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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難題二十五:幻花秘境

我叫陸裘,是個已經開始正式邁入江湖的秦川太白。

現在,我正跟著方才在我與土匪搏斗時,出手相助的神威空大哥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到了。”

這、這是?別說是家了,連陸地都看不到——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花海!放眼望去,與花海的盡頭連成一片的,是與深藍色的天空。

這是天空嗎?不,好像不一樣!直至剛才為止,日暮西山,天空一直都是桔紅色的!而現在眼前的這片天空,更像是染成海藍色的紗帳自天而降,罩住了這一大片花海。

虛虛實實,亦真亦假!微風輕拂,從腳邊延伸至見不著邊的盡頭,大片大片的藍蕊白花開始如浪般搖曳,朦朧的迷迭香氣縈繞在鼻尖,久久不肯散去。

這是現實?還是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才是現實?

“呀!我給忘了!”空大哥“啪”地拍了拍腦門,“陸老弟,閉上眼睛。”

我望了空大哥一眼,點頭照做。

“你吶,就待在原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

什么??我就這樣待在原地?!在這個如夢如幻的花海里?!

我猛地睜眼,空大哥的身影早已消失。

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慌張。我自然是打心眼里相信空大哥的,但這幻境待久了,確實會使人產生些幻覺,迷惑神智。

我屏息凝神,集中精力使自己不去分心看這如縹緲般的仙境。

“小裘裘?”

師父?!!!

我猛地睜眼,瘋一般地掃視著周圍!

“師父?師父!你在嗎!”

呼喊聲在空曠的花海中回蕩,沒有任何回應,也沒有師父的影子和氣息。

“小裘裘,為師好想你。”

又來了!師父的聲音!我緊緊捂住耳朵,頭不由得青筋暴起!

“小裘裘,你不想為師嗎?”

可惡!為什么捂住了耳朵也還是會聽到?!不!等等!這聲音……好像不是由外傳來的!而更像是,從腦子深處傳來一般!

我口鼻共用,深深吸進一口氣。靜下來!陸裘,靜下來!!!

“小裘裘?為什么不回應為師?”

不行!只要聽到師父的聲音,心里就會“咯噔”地不受控制狂跳!

在哪,師父聲音的源頭在哪!!

“小裘裘~”右肩上突然感覺到一陣風帶著淡淡的幽香輕柔地吹來。

“誰?!”

黑發如墨般潑灑在空中,幽香冰冷的發絲掠過我的臉。我瞪大了雙眼,望著這近在咫尺之間,在夢里見過多少次,在心里念過多少回的,親切又熟悉,懷念又眷戀的稚嫩的臉龐。

我不由得嘴唇微顫,喚出那份如泉涌般的思念——

“師父……”

“小裘裘,不要離開為師。”

師父……

“小裘裘,答應為師,永遠陪在為師身邊。”

腦子里逐漸被師父的低語占據。

“小裘裘,陪著為師,永遠在這兒沉睡吧。”

師父緊緊的擁著我,一種溫暖的感覺瞬間充盈了內心深處。我本能地伸出手,將師父環擁在懷里。

師父的味道,好香。淡淡的,迷迭香的味道,讓人沉醉,無法思考——

我愿永遠一直都這樣,與師父相擁著,看著師父的臉,陪伴著師父,不再醒來。

……

等等,等等。

等等!!!

師父是不可能對我投懷送抱的!除非……是在夢里!可,就算是夢里,能夠與師父這樣相擁也足夠了。

等會!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堂堂男子漢!秦川正派太白弟子!怎可臆想這如此下三濫的非禮之事!!!

“你真的是師父嗎。”我緊緊地皺眉,睜開眼一動不動地盯著身旁的“師父”。

“小裘裘?你不認識為師了?”

“你是師父?”

“小裘裘,為何要懷疑為師?”

“那好,我問你——今天便秘了嗎。”

“……”

“師父”明顯僵在了原地,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變化,像是突然變成了個人偶,呆滯的眼眸漆黑空洞得美麗。

“哼。”我冷笑一聲,用力推開了懷里的師父,毫不猶豫地抽劍,朝她奮力一劈!

“嘩——”

果然!“師父”如沙粒般化成塵末消散在花海里!

我將劍仔細收回劍鞘,重新審視著這一片花海。這必定……是人為布置的陷阱!但這一次,我不會再中招了!

“啪、啪、啪。”

“誰?!”

