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上娟姐買來的新衣服，陳平準備去謝謝那位周大夫，告訴他自己會盡快掙錢還給他。

出院的手續辦完了，劉紅把交費單給了陳平。

陳平看到一共650元。

“這么貴？”這些錢夠給弟弟蓋新房了。

“你當時出血太多了，需要輸血。再加上手術費和住院費，后期的藥物費用。這已經算少的了。”劉紅給她解釋。

“還輸血了？”

“可不是嘛！當時太危險了，你的身體也太虛了，差點就來不及了。”

“劉護士，您知道那位周大夫在哪兒嗎？”

“周大夫現在不在院里。”

“不在？”

“哎！周大夫病了，去濱海市治病了。”

“病了？什么病啊？這兒不就是醫院嘛？不能治嘛？”

“要不怎么說好人沒好報，周大夫的病這兒治不了。”

“這么嚴重嘛？”陳平搞不懂，還有這么大的醫院治不了的病？

“再生障礙性貧血！”

“那是什么病？”陳平聽不懂。

“很嚴重的病。”劉紅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

“能治好嗎？”

劉紅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她。

“那我去哪能找到他？我就想謝謝他！”

“看到前面的那座樓了嗎？”陳平順著劉紅指的方向，看大了一個四層的小樓，樓外爬滿了爬山虎，看起來綠油油的。

“周大夫的未婚妻，李白云李大夫在二樓最東邊的辦公室。你可以去跟她說，都一樣的。”

“李白云李大夫？”陳平又一次確認。

“嗯，看到里面最漂亮的那個人就是了。”

最漂亮的那個人，陳平開始有點兒期待見到這位李大夫了。

她照著劉紅說的，走進了那做小樓。二樓最東邊的屋子門開著，里面坐著四五位穿著白大褂的人。

陳平站在門口觀望，看哪一個是長得最漂亮的。

“小姑娘你找誰啊？”一位年長的男大夫問她。

“我找……我找李白云李大夫。”陳平直接報出了李白云的名字。

一位坐在角落的女大夫轉身走到門口，看著陳平問，“找我？”

李白云的個子比陳平要高出半頭，一雙又大又亮的眼中看著陳平。白皙的臉頰上一張小而精致的嘴巴，粉嫩的像一朵杜鵑花，耳朵上別著一對珍珠耳環。真的像劉護士說的，是最漂亮的那一個。

“我是來……感謝周大夫的！”

“周敬業？”

“嗯！”陳平點頭，“我的醫藥費是周大夫幫我出的，一共650。這是一張借條，等我存夠了錢會還的。”陳平把事先寫好的借條遞給李白云。

李白云接過借條，滿臉的不耐煩，“都這會兒了，他還有空多管閑事。”說完把借條揣進兜里。

陳平被李白云的語氣驚呆了，她以為李白云應該和周大夫一樣，現在看來好像不太一樣。

“還有事兒嗎？”李白云耐著心又問了一句。

陳平趕快搖頭，李白云轉身走回了剛才的位置坐下了。

尷尬的站了片刻，陳平轉身下了樓。

走出這座布滿爬山虎的小樓，空氣中依舊是散不開的消毒水味兒。對陳平來說這是新生的味道。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戀戀不舍地走出了養和醫院。

2

走出養和醫院，看著過往的行人，陳平覺得自己像孤魂野鬼一樣的游蕩。一路直奔晨興海鮮市場的倉庫。

陳平剛邁進門，就看見何艷華和屠六一臉震驚地看著她，屠六嚇得縮在何艷華的身后，見她走進門來，提防地盯著她。

陳平沒有理會他們，走進來那間小屋，看到折疊床已經不見了，她的那個背包放在一個角落里，她拎起背包向外走。

陳平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何艷華故作鎮定地瞪著她，屠六耷拉著腦袋，一臉心虛的樣子。

“你干什么？”屠六站在何姐身后問陳平。

陳平伸出手，“我的工錢？”

何艷華惡狠狠地啐了陳平一口，“小婊子，還有臉要錢？再不滾我就打折你的腿。”

“就是，再不走我們就報警抓你回去。”屠六跟著媳婦兒一起叫囂。

“報警抓的也是你！”陳平冷冷地盯著屠六。

“你……你說什么？”屠六嚇得腿都哆嗦了。

“不給我錢，我就報警！”陳平倔強地盯著何艷華，知道后面的窩囊廢也做不了主。

何艷華的眼睛像是要殺人一樣，她也清楚事情真的鬧大了，肯定是他們理虧，心里難免有所忌憚，不得不忍下這一口氣，從腰間的包里面掏出來五十塊錢，扔到地上，“拿了錢趕快滾！”

陳平撿起錢，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倉庫。

又沒有地方落腳了，這也是陳平一早就預料到的。

可她再一次死里逃生，說明老天還是給她機會的！

她第一次游走在A市的街面上，果然像姑媽說的那樣熱鬧，有服裝店，有食品鋪子，也有大大小小餐館。

走著走著她聞到了一陣香味，肚子應聲地叫了叫。她抬頭看看上面的招牌，“六合飯店”。走進飯店，看到了菜單，她兜里的錢要想吃頓好的，下一頓就沒有著落了。

一碗拌面，一碟蟹黃包，她終于嘗到了蟹肉包子了。

幸虧沒有死，不然連這樣的味道都沒有嘗過，簡直就是白活了！

吃完飯，陳平走出飯店，看到門口立著一個小黑板，上面寫著“招幫廚——月結工資120元”。

她走回飯店，指著門口的黑板對服務員說：“您好，您看我行嗎？”

那位服務生看看陳平，瘦的一把骨頭，上下打量了很久。

“我什么都能干！工資也不用12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