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習習,草木萋萋,白色保時捷穿過斑駁樹影,卷起柏油路上的紅葉,留下一片寂寥。
“我把車直接開到行政樓,校內全是人,怕引起混亂。”司機李靜說。
“行。”冷墨研答。
我看著窗外也被嚇了一跳。
還沒進學校,路上就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交警正在維持秩序。
校門口拉起了警戒線,只留車道供我們的車駛過。
這情景用人山人海形容也不為過,未免有些夸張。
這兩年曝光率比較高,當初是為了股市和打開國內知名度出此下策,沒想到大家對我們的關注度會維持這么久。
樊詩蕾把她的手放在中間,晃動手指,示意我把手放上去。
我照做。
“丞,不要松開我的手,這么多人太可怕了。”她說的大聲又嬌滴滴。
“嗯。”我回的不冷不熱。
司機李靜,很淡定。
車剛停穩,媒體記者就涌了上來。我拍了拍冷墨研的肩膀,提醒他注意李靜的安全,他點點頭。
Lucy和冷墨研推開了記者,為我打開了車門,下車前看了一眼李靜,明子皓站在她車門前,護她下車。
我多余擔心了。
“王叔叔,好久不見。”樊詩蕾拉著我的手去打招呼。
“好久不見呀蕾蕾。”兩人擁抱。
“明叔叔,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越來越漂亮了。”明市長笑的敷衍。
“丞忻,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機電學院的王院長,這位是明市長,都是爸爸的好朋友。”
“您好,王院長。”我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和劉剛描述的相符,是個面相和善的人。
“范總真是年輕有為,老樊經常夸你。”
“過獎了。”我微笑。
“明市長,您好。”
明子皓的父親,有官場人氣質,看人時會分等級,和明子皓的眼神不同。
他白襯衣,黑西褲,有些啤酒肚,長相比較富態,眉眼和明子皓如出一轍,但眼神比較犀利,頭發濃密且黑。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我手背上,感覺像很熟的人似的。
“范總,公司揭牌我有去,但是你沒來。我和你爸爸可是很好的朋友。哦,對,是你養父。”
用詞,語氣沒問題,聽起來卻有些刺耳。
“以后可以一起出來坐坐。”我淺笑。
“給你介紹一下,子皓,過來。”
明子皓很不情愿地從他身后走過來,李靜和小黎就站在我前面,李靜眼神淡然,小黎眼神能把我殺死幾萬遍。
“這是我兒子,明子皓。”
“你好。”我微笑著伸出手。
他也沒表現出異常,笑著和我握手。“你好范總裁。”
“那我們進去簽約吧!”王院長對我說。
“好。”
我和樊詩蕾被眾人圍著走進了行政樓。
想看看李靜,卻找不到她了。
走進簽約室時,看見她站在門邊,心里定了。
沒看見冷漠研跟上來。
坐到椅子上時,冷墨研走到了Lucy的旁邊,臉有些紅。
交換簽字時,李靜出去了,我心里馬上空落落的。
簽約完畢,拍照留念,去操場進行剪彩。
李靜還沒出現,我心里有些煩躁,她不在我好像失去了做這件事的意義。
操場離得比較遠,坐著校內紅色小火車過去。
我們一到學生們就發出尖叫聲,吶喊聲。
“范丞忻,范丞忻,范丞忻。”幾千人喊我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這所學校很有活力。
我和王院長剪彩,明市長不參加,和明子皓,樊詩蕾,初瑤,曾軒池,以及校內其他工作人員站在身后。
學生們突然發出一聲哇哦的感嘆。我循聲望去,竟晃神。
李靜一襲長至腳踝的紅色旗袍,一步一生蓮地正在上樓梯。
她左手提著旗袍,避免絆倒自己,右手拿著一個銀色托盤,上面放著一把剪刀。微笑著走到我旁邊退后一步站著。
我有些不敢看她,會一眼迷醉。
旗袍緊身,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秀發只是隨便束了個發髻,露出潔白的天鵝頸,臉頰兩邊有碎發,把她本來就白皙精致的小臉修飾的更加小巧。
旗袍顏色大紅,繡著白色的龍鳳呈祥圖案,配上她性感又標志的身材,有些火辣。
美是美,但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老師太美啦!”不知哪位同學喊了一聲。
“范丞忻太帥啦!”
“李老師太美啦!”
“范丞忻太帥啦!”
“范丞忻,李老師。”
“范丞忻,李老師。”
“范丞忻,李老師,在一起呀!”
“哈哈……”
學生的喊聲此起彼伏,一波兒接著一波兒。
我臉有些發熱,明市長和王院長看著我笑,挺尷尬的。
尤其是樊詩蕾還在后面站著。
我裝作不經意地轉身看看李靜,她也很不自在,低著頭看地面。
王院長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學生們瞬間鴉雀無聲。
“同學們好,知道大家喜歡范總裁和李老師,但我們還是要進行剪彩儀式。”
“好……的。”學生們齊聲響亮地回答。
“也歡迎有興趣的學生加入我們機器人學院哦!”
“好……的。”
“那我們請范總裁講幾句話吧!”
“好……”更響亮更齊,伴著熱烈的掌聲。
我走上前,李靜幫我把話筒調高了一些。
同學們哦了一聲,李靜臉紅了。
“謝謝同學們。希望機器人學院能越辦越好,希望你們的大學生活多姿多彩,祝大家前程似錦。謝謝!”
