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會議室里像往常一樣對案情展開分析,可這次氣氛又變了一變。凝固的氣氛中帶著一些令人毛孔聳立的恐懼。
彭薇的母親劉秀芝早在得知自己小女兒已經被害身亡的消息之后就顯得有些糊涂,時而覺得彭薇還在時而哭喊著要找女兒。蘇心融拿著書包來找她的時候正逢趕上她頭腦清醒,一眼就認出那是屬于彭薇的東西。勒索故意殺害一案的重要嫌疑人徐景已經落網,案情看似清晰明了,但就在你認為一切都將結束的時候事態的驟然轉變卻告訴你其實一切才剛剛開始。
推開迷霧之后,整個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察都覺得自己仿佛又進入了一個新的迷魂陣中。
這就要從呂一達和蘇心融前往徐景供述的地點搜證開始說起。
南村公園后面新建的五層居民樓三層302,正是佟澤和他未婚妻趙莉的婚房。雖說是婚房,但趙莉本人卻不知道有這間房子的存在。這棟居民樓在前一年建成,和它旁邊的建筑一樣,都是通過對農民的農田改革拆遷而成,值得一提的是負責收購這塊土地的老板仍舊是彭萬海。由于趙莉本人被蒙在鼓里,房子的戶主佟澤已死,為此蘇心融特意到房管所調取了房屋買賣合同后從當時配合辦理的工作人員口中得知,佟澤購買的是間二手房,原戶主舉家搬遷到別的城市,以最低的價錢賣了這套房子。佟澤當時告訴她自己買下這個房子等到結婚的時候讓她老婆驚喜一下。
許剛拍著桌子,也不管張志成在不在了,說這是在給趙莉驚嚇。挺好的婚房佟澤竟然在這里做那種勾當,不僅如此房子殺過人成了不折不扣的兇宅,這叫人以后怎么在這里?。?
張志成也沒想到佟澤一個不言不語的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心中有同感也就沒把許剛的話放在心里。
房子是兩室一廳,全部朝陽,整個房子都非常亮堂,方位非常不錯。就在這間房子唯一背陰的廁所里,蘇心融找到了屬于彭薇的證物,書包、手表和兩支鋼筆。
蘇心融拿起放著兩支鋼筆的證物袋,柳葉眉像被春風吹起似的褶皺起來,“證物不多,雖然只有三樣,但疑點卻非常多。首先是我手里拿著的這兩支鋼筆,一支藍色一支紅色,被發現的時候就放在書包里?!?
葉筱晴接道:“勒索信上的筆水就是出自這支筆的墨水?!?
蘇心融點頭,“疑點較大的就是鋼筆。第一,這兩支筆中只有這支藍色的鋼筆中裝的是這種墨藍色墨水,據說是最近學生們都喜歡的流行色。第二,我們問過彭蓉,她說當天上學彭薇只拿走了這支藍色的鋼筆……”說到這蘇心融等著在座的人發問。
滑嚴道:“那紅鋼筆怎么回事?”
蘇心融續道:“紅色的鋼筆是姐姐彭蓉的?!?
“啊,那怎么會出現在彭薇的書包里?”葉筱晴不解。
滑嚴問道:“她確定彭薇只拿走了自己的那支藍色的嗎?”
蘇心融道:“事實上彭蓉一直說自己的是紅色的,藍色是妹妹的,而且非常確定她沒拿走自己的??伤攀牡┑┱医o我們看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了。于是我就拿出這支給她看,最后確定就是她的那支。疑點就在于究竟是彭薇瞞著彭蓉偷偷拿走了屬于姐姐的那一支,還是本來屬于彭蓉的這一支是后來掉的?!碧K心融言簡意賅,意思就是懷疑彭蓉參與了綁架彭薇案。
葉筱晴拿過報告看了看,“鑒定的老師說這藍色的上面有彭薇、彭蓉和徐景的指紋,而紅色的上面沒有徐景的。”
“試想一下,如果兩支筆被同時放在包里,徐景在拿出來的時候不可能不碰到另外一支。如果我是嫌疑人一定會掏出書包里所有的東西?!碧K心融拿過自己的書包打著比劃。
許剛撓頭,“先不管是不是同謀,心融你的意思是彭蓉曾經到過現場?”
蘇心融點頭,“我認為是。但出于徐景提供的證詞,他說鋼筆兩端的連接處有些松動,寫一下就會扭過去。這一點除了她們姐妹二人知道外就應該是用過的嫌疑人知道,事實上筆上確實有徐景的指紋。”
滑嚴道:“她們兩個人會互用對方的鋼筆?”
蘇心融道:“兩個顏色都比較鮮艷,女孩子都喜歡這種顏色,所以彭薇和彭蓉會互相換著用。”
“這個表是怎么回事?”滑嚴指著投影上的兩副手表問,聽說他們在現場只找到了一塊手表。
呂一達嘆了口氣,“這個,也是彭蓉的?!?
