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葉筱晴少有的自覺主動去洗碗，滑嚴真怕她洗著洗著那些盤子啊碗啊之類的就沒了，不過還好進步不少。時間也不早，葉筱晴洗完碗就想去洗自己。見滑嚴穿著剛才回來的襯衫沒有換衣服的意思，就覺得不對勁。

“你是不是一會兒就走？”葉筱晴冷不丁問。

滑嚴一愣，“你能看到我別的顏色了？”

葉筱晴搖頭，“當然不是，你看你……”她上下掃視著他一身衣服。

滑嚴也看著自己，恍然大悟，因為沒有留下的意思所以一回家他根本就沒想著要換。他拍拍沙發旁邊的座位，表情非常嚴肅，“筱晴，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必須記在心上。”

葉筱晴從他話里察覺出事情的嚴重性，事實上只有一種可能才能令滑嚴這樣對她說話，她吞了吞口水，“你說吧。”

滑嚴握住她的手，盡量心平氣和不摻雜任何主觀的情緒，“筱晴，就在剛才棚戶區的某課外班樓后的垃圾站旁又發現死了一名女學生。所以我讓隊員們先回家整理下然后就要開始加班去了。”

葉筱晴本來還溫暖的手一抖，瞬間冒出涼汗，“帶上我。”

滑嚴直言道：“不行。我說過你得相信我，自然我也不會隱瞞你，但凡我發現任何的關聯一定會向上級通報。”

葉筱晴似是真的放下了自己尋找兇手的念想，如坐針氈的動了片刻后總算停下，“那你憑感覺說說這兩起是一個人干的嗎？”

滑嚴點了點頭，“因為當時我們還在療養院，就由二隊出警辦理，所以沒有告訴我們。但本來第一起案件是由一隊經手的，后來二隊的隊長就把這起案子也過到我們手上了。尸檢的是李亞楠，具體的都要等我回去交接好再說。”

葉筱晴忍不住問：“那你知道這次的學生是什么類型嗎？”

滑嚴早就知道葉筱晴對從前的連環案一清二楚，她的問題他也很清楚是哪個方向，“我記得你說過以前死的那幾名學生都是學習好的對吧？”

葉筱晴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現在她也只會這個動作來表達自己的震驚，“對，全是好學生，分數不低于六百分，幾乎都是能去BJ上大學的成績。”

滑嚴道：“第二起案件的女孩并不是死在管理班或者輔導班的范圍，而是課外班。我這么說你懂嗎，我還沒有對她的成績有所調查，但她去的是個繪畫的課外補習班，所以我推測她應該是藝術生。”

“美術系的藝術生？”

“對。出于我對美術藝術生的了解，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會報考高中對口的藝術系大學或者更好的，但通常這類學生除非是尖子生，否則整體分數都在五百分以下甚至更低。有的大學招招收藝術生的分數更是低于三百五十分甚至更加看中他們的專業分數。”滑嚴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說第二起案件里的女生和第一起相同，學習成績并不是優等。

葉筱晴皺著眉頭咬手指甲，“為什么會這樣？”

葉筱晴的疑問滑嚴也曾想過，這兩起案件的死者和之前的相比，從她們自身來分析的話是同一個兇手的幾率很小，有可能是模仿犯案。

滑嚴揉著她的頭發安慰，“你一個人在家注意安全，或者……”他指著自己房間說：“或者你可以去我房里的書柜找本書看看。”

葉筱晴撅起嘴，“我才不看你的，我還是提前看看下周老師講的課程吧。”

顯然滑嚴對葉筱晴的回答很滿意，“乖，要干什么都得跟我匯報。”

葉筱晴逗他，“你是什么支配狂還是控制欲太強？”

滑嚴被她逗笑了，無奈嘆了口氣，“我是怕你又跑出去找證據。你必須給我好好呆在家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打電話給我不許自己跑，懂嗎嗯？”

葉筱晴逃脫掉他伸過來的手，“知道了叔叔，我哪都不去，去了我得痔瘡。”

滑嚴意味深長的看了她片刻，得到她的保證才敢收拾出門。葉筱晴說是早上經過小街里的擺攤，看到蘋果還不錯就買了幾個回來，非要滑嚴洗好帶走去給蘇心融他們吃。提著洗好的蘋果，滑嚴穿好鞋，突然想到剛才那個話題又說：“你別總拿痔瘡說事，犯起來很難受的你知道嗎？”

葉筱晴叼著蘋果看他，“你得過？”

滑嚴立刻反駁道：“我沒有。”

葉筱晴打開電腦想繼續看小說，“沒有怎么知道很難受。”滑嚴的擔心她自己很清楚，所以無論他怎么婆婆媽媽，她也不會反駁一句。制服趙聰的時候滑嚴的手不小心被劃傷了，葉筱晴幫他包扎的時候看到他手上很多處疤痕和磨出的繭，這些東西是她葉筱晴無法想象的。他受過的苦、他的經歷都在向葉筱晴宣示著自己想法的幼稚。所以不想再令他擔心，她已經做好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說不會擅自行動就不會！

