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山風拂面,卻沒帶來半點困意。
這山林的夜倒是寧靜,沒有怪物的嘶吼,沒有城市的喧囂。
城市?
反正我是十分享受這份寧靜,感覺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做,仿佛自己脫離了一切桎梏,完全自由了。
時間還早,我無所事事的坐在床上。
突然想起之前翻出來的那堆好東西。
那幾封書信不讀讀就可惜了。
翻箱倒柜……
看著這幾封疊放整齊的書信,我的好奇心不斷膨脹。
打開一封。
“師兄,近日可好,枝盛兄所在的城鎮熱鬧相當,也就把劍擱一擱,出山看看這繁華,順便來看看我,和枝盛幾人一道喝酒賞月,休歇片時。往事不堪回首,都隨風,一味掛念,不過是徒增傷悲,無故神傷罷了,昆侖上的石碑不過是一塊石頭,興許是那時登山力乏,一時恍惚的亂象。”
巴拉巴拉的。
看不懂。
翻看另外幾封,均是類似的意思。
不過這寫詩的人是知道了,寫給誰的就不得而知了。
總不會是寫給青山的吧?
信中的“師兄”也是只有稱謂沒有姓名,有時還戲稱為九弦劍仙。
不過信中倒是提到了另幾件物什的來歷。
手鐲是師兄買給師妹的,有兩只一模一樣的,這只便是師兄的。
玉佩和骨笛都是昆侖一行在石碑周圍發現的,據說都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斷劍是師妹勸不動師兄一氣之下折斷的。
好像斷前還是把近乎登峰造極的兵器。
這些小孩的玩物就有意思了!
這些是青山小時候玩過的,青山這小弟弟還是信中提到的師妹與師兄一起養的孤兒。
好像有點可憐誒。
那以后對他好一點吧。
銀兩什么的是這位師妹留給師兄的,說是什么“免得你斷了酒錢”,看到出來這位師兄與我師父一樣不擔當呢。
衣裳有些是這位師兄穿舊不用的,也有些是這位師妹穿舊了不用的,但盡管說許久前就不穿的,卻都有不少隱秘縫補的痕跡,以至于……
能穿!
看到這些針線的痕跡,我又不禁想起島上那位裁縫,不知他與他那柄大剪子怎么樣了。
欸!
那些圖紙我都還記得!或許可以找這個世界的裁縫幫忙做出來!
還有那些島上的武器!
哇塞!
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龔叔好像不只是一個鐵匠,據說以前是用錘的武者,難怪打鐵。
呀,這衣服好看。
別問為什么不是找防御能力出色的裝備,因為這個世界根本不流行穿鎧甲,青山說穿鎧甲的都是出征邊疆和宮廷執法的士兵,平民若是一本正經的穿著一身鐵甲會被當做謀反,直接咔嚓。
這件被我看上的衣服很明顯是那位師妹的,它不像我之前見到的那些布衣,這件衣服下身是不是褲子,而是……裙子。
這幅身軀的腦海中對這類服裝的稱呼是漢服,貌似還帶著濃濃的喜愛之意在其中。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裙子的下擺可以完美發揮出這幅身軀原本穿著(短褲不是內褲!)的優勢,那就是靈活,一點都不影響腿部的活動。
而且這漢服對于我來說好像是小了一號,裙擺只到膝蓋,還不是連在一起的那種裙擺,是一條一條的,這裙內還有小袋,可以藏一些小物什,比如……
冰凍炸彈!
飛刀!
糖葫蘆!
額,這個好像要一顆一顆藏。
反正我很喜歡就對了!
換上這身衣服,跑到亭旁的小湖那里,看著水中不斷晃動的倒影。
一個青色的身影在水中搖曳著,裙擺間露出的長腿被水波扭了又扭,夜色下的影本就難以看清,但在月光下慘白慘白的臉龐卻是異常顯眼。
若是從正常人眼中看來,那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病態白,或是那些紫外線過敏的白,但是我知道……
這是剛死不久的白。
你以為?
不過就算不死,看這皮膚保養的,也黑不到哪里去。
睡前擦香香,會變更漂釀!
啵咚!
一塊石子把水中的我砸的粉碎。
還濺到我衣服上了!
轉頭看去,只見青山在一旁一本正經的望著夜空,緩緩說道:
“原來你這么臭美。”
額……
要不把他推下去吧?
“要不要去捉山雞?楊姨在這山里放了不少,那肉鮮的嘞,不可言傳!”
少女的直覺告訴我,如果吃了,將會有天大的災難降臨,而且這幅身軀也不止一次的經歷過這種艱難抉擇。
但是細胞的直覺告訴我能吃不吃,天打雷劈。
不知道師父會不會允許夜間上山捉雞?
“師父知道嗎?”
“那怎么能讓師父知道?師父若是知道了,那明天咱兩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哦~
“那你去吧,我今天在這山莊內轉悠的有點累,回去等著你。”等著你被我揪住犯罪證據。
“那行。等我好消息!”
“嗯,加油!”
憋住!
噗嗤!
吸氣~
走回房,目光落在那根骨笛上,莫名覺得它指著的方向有點什么。
它指著……玉佩。
果然是同鄉人想在一起嗎。
行吧。
我把玉佩擱在骨笛上……
“咻咻咻……”
“欻(chua?)”
一位將士中箭倒在我身邊,我抬頭,面前是無邊無際的怪物,或者準確的說更像是……妖獸!