說到這里,葉筱晴突發奇想,“該不會貍貓換太子,死的其實是姐姐彭蓉吧?”
呂一達走過去換蘇心融,手表是由他負責的,“我也這么想過,但并不是。這塊手表拿到手的時候她家里人都以為是彭薇的,直到劉秀芝拿起來看過之后才說這是姐姐的。”
“當時劉秀芝是否精神狀態正常?”
“是?!彼眉す夤P指著表盤說:“和鋼筆一樣,兩副表盤顏色不同。之前讓大家都覺得是彭蓉的因為這兩個顏色不仔細看幾乎分辨不出來。彭薇的表盤應該是純白色,彭蓉的是象牙白,也就是有些米黃色?!?
葉筱晴掩住嘴告訴滑嚴,“我想去見見彭蓉?!?
滑嚴給她使了個顏色,告訴她不行,這不是她該做的事情。接著問道:“那彭蓉怎么說?”
呂一達道:“說是拿錯了,她們兩人經常戴錯?!?
滑嚴轉身問身邊的張志成,“張隊,您覺得如何?”
張志成愁眉苦臉,本以為抓到了徐景,沒成想現在又來了個彭蓉。不管來了誰,這也都不在他的范圍內,只能笑笑,“這個嘛還是滑隊你比較有發言權?!?
滑嚴戳著下巴,腦海里回憶著彭蓉的樣子,兩姐妹長得很相似打扮也類似。當時彭薇被綁架,她表現得也很激動焦慮,后來又主動代替劉秀芝去交易贖金。雖然是主動,但看起來不像是刻意的。
就在滑嚴冥思苦想的時候,葉筱晴連續幾聲“阿嚏”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又開始擦著眼淚。
“你感冒了?”
葉筱晴一笑,“昨晚上窗戶沒關好?!蓖砩贤蝗还瘟艘魂囷L,誰知道那個窗戶的鎖是壞的,她睡得沉了也不知道,早上起來發現被子也被自己踢到了地上。
滑嚴看他紅光滿面,一對雙眼皮恨不得變成三對,用手背摸上她額頭,“……發燒了?!?
葉筱晴:“……”可憐的扁起嘴,她不想一個人回去睡覺。“我吃過藥了?!?
“我不信,回去吃藥睡覺?!闭f完看看幾位不知情的警官,站起來拽葉筱晴出去。
張志成抻著脖子往外看,葉筱晴正在和滑嚴抵抗,回頭用不解的眼神望向許剛。
許剛呵呵笑,伸出小拇指。
安頓好葉筱晴后滑嚴快速趕過來,“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張志成這下明白了,“哈哈,滑隊真是福氣,有個能和自己談情說案的對象?!?
滑嚴客氣笑了笑,“咱們繼續吧。一達,你給大家說一下新的目擊證人口供。”
因為每天上學下學的路線只有一條,彭薇每天經過那條路,所以經常在路邊的人都會認識她。況且她又是彭萬海的女兒,沒幾個不知道他家里人長相的。第一名目擊證人稱當天下午四點多看到彭薇把自行車停在路邊,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等什么人。第二名目擊證人還和她說過話。
呂一達道:“老爺爺問她這么高興干什么?彭薇回答說爸爸晚上會給自己過生日。然而我們問過彭萬海,那一天并不是家里任何一人的生日,他們也沒準備慶祝什么。”
張志成聽明白了,“也就是說嫌疑人除去剛才說的彭蓉,可能還有第四個和第五個?”
滑嚴走到前面,雙手杵在桌上總結,“如果是第一名證人說的,那么彭薇在等什么人,是家人、同學還是男朋友?如果是第二名證人說的,那么不是彭薇自己的生日就是她要為誰過生日,又不敢被別人知道只好說是給自己過。這兩個證詞可以結合在一起,所以可能出現了第四名嫌疑人。”
張志成目光深邃,喃喃道:“第四個啊……”
“現在我們要做的,第一確認彭蓉在整個案子中扮演的角色,到底是嫌疑人還是家屬?第二找到有可能存在的第四名嫌疑人?!?
張志成剛想說“辛苦了”,一名小民警敲開了門,手里拿著一封信。里面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腳下頓了一頓快步走到張志成身旁?,F在看到信張志成就覺得頭痛,生怕又是勒索。
但怕什么來什么,這次收到的并不是勒索信,而是恐嚇信。
相比徐景,這個寫信的人要聰明太多。這是一份電腦打印的恐嚇信,無水印,無痕跡,大概也不會有任何指紋。
許剛拿過來讀起來,“不要再查下去,否則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卑研湃釉谧郎希八麐尩?,到底是誰這么膽大包天,竟敢威脅警察,老子可不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