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真小人

范羌邁步走了進來，對著耿忠抱拳作揖，朗聲道：“末將把古泰勛的兩千門客全部綁了，共收繳一千九百四十把環首刀、五百三十副盾牌。該如何處置，請少爺定奪。”

“兩千門客全都綁了？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古泰勛仰頭大笑，指著范羌的鼻子道：“虛張聲勢爾。一刻鐘之內，如何能綁了我兩千個門客，天神降臨不成？哼哼哼……荒謬絕倫！”

范羌瞥了古泰勛一眼，懶得說話。那眼神，如同在看傻子一般。

想當年，祝阿、臨淄之戰時，范羌為大將軍耿弇麾下先鋒。率三千鐵騎突襲齊王張步五萬精銳，如入無人之境，殺敵萬余。

區區兩千個門客，被古泰勛以錢財籠絡，一旦面臨生命危險，立刻就會崩潰。與昔日齊王五萬精銳相比，算個屁。

范羌率領金吾衛趕到縣衙時，原以為還要爭斗一番。誰知兩千門客一看到金吾衛，直接就跪地投降了。

金吾衛，乃皇庭禁衛之軍，精銳中的精銳。能被金吾衛保護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勛貴重臣。這些門客又不是傻子，與這等大人物為敵，豈不是找死嗎？誅九族的罪啊！即便他們不懼死，父母妻兒怎么辦？

古泰勛對此毫不知情，只當耿忠在虛張聲勢，獰笑道：“耿忠，我愿給你六百兩白銀，你立刻解封我的產業。你若答應，大家各退一步，可以兄弟相稱。你若不答應，非要拼個魚死網破的話，我也不懼。此時此刻，我兩千門客刀盾齊備，已然包圍了縣衙！我大不了落草為寇，卻要先砍去你的手腳，讓你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耿忠道：“沒聽見范羌說的話嗎？你的兩千門客都被綁了。現在跪下求我寬恕，我會考慮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古泰勛撫掌大笑，斜靠在梁柱上，戲謔的看著耿忠，道：“好一個狂妄無知的小兒，既然你成心找死，我便成人之美吧！等你的眼睛被挖出來時，可不要跪地求饒啊？”

幾個災民圍了上來，跪倒在耿忠面前，急道：“耿公，切不可意氣用事啊。不如拿了六百兩白銀，與古泰勛化干戈為玉帛！”

轉瞬之間綁了古泰勛的兩千個門客，簡直是無稽之談。

即便七千余災民全力相助，圍攻這兩千門客，且獲勝了，也會鬧出一些動靜吧？

可縣衙之內，何其靜謐。莫非兩千門客束手待斃、直接投降了不成？

正如古泰勛所言，耿忠必是虛張聲勢無疑！

古泰勛道：“耿忠，我不愿與你為敵，你莫要逼我！”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率領門客殺入縣衙。縣衙代表著朝廷，殺入縣衙，乃是誅九族的重罪。一旦這么做了，古泰勛只能落草為寇，終生躲避朝廷的緝捕。

耿忠端起桌上的陶瓷茶盞，喝了一口。爾后，將之狠狠砸向古泰勛。

“砰！”

一聲脆響，陶瓷茶盞碎裂。古泰勛被砸中了鼻子，只覺火辣辣的痛著。

古岼吃了一驚，忙扶住古泰勛，急道：“爹，你流血了！”

見耿忠打了古泰勛，災民們俱都臉色煞白。長者更是捶胸跌足，一副大事休矣的樣子。

耿憶筠扯著耿忠的衣袖，道：“哥，我們快跑吧！”

耿忠將耿憶筠拉到一邊，笑道：“呵呵呵……無妨。古泰勛的兩千門客都被綁了，一條喪家之犬而已，何足懼也？”

古泰勛捂著淌血的鼻子，后退了一步，指著耿忠道：“混賬！混賬！耿忠狗賊，你找死不成？我今日拼著觸犯國法，也要扒了你的皮，將你挫骨揚灰！來人……快來人！”

一個災民道：“完了……全完了！”

“耿公，你為何執迷不悟啊？”

“古泰勛這狗賊心狠手辣，定會將我們全部殺了滅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與他們拼了！”

“拼了！與他們拼了！”

災民們高聲吶喊，嗓子都喊得沙啞了，只等著和古泰勛的門客們以命相搏。可過了良久，卻只見大門緊閉，院中空空如也，不見半個人影。

古泰勛懵了。

人呢？

災民們也懵了，滿臉錯愕。

金吾衛如拎小雞一般，提著一個身材矮小的門客走了進來。他將那門客摔在地上，對著耿忠抱拳作揖，道：“啟稟少爺，此人自稱是古泰勛的心腹，要告發古泰勛犯下的九條重罪。”

看清了那門客的臉，古泰勛只覺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此人名為古綜，是他的遠親、心腹。

而今，連古綜都被擒了，兩千門客，只怕是兇多吉少……

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兩千門客，轉瞬之間，竟當真被耿忠這該死的小兒給綁了？

古綜諂媚道：“耿忠大人，我要檢舉揭發。古泰勛這老狗，罪大惡極，伙同劇縣縣令何茂貪贓枉法，私設賭坊，私自用刑，殺死了數十個仇家，依律當滅三族！此外，他還與駝山上的山賊聯絡，欲圖借山賊之手暗害大人！”

古泰勛怒道：“古綜！我待你不薄，而今為何悖我？”

“呸！”古綜朝古泰勛吐了口唾沫，破口大罵道：“狗賊！貪贓枉法殺人害命，也配說不薄二字嗎？我古綜既是大漢百姓，就當忠于朝廷　、忠于耿大人這樣的清廉之官！實不相瞞，我早就想替天行道，手刃了你這賊廝！”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賣主求榮之徒！”古泰勛緊捂著胸口，蒼老的雙眸中布滿血絲。往日這古綜對他何其恭順，屢次要拜他為義父。而今他落難了，古綜驚第一個跳出來落井下石。

古綜指著古泰勛，諂媚問道：“耿大人，能否讓小人打死這個混賬？”

耿忠指著古綜道：“將此人拖下去，打六十大板，綁了關進大牢。擇日送去塞北，做二十年勞役。”

耿忠最厭惡的就是古綜這種人，賣主求榮、見風使舵的東西，比古泰勛還要可恨。

“諾。”金吾衛抱拳應命。

古綜大驚道：“小人無罪，為何杖責？為何要做二十年的勞役？小人無罪……小人無罪啊！”

耿忠伸了個懶腰，戲謔看著古泰勛，問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古泰勛昂首冷哼道：“哼！能饒我一條狗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