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晴啊，我可算見到你了?！辈茴Ｔ陔娫捘穷^高興得不得了。她還是在葉筱晴剛出生的時候見過一次她，那時候小小的嫩嫩的在襁褓里，見到人就哈哈笑別提多喜慶了。一轉眼就出落得這么漂亮大方。葉筱晴一笑，眼神像極了她媽媽。曹睿忍著內心的澎湃沒敢說出口。

“阿姨，有空來A市玩?！比~筱晴坐在滑嚴的沙發上，后面就搭著一件她不穿的毛衣外套。被滑嚴布置過的現場別提多像她生活過的樣子。

曹睿道：“好啊好啊，阿姨啊家里有三個男人不能自理，等到沒事了我就去啊?！?

葉筱晴沒明白“不能自理”是什么意思，滑嚴端著水過來坐在他旁邊，他老媽特別喜歡用這句話形容自己的爺爺、爸爸和弟弟。

“就是沒她不行。”他解釋。

葉筱晴恍然大悟，就是傳說中離了親人不會吃飯不會穿衣服吃不好睡不好的那種唄。“阿姨，有空我和滑嚴回家看您?！?

聽她這么一說，曹睿特別大聲“哎呦”一句，嚇得坐在旁邊看報紙聽墻角的滑洪一哆嗦?！疤昧?，來吧來吧，到時候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想不到大老板的女人，高校的人民教師在家里也是這個樣子。葉筱晴一直以為曹睿是個很正經嚴肅的阿姨，沒想到交流起來就跟同齡人似的。這么一看……

掛了電話她上下審視滑嚴，他反而更像老年人。

可現在還得靠著老年人給自己做飯，她裝作可憐的模樣拽拽滑嚴的衣服，“叔叔，我們吃什么？”

滑嚴白了她一眼，走到冰箱邊上打開門掃視，“有米沒菜，這幾天忙沒時間囤貨，掛面你吃嗎？”

葉筱晴已經很久沒吃過掛面了，還挺想念那個味道，況且滑嚴手藝不錯。“吃，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二十分鐘后葉筱晴終于吃上了掛面的味道，簡單的打了個雞蛋，連青菜都沒有，清湯刮水，可她就覺得很好吃。雖說是“刮水”，但她能吃出是用濃縮雞湯做的。而且她碗里有兩顆雞蛋。

“還有，沒人跟你搶?！被瑖揽粗~筱晴把面吃得一根都不剩氣兒才順了些，也不知道怎么就覺得不爽。

葉筱晴抱起碗將湯一飲而盡，進入正題，“你今天的收獲如何？”

滑嚴轉過去從身后柜子上的盒子里扔給她兩塊糖，自己又倒上一杯茶，“見了王婭和徐露露，很順利的是她們都在家。”

葉筱晴盯著滑嚴的茶水看了幾眼，還說不是叔叔，見他這幾次都是喝茶。

他從桌旁拿了張紙和筆，估計是平時吃飯的時候經常會分析案情，所以哪里都能見到這兩樣東西。在紙上分別寫了王婭和徐露露的名字?！皼]有記錄只能說給你聽了。”滑嚴在她們名字下畫了個圓圈，下一句不知是以什么樣的心思對葉筱晴說道：“沒有視頻不知你怎么判斷?！?

說者無心可聽者有意，葉筱晴尋思他是不是自己分析出了什么才這樣說的。其實她的癥狀也不是不能和他說，只是這些年發生過那么多事情以后，她把姐姐囑咐她的話一直堅守著。她說“筱晴你記得，等以后你遇到一個自己能夠信賴并且愿意為你去死的人才可以把你的病告訴那個人。”

那時候姐姐把自己的癥狀稱為“病”，就像疑難雜癥一樣治不好，又如傳染病一樣說出來令人恐慌?？涩F在看來，葉筱晴有時還會感謝這個病，讓她一個人的時候了解到了這世上所有人的想法。當然，只有滑嚴一人除外。

葉筱晴眨巴兩下眼睛，轉移主題，“我又不是因為看他們的臉才知道的，得憑這里好吧！”她指著自己的腦袋說。

滑嚴顯然一副“我信”的表情，打開手機里的一張照片，“王婭，趙佳琪的閨蜜之一，獨生子女，家庭環境呢算是個工薪階級偏上等，父母都是我們A市老國企的科長級別。她姑姑是名教師，據說從小學二年級開始就輔導她的英語到現在。所以她學習一直都很不錯，理科不好她媽媽就給她請了姑姑學校的老師做家教。”

王婭和趙佳琪是初一剛上學的時候進行分班考試，兩個人左右坐著，趙佳琪的鉛筆突然斷了，王婭看到就把自己多余的鉛筆借給了她?？紙鋈鐟饒觯鯆I把武器借給了趙佳琪，就算救了她的命。沒想到后來兩個人考進了同一個班，自然關系好得沒法說。

“王婭的英語非常好，有時候趙佳琪想不明白的還會問她。所以她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學習互補的關系?！被瑖赖?。

葉筱晴仔細看了看王婭的照片，雖然戴著眼鏡，但她敢保證如果打扮得清爽一些再換個隱形眼鏡，王婭的男生緣應該不比趙佳琪差到哪里。

滑嚴在王婭名字下面寫了“優秀”，葉筱晴明白他的意思是王婭從家事到人都很優秀。

葉筱晴問道：“那徐露露呢？”

滑嚴嘆氣，“和她們倆相比徐露露就差得十萬八千里了。首先，她是個單親家庭，她媽媽嫌棄她爸爸覺得自己生的是個女孩，一生氣生下她第七天就離婚了。”

