人,也對我笑了笑。我想對他們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他倆穿的衣服是那種分不清顏色的長袍,一種很古怪的裝束,可能那顏色也是黑藍色的原故,只仔細辨別才能看清,而且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討厭,我側過臉,看著姨。姨說著就跟著那倆個人往遠處更黑暗的地方走。我哭喊著,姨,我也跟你走。那兩個人笑笑說,那你就抱他走吧。姨就又轉身來抱我,我剛要伸手去擁抱姨,突然一道強光打了進來,把姨他們三人打得好遠好遠,我也被這強光晃得一時什么也看不清。待我看清楚時,他們三個人都驚恐地站在遠處看著我。我看著他們轉身輕快地飛到了一個河邊就落下了,好像那道河他們飛不過去,那河沒有媽媽帶我出院時坐車看到的江寬,河水與我見到的江水也不一樣,好像非常地重,非常地凝,流起來緩慢不起波瀾,水紋像無數條硬線飄浮著甚是分明,好像又非常地淺。河的對岸也有一男一女,也穿著那樣的衣服,與這個一男一女都一模一樣,并在那里拼命地擺手,還高喊著白歡我們才是你的爺爺奶奶,你回去,千萬別過這邊來。后面的兩個人的面孔突然變了,變成兇惡丑陋的樣子,一個往河里推姨,一個拿鎖鏈套住姨的脖子往河里拉姨,姨被他們兩個人給拖到了河的中間。姨她拼命地掙扎著,好像沒有力氣了,姨的臉一下子變得非常地難看。那里只有那么一點光明,只能模糊地看清人的眉眼,而且好像那里非常地寒冷。我被他們拖著姨往河里走的樣子嚇壞了,嗚哇嗚哇地哭了起來。睜開眼時,燈光刺著我的眼,一時感到非常地光明溫暖。奶奶坐在椅子上,正笑瞇瞇地看著我,說:
“好孫子不嚇,不嚇,摸摸毛嚇不著,摸摸耳嚇一點。”
搶救室的門開了,從里邊走出了一個醫生,很嚴肅地告訴我,準備后事吧,我們已經盡力了,不過真可惜,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沒有聽清,追過去問,
“醫生你說什么?”
醫生回頭看了看我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她已經懷孕了,你們給她準備后事吧,現在得把她處理干凈后推進停尸房冷凍起來,你們想不想看她一眼?”我說不用了。我給白欣掛了電話。白欣聽著悄聲地哭了起來。說:
“老四,這是怎么啦,我真的有點支撐不住了。”
“你一定要堅強,現在咱媽要緊,我處理完馬上去醫院,你等著我。”
“剛才市場上的工人來電話,說咱爸也犯病倒在門口了,我讓咱姑去了,可能也去四院。那邊你別管了,趕快回來吧,我真的要垮掉啦!”
我又見到金色人了,他變得更小了,他知道我想問什么,所以這次我沒有說。他笑著說,你都看到了吧。我說我看到什么了?他說你看到了那個還不如這里的世界,那個世界更黑暗,更殘酷,更寒冷。那兩個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變了呢?那兩個人原本是你姨過去世的冤家債主,他們為了討債變成了你姨的爺爺奶奶。你姨的爺爺奶奶不想讓你姨過那河的,如果不過那河你姨就不會死,那兩個人為了引誘你姨所以才那么做,但是所欠必所還,你姨的爺爺奶奶是阻止不了的,她們也知道所欠必所還的道理,但是他們還是為了親情進行了阻止。那道光是你放的吧!我對那道光記憶猶新。金色人笑著說,不是,因為你不屬于那個世界,那是天理的法度,他們是抱不走你的。金色人又微笑著說:
“以后你就看不見我了,我告訴你的話你可能也會忘記,但是我會一直看護著你,直到你發心覺悟為止,記住憑生莫做蒙昧事,舉頭三尺有神冥。”
說著,金色人不見了。
……,……。
岳母的手術很成功,只切掉了肝上的腫塊,身體恢復很快,但一直不知白歡他們的事。岳父第三次腦出血也在恢復中。聽白欣說,夏華的案件正在審理中,滿財也被抓了起來,那個叫常娟的小姐病好后好像不想起訴任何人。現在,生活終于平靜下來,兒子非常健康,在同齡的孩子里是非常聰明的,他頭頂上的被老百姓稱做“信門”的洞已經變成堅硬的骨頭了,現在還不會說話,就知道搶小朋友手中的玩具玩,不給就又哭又鬧。白欣看見兒子非常喜好她脖上的珍珠項鏈,就取下來給兒子玩。兒子高興得手舞足蹈,不知兩只小手那來的那么大地勁,竟然把項鏈給扯斷了,珍珠“嘩”地一聲從兒子的手上滑了下來,滿地板上跳動著、滑滾著銀色的光芒,在陽光里奪目華美。兒子興奮地嗷嗷直叫,眼睛里閃耀著激動的淚光。
二00五年十一月十六日晚八時五十分第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