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筱晴喜歡睡覺,尤其是吃飽之后困意正濃,翻了會兒書就睡了過去,等被叫醒的時候滑嚴已經準備好了。
揉揉眼睛,接過滑嚴給的水喝了一口,“幾點了?”
“四點半,你有十分鐘的準備時間。”
葉筱晴呵呵道:“我謝謝你啊。”
滑嚴道:“我看你也不化妝,十分鐘合適。”
她本想回懟,可滑嚴的確說對了。葉筱晴至今為止,全靠自己的素顏撐著臺面。雖然張婷婷也說過如果她化些淡妝會更漂亮,可葉筱晴認為錢暫時沒必要花在那個上面。很貴又耽誤時間,完全不適合自己的性格。別說讓她自己化了,就算別人幫忙她也著急。
“廁所在哪?”她翻了個白眼。
兩個人到了和陳文竹約好的火鍋店的時候,陳文竹已經坐在那半天了。跌破葉筱晴的眼鏡,陳文竹又在做著和自己完全不相配的事。他一個文縐縐的法醫竟然翹著二郎腿在打游戲。
見他們來了,陳文竹關掉游戲,“怎么這么準時,不合你性格。”他把手放在滑嚴肩膀上。
滑嚴拍掉他的手,“就是準備讓你餓一會。”
“哎喲小嚴嚴,你怎么這樣對人家,真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啊。”他裝作被拋棄的模樣抹眼淚。
兩個女孩從他身邊經過恰好聽到這句話還以為他倆有什么關系,對視一笑。
“我們走了啊,飽了。”滑嚴扭身欲走。
陳文竹道:“別啊。”
滑嚴懟道:“我都被你惡心飽了。”
陳文竹對著葉筱晴嘿嘿一笑,終于恢復正常,“小美女讓你見笑了,我們倆相處就這樣。走我們去點菜。”
事實上滑嚴同意和陳文竹吃飯的時候已經晚了,包廂早就被訂滿了。他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合適的位置還不是靠著邊,三個人坐在中間的位置,左右都是過道。
滑嚴把菜單拿給陳文竹,“你點吧。”
陳文竹“嘖嘖”兩下,“這頓飯怎么也該我這小師妹點啊。”說完把菜單過手給葉筱晴。
葉筱晴又給推了回去,“還是師兄點吧,我也不知道你們愛吃什么。”
滑嚴看了看四周食客的飯桌,對服務員道:“來個麻辣牛肉。”
話音未落,身旁兩人都愣住了,陳文竹道:“你點這么辣的東西,自虐啊?”
滑嚴道:“給她點的。”
葉筱晴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麻辣的?”
“家里全是麻辣味的零食。”滑嚴回答。他去過她家幾次都留意到幾種牌子的麻辣薯片、麻辣蠶豆等等。
葉筱晴禁不住鼓掌,不愧是刑警隊長,絕非浪得虛名。接著問服務員:“哦對了,這個鍋子能不能要鴛鴦的,換掉這個九宮格?”
陳文竹以為自己選錯了飯館,狐疑道:“你不愛吃這個?”
葉筱晴剛要喝口雪碧,連忙放下杯子擺手,“他不能吃太辣的。”說完咬著吸管悶頭喝。
陳文竹認命似的點了兩下頭,“好,好,就我孤家寡人一個還要被隨時喂狗糧。”
抱怨的聲音傳進服務員耳朵里,她忍俊不禁,看了兩眼三個人后輸入了鴛鴦鍋。
菜上齊開吃,葉筱晴一點也不和陳文竹客氣,都是見過面的人況且他也吃了她的外賣,就算是認識了。只是他和滑嚴的相處方式著實令她好奇。
“你們平時也是這么交流?”
陳文竹猛搖頭,“嚴嚴太死板了,在局里我可不敢跟他過分,否則我可就真要“過糞”了。”他和滑嚴天生性格相反,如果真在他上班的時候這么逗他恐怕就會被他扔進茅坑里。
“嚴嚴?”葉筱晴震驚。
滑嚴白了陳文竹一記白眼,“我跟文竹雖然不在一所大學,但我們有共同的老師就算是同學了。后來我去參軍就分開了,等我來到A市公安局才又聚在一起。”
“等等,你還當過兵?”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曹阿姨都沒有對她提起過?
滑嚴沒說話,陳文竹拍著滑嚴大腿,嘴上卻很佩服,“我們老嚴啊可厲害了,進過特種部隊,當過片警,現在是隊長,未來還有可能是大老板。”
葉筱晴眼睛放光。
滑嚴夾起一筷子肉直接放進他嘴里,“吃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陳文竹險些沒被燙死,“呼呼”扇著風給嘴降溫。
葉筱晴道:“原來你這么厲害?”
滑嚴輕咳,“沒他說得那么熱鬧。”
陳文竹依舊不怕死的追加道:“沒事妹子,久了就知道我們老嚴的能耐了。況且你倆不是……”
葉筱晴心想這事滑嚴也能跟他說,看來兩個人的確是無話不說的好友關系。再說這陳文竹雖然人看起來輕浮,可法醫界泰斗張叢文出了名的嚴肅,他的弟子也不是誰都能當的,想來他的能耐也不小。她心里暗自決定為了日后能夠申請成為張叢文的學生,還得在陳文竹這里敲邊鼓。
滑嚴生怕葉筱晴吃不飽,每次見鍋里東西一熟就夾到她碗里,沒一會兒都冒尖了。一個照樣夾,一個照樣吃。陳文竹暗自打量滑嚴,“原來好這口。養成系,老嚴這手不錯。”
滑嚴見他們吃的速度逐漸慢下來,現在可以探討一下案情。陳文竹就是想好好見見葉筱晴,他本來不同意,但想到可以和他交流一下這幾天的情況還是應下了。
“你那邊還有什么新進展嗎?”