一下又一下清脆的鼓掌聲響徹整片花海。

“少俠好定力。”柔和而緩慢的女聲響起,“世間不乏意志堅定之人。但如少俠這般功力不高,卻擁有強烈意志的人,妾身還是第一次見。”

這是在夸我呢,還是在說我菜……

“轟隆!”地伴隨著一聲巨響,腳下的地面狂烈地一陣顫動!

“哇!”我趕忙將劍鞘插進地里,雙手緊緊握住鞘身,保持住身體的平衡。

眼前,花海的正中央處,突然騰空盤旋起一大片藍白色的光粒!這些光粒糾纏著被撕裂的花瓣,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似的,不斷地變換著角度與軌跡。

突然!眼前空間迅速扭曲!一株通體透亮的樹干沖破漫天花瓣,呈幽深的熒藍色的枝干,拖著如瀑布般流瀉下的光粒,肆無忌憚地朝四面八方舒展開來的同時,一朵朵莖葉純白的花“嘭!”地冒出了骨朵兒,隨后加速般相繼綻放。

不到眨眼的功夫,一顆雄偉壯闊,枝椏花滿開的參天巨樹拔地而起!

“……”

“妾身為少俠所造的夢境不好嗎?”

古樹的一根巨型分枝上,一位身著藕粉絲綢短裙,身后墜著如人魚尾巴般,光亮細軟的粉色輕紗的女子,輕聲細語道。

“果然,那是夢啊。”

“夢又何妨?”

女子雙手握一只深藍色的笛子,薄唇緊抿,眼神里感覺不到一絲感情的波動。她的黑發靜謐地收攏在肩旁,頭上一只純凈無瑕的玉兔正捂著眼沉睡。

“與其在殘酷的現實受折磨,倒不如在夢中沉睡。”

她坐在怒放的白花中淡淡開口,枝椏上斷斷續續流淌著的光粒,與隨風凋零的花蕊相互映照,星星點點忽明忽暗,好似星光在她身邊流轉。

“話是沒錯,可在下始終覺得,人本就該活在現實中掙扎、奮斗。在夢里沉淪,與抱著遺憾死去無異。”

話雖然說的這么冠冕堂皇,其實我差一點也陷進去了。

女子靜靜地垂下眸,不再說話。

“哎喲,可算是讓我一頓好找啊!”空大哥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這份寧靜。

“空大哥!”

“你這還真是來的巧啊,要是再來遲一步——”

“要是我再來晚一點,陸老弟就要被你的幻花秘境困住,七竅流血而亡啦!”

“——他就要解開幻花秘境了。”

“……啥?”

啊?他們在說什么?幻花秘境?

“真的嗎娘子?陸老弟能解開你的幻花秘境?”

等等,什么??娘子??

“空大哥,你叫這位仙女……娘子?”

“啊,是啊!”空大哥朝我點了點頭,笑瞇瞇地抬起手,指了指坐在樹上的女子,“這就是我內人,方才我說的,善解人意聰明伶俐的小仙女,白芷。也是這個幻花秘境的施術者。”

“什么嘛,原來是官人你的熟人,怎么不早說。”

空夫人從古樹上輕飄飄地落下,將笛子放在唇邊,美妙的音色立刻縈繞四周。再一睜眼,眼前的花海、古樹,一切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頗為寬敞的府邸。

天空還是橘色的,只是太陽已快落至看不見了。

“等你好久了,飯菜都快涼了。”空夫人有些不悅地埋怨道,同時將笛子收進粉色的水袖里,朝我微微躬身,“方才不知少俠是官人的客人,妾身有失禮節之處,還望少俠見諒。”

“啊,不不不!是陸某貿然來訪,還請夫人諒解。”

“好了好了!沒出什么事就行!那咱們就都別站著了,進屋!進屋!哈哈哈哈哈!”

空夫人鼓了一眼空大哥,然后后退一步,對著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少俠請。”

“啊,多謝空夫人。”

“內人出身書香門第!平日最講究些繁文縟節!陸老弟,別緊張!哈哈哈哈哈!”

“妾身可跟五大三粗的官人你不一樣。”

“好啦好啦,今兒的陸老弟在,咱們就自然點!哈哈哈!進屋,進屋!”

就這樣,我跟著空大哥和空夫人進了府邸。

邁開腳的一瞬間,又懷疑起現在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我再次回頭看了看暮色的天空——橘色近乎消失了,轉而被涂上了大片的灰黑。

或許我心底,還是期望那幻花秘境里的師父,是真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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