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筱晴沒敢告訴滑嚴如果上外面找專業人員修電腦會花很多錢，她只是想找個免費的。而且她的電腦并不是硬件壞了，只是年頭太久導致硬盤有些問題，稍微用幾次電腦清理軟件就把系統搞壞了，總說缺少某個文件。她需要的只是找人幫忙重做個系統而已。

滑嚴打開她的電腦，其實已經停在了開機畫面進不去了。他不是搞計算機的，但經常和隊里的馮遲學習，時間久了就會了很多。區區一個重做系統對他來講不是問題。

滑嚴拿出掛在家門鑰匙上的U盤，“今天遇上我是你運氣好。”那U盤里放的就是馮遲給他拷貝的系統軟件和一些常用軟件。

葉筱晴呵呵一笑，把礦泉水放在他手邊，“那還真是麻煩您了大神。”

滑嚴雙眼不離屏幕，手下動作迅速，“你有什么要求嗎？”因為是整個硬盤都被清空了，所以什么都需要重新安裝。

葉筱晴重新穿好鞋，“Office全都安上吧，其他的也不太需要。”說完拿著鑰匙出了門。

等她再進門，電腦已經進入了主界面，而且按她的要求裝好了軟件。“行啊，沒想到你們這種跑外勤的還會做這種活。”

滑嚴嘆了口氣，“我是跑外勤，但我不是傻子，總要學點東西。你剛才干什么去了？”他看向她放在門口柜子上的塑料袋。

葉筱晴從里面拿出四個打包盒，兩個放著湯，兩個放著粉。“請你吃飯，修電腦的錢就兌成飯。”

滑嚴無奈，雖然自己沒打算跟她要錢，但看來她都想好了算得可真精。

“外面新開的，正巧你趕上了。我第一次買嘗個鮮。”她拿了筷子開始在放著米粉的盒里攪和，但……完全攪不開！米粉全都坨在了一起，就算現在把湯倒在里面也不可能讓它們分離得很好。“這什么破玩意？”

滑嚴孤家寡人沒事做，自然也不著急回家，既然回家自己解決一口吃食也是做，現在只是多了另外一口而已。他記得昨天自己把買的食材都放在她的冰箱里了，正好用掉。

“你平時都吃外賣？”他問。

葉筱晴很理所當然的回答：“是啊，回家的話就吃外賣，早的話就在學校吃食堂。食堂只營業到晚上八點，過了這個點還是得吃外賣。”

“吃外賣長大的一代”，滑嚴才知道原來這句話說得是真的，以前他還不信，怎么可能有人天天吃外賣。但現在有個人就在他面前。

“整天吃外賣也不營養，那些東西油鹽多對身體不好還容易胖。”滑嚴順口說。打開冰箱，果然那些食材都完好無損的躺在里面。

葉筱晴不干了，說她吃外賣她不管，可后面那話的后半句怎么回事？“滑叔，我胖嗎？”

想起昨天早上看到葉筱晴穿著居家服的樣子，整個人被套在寬大的衣服里。滑嚴沒有太多文學素養，這該怎么形容她呢？就像是把一根柴火棍放在了一個空無一物的麻袋里。她不僅不胖，反而太瘦了。雖然看著不是營養不良的狀態，但就是覺得她不能再瘦了。

“你應該把重點放在前半句上。”他拿著食材走進廚房，葉筱晴跟著跑了進來。“有油嗎？”他忽然想到這個關鍵問題。

葉筱晴想了半晌，響指一彈，“還真有，你等著。”一看滑嚴要給做飯，她必須配合到底。立刻咚咚跑出去，沒兩分鐘又咚咚跑回來，懷里抱著一小桶食用油。“超市積分換的，當時去晚了沒別的了，除了油就是醬油，幾個大媽說這個牌子還不錯我就換了這個。”

滑嚴倒吸一口氣，她以為自己換了油就是占了便宜，可是做飯只有油沒有醬油還是不成。還好他機智，昨天就怕沒有，特意買了些調料和刀具。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葉筱晴站在一旁看著他系上圍裙，快速地清洗蔬菜和肉，沒一會兒又熟練地切起來。細長的手指隨著刀移動，土豆絲都被切成了精致的細度。

以葉筱晴的性格如果讓她幫忙很有可能是搗亂，“沒有，你去等著吧。”

葉筱晴就是這么一個人，她不會和熟人人客氣。徑直朝著沙發過去拿起滑嚴給她買的零食吃了起來。

等到吃上飯剛好十二點過一分鐘，滑嚴做了一個魚香肉絲、炒青菜和雞蛋湯。這樣就足夠了，葉筱晴平時在學校也吃不到這么正常的飯菜。

滑嚴看她一筷子一筷子夾著魚香肉絲，“怎么樣，還合你胃口嗎？”

她光顧著吃，豎起大拇指。

情理之中，滑嚴做的飯在家里都是受到稱贊的。他盛了一碗湯給她，“別著急慢慢吃，又沒人和你搶。”