滑嚴不想再跟她懟下去了，回去上班要遲到了，“我走了。”

葉筱晴喊了句“等等”，光著腳丫子跑過去準確無誤的嘴對嘴給了個Goodbye Kiss，“就算有痔瘡我也不會不要你的。”

滑嚴推了下她的腦門，“好好看家。”

……

刑偵一隊辦公室里隊員們望著投影上的照片面面相覷，自從第一起案件發生之后他們每天都在祈禱不要有下一起的發生，但事與愿違，該來的還是來了。

刑偵二隊已經把他們得到的資料全部交接給滑嚴，事實上他們得到的并不多，就像一隊經手的第一起案子，雙方都沒有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滑嚴看著照片上那個身穿校服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學生，同樣的死亡方式令人不得不在意，“死者劉思思，十八歲，南城一零七中學學生，美術特長生。”他翻看后面一張信息表，上面寫著劉思思早在去年的時候就申請報考了很多所美術專業的大學，而且學的還是油畫。

二隊的楊隊長道：“這里我要跟各位特別說一下，這個劉思思有個隔壁學校的小男友丁智，打架曠課樣樣精通，但是早在一個月前就和劉思思分手了，據說是喜歡上了低年級的女生，為此劉思思還帶著朋友去找過丁智討說法。可人家男孩不理她給她氣得出手扇了一巴掌，丁智對此很生氣。”

滑嚴道：“一個巴掌不足以讓丁智用這么殘忍的手段殺害她。”

楊隊長道：“你們說不會是誰給丁智報仇吧？”

“一個巴掌就能給人殺了，這得是什么樣的氣性？”許剛有點不信。

楊隊長一撇嘴，“我開玩笑呢你也信。”

許剛把頭扭過去“嘖”了一聲。

楊隊長繼續講道：“據我們調查，這劉思思啊她媽媽對她極其嚴格，別看她學習成績不好，但就因為是美術特長生這一點，她媽媽還是希望她能考上更好的美術院校。劉思思呢除了這個叫丁智的小男友以外其他的也都算中規中矩，就是她同班同學都說她這人就是喜歡急。急脾氣，一點就炸。”

滑嚴找到劉思思報名的美術課外輔導班的信息，她已經在這家機構連續學習有三年的時間了，老師一直都是一個叫鄧澤成的人。“楊隊，這個鄧澤成你們有問過了嗎？”

楊隊長搖頭，“這不剛想去就收到老沈的命令把活兒轉交給你們了。”他翻著相同的資料，他們在接受這個案子的時候二隊整組人都在A市北區進行摩托車盜竊團伙的抓捕行動，突然被馬主任喊過去出這個案子，人手不夠，還來不及進行下一步。

滑嚴道：“好，那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楊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臨走前低聲跟他說：“滑隊，我勸你多調些原來的資料看看。”

早在滑嚴沒來市局工作的時候，楊隊長就已經在做刑警的工作了，當年的棚戶區連環案他一定知道不少內情。按照他的說法，看來他也覺得這兩起案子和從前的有所牽連。

滑嚴點點頭，把人送出門，“尸檢的情況如何？”

陳文竹和李亞楠相互看了看，陳文竹聳著肩讓他說，“讓楠哥說吧，我接手的時候都縫上了。”

李亞楠一笑，驗尸這方面雖然他不是陳文竹這樣的天之驕子，但憑借多出的幾年經驗也不遜他多少，“劉思思，女，十八歲。死亡時間是十九日晚上九點至次日凌晨一點之間，判斷死因為他殺。全身上下有三刀割在喉嚨處，也是致命傷所在，一淺兩深。其次面部有被用拳頭毆打過的痕跡，鼻梁骨骨折。最后是眼球被兇手取走了。”李亞楠說完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看了眼陳文竹。剩下的事情是后來他和陳文竹兩人判斷的結果。

“還有什么？”滑嚴看出了他的糾結。

陳文竹坐直，“我來說吧。因為第一起案子的尸檢是我做的，所以我知道。第一個死者陳珊眼球是被人戳瞎了，而這次卻是拿走。老嚴，我看過之前的案卷了，越來越像了。”

李亞楠點頭，“滑隊，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應該告誡學生家長盡量不要讓孩子們再在晚上甚至夜里回家了。”

滑嚴想了想，“為了不避免恐慌，暫時不要聲張，一達你去告訴安全科那邊讓他們加大對棚戶區附近的巡查。”按照陳文竹的分析，不止越來越像，很有可能還會發生第三起案件。“我覺得我們需要并案調查了。”

許剛道：“怎么個并法？”

滑嚴道：“不管是模仿犯案還是同一個兇手，看來我們都要從舊案入手了。說不定還能一石二鳥，把懸案破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