葉筱晴抱著抱枕豎起大拇指，“厲害啊，真會膈應人。知道她爸爸重男輕女還把她留給他。”

滑嚴道：“不過還好她爸爸并沒有過度嫌棄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對，在離婚后對她也是照顧倍加，他們的生活過得也算還行。徐露露的爸爸是A市某工廠的車間領導，這么多年也沒有再婚也沒有任何女性介入生活。這就是徐露露?！彼较乱粡堈掌?。

果然像孫語和夏邑他們說的一樣，徐露露人看著很小胖胖的，從她們三人的合影來看顯然比另外兩人矮了半頭。天生皮膚就不那么白皙，看著就像曬后沒有恢復的感覺。照相的時候一頭短發有些長了，全都杵在脖頸上向后翹起來。

滑嚴道：“徐露露因為身材不好，性格內向，班里很多人都不喜歡她?！?

“就因為長得不好看？”

滑嚴點頭，“有時候會向老師打小報告，但據王婭所說因為她們三個人都是班里的委員，所以是老師要求的?！?

葉筱晴道：“也就是說打小報告的還有王婭和趙佳琪，只不過徐露露就比較背，打小報告的時候讓同學發現了？”

滑嚴道：“應該是。初一剛開學的時候上體育課，徐露露跑不動，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男生就在旁邊辱罵她。趙佳琪忍不了了就和王婭去幫忙，從那以后三個人就在一起了。而且她們三人的生日都靠得很近，三個人一起過生日，交換禮物，買一樣的書包，一樣的文化用品，甚至一樣的手機殼和自行車?！?

說完滑嚴就停了下來，在徐露露的名字上又畫了個圈。

“沒了？”

滑嚴在王婭名字底下戳出好多個點，“王婭的成績永遠都在趙佳琪底下，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后面。”

“你的意思是這是動機？”

滑嚴把那張紙攢成球扔進兩米外的垃圾桶里，“不可能因為成績在她底下就殺人，動機不成立。況且殺人分尸拋尸，一個那么大點的孩子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有幫兇？我問你，如果是你一個十三歲大的孩子的尸體你弄得動嗎？”

葉筱晴回想了一下上午去搬大體老師的場景，雖然是個男的，但是他們要六個人才能搬動。如果是個十三歲大的孩子，作為一具尸體，如果是成年男性一人還說得過去，女性怎么也得兩個人才能完成拖拽尸體并分尸的工程。

她搖搖頭，“應該不能。那如果是家長呢？”她指的是王婭和徐露露的家長。

滑嚴站起身端起吃完的面碗，“動機不成立。設想一下如果你的孩子成績不好或者趕不上自己的朋友你會怎么樣？”

葉筱晴歪著脖子想了想，得出的結論是：“我會削我自己的孩子。”

聽到“削”這個字滑嚴忍不住一笑，得到了答案聳聳肩，“所以為什么要殺了別人的孩子，殺了她還會有人努力后超過他的孩子。”

葉筱晴非常贊同滑嚴的想法，可如果這么說的話豈不是到現在為止嫌疑人一個也沒有確定？算算七天的假日已經過去四天了，三天后不就到了滑嚴的死期？

滑嚴見她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唇輕輕向上勾動一下，“那個校醫吳娜我已經讓一達過去問了，也沒什么問題?！?

葉筱晴磕著指甲，滑嚴把碗放進廚房里走出來恰好看到她啃指甲的動作，過去拍掉她的手。

她問道：“你覺得起初因為回家正巧看到拋尸現場的那個輔導老師有問題嗎？對了還有你說不會是那些被打小報告的男生激情作案吧？”

葉筱晴趴在桌上伸了個懶腰，陽光照在她身上像只貓一樣慵懶。滑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真想順順毛。

滑嚴隨手拿起一本書放在她腦袋上，“你說的是王娟？她已經很久沒和趙佳琪見面了，而且最近一直為了二胎的計劃在別的省的宅子里修身養性。這一點心融已經調查過了。至于后者我覺得如果是兩個男生或一個男生作案那肯定不會約在家里，但是我們目前沒有發現兇案的第一現場。所以我現在個人還是比較傾向是熟人把她帶到家里作案。我們必須調查所有和她親近的人，不分男女老少?！?

葉筱晴把書拿下來，一本已經泛黃翻角的書，上面赫然寫著六個大字《刑事案件偵查》。書的第一頁簽著滑嚴的名字。

滑嚴道：“漲漲知識，我們五點去和陳文竹匯合?！闭f完走進廚房洗碗。

滑嚴的房子她第一次來，剛吃完飯怎么能立刻去看這些枯燥的書呢。葉筱晴把書扔在沙發上在屋里轉了一圈，果然是單身男子的房子，哪里都裝飾得特別簡單。他的房子裝修的是簡約風格，黑白調把房間稱得特別大，被滑嚴打掃得一塵不染。

客廳里一整面墻的書柜讓葉筱晴很震驚，里面自然放著大量專業書籍。她看了幾眼，一本什么法語口語什么什么的書倒是讓她覺得很新奇，拿出來看了起來。

滑嚴走出來拿著一盤水果，一眼就看到那本不屬于他的書。想不到前任還把自己的書留在了他這里。

“你還學法語？”葉筱晴好奇。

滑嚴淡淡道：“我前女友落在這里的?！?

聽聞此言，葉筱晴“哦”了一聲，拿起滑嚴給自己的那本翻了起來。還是這個好看，適合自己，正對胃口配她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