陳文竹搖搖頭,用筷子扒拉著盤里的肉片,“我又仔細地做了一次檢查,沒什么新的發現。趙佳琪干干凈凈,沒有掙扎過的痕跡也沒有被侵犯的證據,從裝尸體的袋子到她本人都沒有留下一絲嫌犯的DNA。”
滑嚴道:“目前我們只能從她在死后曾遭兇手泄憤這一個突破口尋找嫌犯,所以誰和她有過節或者誰恨她,那個人就是兇手。”
葉筱晴雖然知道趙佳琪的死相,但并不知她還在死后遭過泄憤,那么好的一個孩子這么慘,她心里覺得有些堵。進嘴的肉都快要咽不下去了。“什么樣的泄憤?”
陳文竹道:“僅僅在臉部還有四肢上就總共被劃了十五刀,全是細碎的傷口,分布在肌膚上。”他又給葉筱晴倒了杯飲料,想到一個形容,“哎,就劇版《倚天屠龍記》里的那個蛛兒被毀容以后臉上那樣。只不過都是短的傷口。至于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應該是用不同工具劃出來的。總之慘不忍睹。”為了她能在葬禮上不那么難看,陳文竹還特意找了老熟人幫忙修飾得漂亮一點。李華會在后天取走女兒的遺體進行火化。
葉筱晴回想了一下劇里演員的模樣,那么美的臉上黑紅色的傷疤顯得格外的猙獰,不禁打了個哆嗦。“我去個洗手間。”
看著葉筱晴走遠,陳文竹拉著板凳靠近滑嚴,“這丫頭不錯啊,人聰明長得也漂亮,性格開朗,跟你恐怕都是浪費。”
滑嚴瞥了他一眼。
陳文竹繼續道:“老嚴,我覺得你倆挺合適的,可以處處。”
滑嚴道:“她是妹妹,你和一個小你十歲的在一起不覺得是犯罪?”
陳文竹立刻給了他一拳,“怎么能這么說呢,老夫少妻,流行趨勢懂不懂?”
滑嚴:“……就算年齡能接受,可畢竟還會有代溝。”
陳文竹損道:“可是我也沒見你和前兩任沒有代溝啊,是不是?老嚴啊,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尤其是妹子,這丫頭配你絕對合適。處一處就日久生情了。”
滑嚴沒說話,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陳文竹看了看洗手間的方向,“哎,你知道今天誰給我打電話了嗎?”
“誰?”
陳文竹道:“我師父張叢文張教授。你猜和我說什么?”
滑嚴正過臉來看著他,“你要是想說什么直說。”
陳文竹嘆氣,真沒意思,“我師父今天有事去了趟S大學,看見小丫頭了。”
滑嚴一愣,“葉筱晴,張教授怎么知道是她?”
陳文竹點頭,“可不是,你說多神奇,據說他們集體被困在電梯里了。可是別人都在玩手機,小丫頭竟然盯著他們搬送的大體老師研究了起來,頭頭是道。我師父就聽到他們叫小丫頭的名字,他記性可好了。這不是過節嘛我給師父打電話聊起來了,結果沒想到我竟然認識她。正巧我師父他老人家最近準備研究一個新的理論發愁找不到助理,就想問問小丫頭能不能幫忙?”
滑嚴想了想,這事還得問葉筱晴本人,但從實際出發,滑嚴問他:“做助理……給錢嗎?”
這個問題真不符合滑嚴的性格,陳文竹呵呵笑著,“有,又不是學生,是助理。一個月按實驗室實習生的價格給,應該也不會占用太多的時間,不會很累。”說完覺得實在太逗了笑個沒完。
葉筱晴還不知有天大的喜事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從洗手間拽了張紙巾邊擦邊往外走。
門外一個熊孩子把提前在洗手間里蘸了水的紙巾拿在手里當成旗幟揮舞,甩得到處都是水滴。他媽媽看到一地的水,氣得上去說了他幾句,隨手把濕透的紙巾扔掉,拿了新的給他雙手擦干又將紙巾攥成球準備扔進紙簍里。
“你怎么這么不聽話,自己擦衣服!”她把孩子兜里的另外一張紙巾拿出來讓他擦干。偏那孩子頑皮不聽話用手去抓那紙球,他媽媽來回換手躲著他。
葉筱晴剛好走出來和孩子媽媽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孩子太皮了。”
葉筱晴擺手,“沒事,沒事。”
“你身上沾到水了,我去幫你拿兩張紙擦干吧。”她連忙站起來,想要撿起掉在地上的包括葉筱晴手里的紙球。
見此情景,好像有一個靈感突然鉆進葉筱晴的大腦里。她蹲下盯著地上的三個紙球,分不清哪一個才是剛才自己掉下來的。這種場景仿佛能判斷出些什么,她腦子有些亂,需要原地整理一下。
她道:“沒關系的不用擦了,我來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