葉筱晴騰出嘴來才有機會說話，“你要是哪天被公安局炒魷魚就在他們旁邊開個飯館，不僅能膈應死他們還能賺他們的錢。”

滑嚴無奈，這丫頭一天天腦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我說會照顧你就不會跑路，以后慢慢做給你吃。”

葉筱晴悶頭吃飯，聽到以后還會再做給她吃，這是個省錢的辦法，立刻露出笑容。夾著菜放到他碗里，“好呀。你也吃。”

這種情景多久沒有出現過了，最近一次還是今年春節的時候回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要說和對象嘛，滑嚴幾乎很少有時間給她們做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也都是去外面吃。第一個喜歡吃涮鍋，第二個喜歡吃西餐。說來也奇怪，這怎么突然就在節假日有時間休息了呢？和前兩任的時候好像就沒怎么騰出過時間。

然而滑嚴的想法立刻就得到了“現世報”。吃過午飯準備回家，剛下了樓手機響了。在他們刑警大隊里有個從沒被打破的套路，并且每個人都在默默堅守，大概就是身為警察的責任感。只要隊里休息絕對不會有人打電話打擾隊員，如果遇到類似春節的節日都會在群里發祝賀，堅決不會打電話。就像這次，十一第一天崔欣在微信群里發了“國慶快樂”四個字后，大家接二連三的發了祝賀和表情，但不會有一個人破壞套路打電話問候。

對于刑警大隊來說，電話響起代表著有案子發生。

滑嚴的電話應聲響起，隊員呂一達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

“喂，滑隊有案子了。”呂一達淡定地說。

“什么案子，在哪？”滑嚴站在樓下，仰頭望了眼五層葉筱晴家的窗戶。

“菁南一中和欣南小區夾道的后面，分尸案，法醫剛到。”

“菁南一中”這四個字灌入滑嚴的耳朵仿佛被灌了水一般，要是放在平日他不會心跳得如此劇烈，趙佳琪足足有五天不見蹤影，而偏偏這個時候分尸案發生在她學校附近。他糾結要不要告訴葉筱晴，但現在不止是失蹤案這么簡單，一切都等確定死者后再說吧。

菁南一中和欣南小區都是坐北朝南，兩棟建筑物之間僅隔著一條細細的巷子，兩頭細中間寬，在寬闊的地方有小賣部、文化用品和書店供學生購物。巷口連接正路，巷尾則連接欣南小區的后門和地下車庫后門。

滑嚴到的時候巷口兩頭都已用警戒線攔住，外面圍滿了來看熱鬧的路人和附近的居民。呂一達一邊等著他一邊維持秩序，見他來了抬起警戒線。

“什么情況？”滑嚴接過手套和口罩戴上。

呂一達感嘆，“簡單，粗暴。”

滑嚴看了他一眼，但并沒有責備他的意思，可在呂一達看來他那表情有點像在說“說人話”。趕緊順著剛才那話接道：“四肢和頭切得都很粗糙，被裝在黑色垃圾袋里分兩個垃圾箱拋尸。”

兩人走到中間寬闊的地帶，法醫陳文竹正蹲在地上進行初步驗尸。

滑嚴走過去也蹲下，看清被陳文竹擺好的身體。這是一具年輕女性的尸體，皮膚白皙，準確的說就連滑嚴都能看出，以她的面容年齡不會超過十五歲。

陳文竹拿著棉簽沾著化學試劑在肢體的傷口上涂涂抹抹，看到滑嚴來了瞄了一眼，“以肢體的切面和尸斑的程度來看，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大概在五天前。”

滑嚴問道：“知道直接死因是什么嗎？”

陳文竹搖搖頭，指著被切割的頭和脖頸處說：“這里有一道勒痕，有可能是機械性窒息。這里也有傷口，有可能是受器物砸傷。具體哪種情況在前還要等回局里驗過之后才能知道。你們看這些切口都很不均勻，顯然兇手很害怕，而且他所用的分尸工具并不是一種。”陳文竹一眼就看出那些切割的痕跡是不同工具造成的，很多切口都不相同。

呂一達道：“還好兇手把頭留給咱們了，臉這么清楚很容易確定死者身份。”

聽到他的話，滑嚴認真地看了看死者的臉，他覺得這應該就是他們在找的那個女學生趙佳琪的尸體。

許剛吭哧吭哧從遠處跑過來，氣喘吁吁，“呼呼，我問清楚了，這附近居民沒人認識她。這里應該只是拋尸現場。”

滑嚴道：“是誰報的案？”

蘇心融從遠處扶著一個女清潔工走過來，“是這位阿姨下午打掃的時候發現的。”

女清潔工把手擋在嘴上，用手指擋著眼睛，她不敢再往尸體那邊看。她哆哆嗦嗦說：“我，我臨時倒班，本來，我，我不負責……”

她說到一半，忽聽后面的人群里有個女人驚聲尖叫，在場的人都聽清了她嘴里喊出的名字。她喊道：“趙佳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