各種各樣的妖獸密密麻麻地朝這邊涌來,遠方還有持著遠程兵器的智慧妖獸朝這邊攻擊著。
回頭看了看身后的人族將士。
疲憊,負傷,殘肢,絕望,膽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的,一位猛士從人群中沖出,高高躍起,在空中扎出馬步,雙手向上一抬,像是向空氣接力,加速往地上墜去。
即將墜地之時,只聽他一聲大喝:
“彈琴的!”
轟!
這人墜地之時,竟將前方千米的大地振出波浪狀,那沖來如海如潮的妖獸都被震飛到半空之中。
dang~during!
人類將士前排的一位青年手持一把輕巧纖細的古琴,一撥,弦音波及之處,妖獸頭上均是浮現出一個如劍的印記,一挑,弦音所過,凡有印記的皆是入遭重擊,猛的墜地,細細看去,都是頭部遭受貫穿傷。
哇哦~
好厲害!
“所有人!沖鋒!”
妖獸都有弓手,人類這邊居然沒有嗎?
不過看妖獸那皮糙肉厚的亞子,有弓箭應該也射不穿。
隨著一位將領的號令,我身后的數千士兵全都大吼著沖向對面的妖獸群。
wu~~~(笛聲,曲為《關山月》)
眾多人類將士的后方悠悠響起一陣笛聲,由弱到強,充斥在每一位人類將士的耳中。
只見眾多人類將士速度猛增,如掃帚般掃入山海般的妖獸群,所過之處,皆是爆出沖天的血浪。
人類的殺喊聲與妖獸的咆哮混雜,人類的殘肢與妖獸的碎肉倒在一起,竟是在戰場上形成了薄薄的血霧。
又過了不到一刻,血霧已是相當濃重,笛聲突兀轉調,從豪烈的《關山月》轉為一種不知名的曲調,陰森,詭譎而肅殺。
只見那曝滿戰場的尸體微微有了一絲顫動,半空中的血霧緩緩下沉,似針線又似蛆蛇,穿插在一具又一具的尸體中,將血肉縫合在一起。
咔喀。
地上的尸體紛紛如同提線木偶般站起,抓起自己生前的兵器,跟隨著人類將士一同殺向妖獸。
“喂,老嵐,大家伙出來了。”
“行,走吧各位。”
“老朽也陪同你們一道。”
“老東西,哦不,師父,您就別去了吧,斷忘川的劍術我還沒點門路呢。”
“生死自有定數。”
聽到身后的交談聲,我才發現居然還有七八個人靠著邊疆的城墻。
那幾人像是趁地心引力不注意,如流星般劃過我的頭頂,飛向遠方一個如山岳般的身影,貌似那山岳上也站著幾個身影。
那是魔王嗎?
魔王們嗎?
我看著遠方的戰斗,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相比起島上那三三兩兩的怪物,這番場面真是我從未見過的。
“喂,寅時有半刻了,起來!”
“蛤?”
我睜開眼,看見青山那稚氣未脫的臉龐在我眼前占據了全部的視線。
好近。
pia的一巴掌把他拍開。
起身,發現自己竟是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干凈柔軟的被褥。
衣服沒脫。
嗯。
下了床,拍了拍自己睡得皺巴巴的衣服。
桌上擺著我昨晚翻看物什。
“走啦,先去龔叔那里拿水桶。”
跟著青山一路走到龔叔的鋪子前,遠遠聽見打鐵的聲音,龔叔居然起的這么早。
“龔叔早!”
“龔叔早。”
龔叔抬頭應了聲,目光卻在我身上停住。
“你這身衣服,怎么……”
“我在屋里找到的,覺得蠻好看的就穿著了。”
“唉,無妨,去吧。”
我和青山一人挑著倆水桶,走出山莊。
“誒,雞呢?”
“放你柜子了,待會空了給你熱熱。”
嗯嗯好的!
哈哈哈!
“為什么要挑兩趟?”
“一趟給龔叔的鋪子用,一趟用于山莊日常洗漱用。”
打鐵不是用石磨的嗎?
島上那鐵匠就是用石磨強化裝備的。
一路走在山林間,不走林間道,這令我有點迷。
“這條路是我這幾年摸索出來的近道,剩不少時間呢。”
這山林間看似安靜,鳥獸卻不少。
各種奇珍異獸不斷刷新著我的認知,卻在青山的言語中清楚知道了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
有些還有毒。
就是不知道青山是怎么知道的。
山腳有個小村,那里的大姑大嬸們十分熱情,見到我都是各種問候,對青山就像是對自己孫子般。都說青山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還和我說著青山小時候的各種趣事。
被雞追了半座山,掉臭水溝,錯叫人家女兒媽媽什么的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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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別要面子了,你在我面前已經沒有這種東西了!”
兩趟挑完,走回山莊,扎完馬步后,楊姨早已備好了早餐,窩窩頭包子白粥豆漿什么的應有盡有。
師父和龔叔也早早的就餐,倆漢子一口半個饅頭地吃著。
“師父好!龔叔好!”
“師父好,龔叔好。”
師父微微點頭,算是聽到了,不經意抬頭,看到我這身衣服時卻是楞住了。
嘭!
一股氣浪由師父為中心散開。
師父那好看的劍眉微皺,手中筷子不經意之間抖了一下。
這衣服那么好看的嗎?
這幾個男人個個都有反應?
“你這套衣服,哪里來的?”
師父的目光與我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