“不……客……氣。”學生熱情不減。
剪彩開始。
熱烈的音樂響起,我轉身,剛好對上李靜的眼睛,一陣微風吹過,她的發絲輕微擺動,嘴角微微上揚,她笑了,我也笑了。
拿起剪刀,剪斷紅綢,又把剪刀放回托盤,看向她時,她眼里起了水霧,馬上躲開了我的眼睛,低著頭退到了后面。
我蹙起眉,心酸不已。
剪彩儀式結束,大家回到了行政樓。
李靜不知何時換回了西裝裙,但頭發沒有散下來,還是一個發髻,更加干練了。
“丞忻,蕾蕾,一起吃午飯吧?”王院長說。
“對呀,都訂好了。”明市長也說。
“不了,我要馬上去總公司,明天還要參觀琴灣項目,還要開會。”我說。
“不急呀,總要吃午飯。”明市長又說。
“不了,還是先過去吧!”我堅持。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留了,明天市政府見。”明市長說。
“好的,那我們先走了。”我和眾人點頭,坐上駕駛位。
“明叔叔,王叔叔,有空去我家里坐呀!”樊詩蕾笑的甜甜地,坐進了副駕駛。
“好的。”
李靜送樊詩蕾上了車,低頭問她:“今晚的酒店房間還需要保留嗎?”
“不用了,我們回自己的家,晚餐不要忘記,你知道我電話,等你。”樊詩蕾語氣有些不善。
“晚上要給員工開會,沒時間赴約。李老師,晚餐取消吧!”我沖著李靜說。
“好的,那再見了。”李靜輕輕關上了車門。
冷墨研坐在后座,沖著李靜微笑。
我坐在駕駛位上,感覺方向盤上還有她的溫度,身邊還有她的氣息。
不知道樊詩蕾有沒有后悔,花了5000萬,讓我和李靜印證了一個事實,我們還深愛著彼此,只是更會偽裝了而已。
靜丞的總部在最繁華的地段,和別墅同一條路,只不過公司在最南邊,別墅在最北邊,我將車開到樓下,公司的另一輛車正在等樊詩蕾。
“你也鬧完了,回家吧!”我冷著臉對她說。
“我想和你去公司?”樊詩蕾很不情愿。
“不行。”
樊詩蕾猶豫了半天,看我沒有退讓的意思,只有硬著頭皮下了車,我開下了車庫。
“她應該后悔了吧?今天李靜表現的非常棒。”
“她本可以更好,不知為何變成這樣,是我的原因嗎?我剛開始就說的很清楚,是她自己說不在乎,現在卻是相反。”
“愛恨就在一瞬間。”冷漠研蹦出一句廢話。
坐上總裁專屬電梯,我又出現了頭暈目眩的感覺,站著緩了一會兒。
“Lucy,給我巧克力。”
“怎么,又頭暈了?”
“嗯。”
“怎么回事?你臉都煞白的。”冷墨研蹙眉,眼神詢問眾人。
“他說是低血糖,一會兒就好。”Lucy說。
“要去醫院檢查,誰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沒那么嚴重,我自己知道。”就是沒休息好。
到了65層,出了電梯,大大的靜丞集團中國總部映入眼簾。
左拐玻璃門刷卡進入,一個可以容納四十多人辦公的區域。整面墻都是落地窗,工作時轉頭一望,大海盡收眼底。落地窗邊,有員工休息區,吧臺,茶水間,一應俱全。
點頭回應員工們的問候,我走進最里面的總裁辦公室,張總正在等我。
“丞忻,累了吧?”張總從椅子上起身,關切地問。
中國總部成立時,香港公司之前的兩個老總都被我開掉了,原因很簡單,貪污公款,虛假報表,正在走法律訴訟。
其實我一直都想找張律師,就是怕他不肯來幫忙,沒想到他主動找到了我,我當然很愿意,就給了他中國區副總裁的位置,全權負責這里的所有業務。
張總工作能力強,社會經驗足,認識各行各業的人,我很放心公司交給他。
“還行。”我脫掉西裝外套,掛在旁邊的衣架上,把領帶拉下來,接過初瑤遞過來的水,吃了一粒胃藥。
“范總,午餐是下去餐廳吃,還是叫上來?”初瑤問。
“等會兒再說吧,還不餓。”我打開電腦。
“你這樣不行,該吃的時候要吃。叫上來吧!”張總說。
“好。我也覺得這樣才是對的。”初瑤抿抿嘴。
我微笑。時間長了我發現,對我好的竟然都是同事,當然,還有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競標材料提交了,就等著那天來臨。”
“那幾家公司查的怎么樣?”
“真正對手只有成皓集團。”
“明子皓的公司?”
“對,雖然名字是別人的,但背后就是明子皓在管理經營。”
“希望是公平競爭。”
“明子皓這個人也挺有生意頭腦的,只是不知道他父親有沒有起作用,現在國內市場,機器人的零件組裝,90%都是他家的,同時還出口到美國歐洲。他這兩年在琴灣投資開發了兩個商業大樓,現在的最高樓是他建設的。”
“確實不應該只是個市長兒子那么簡單,今天他爸爸也在學校我也挺意外的,市長沒必要親自來見我吧!”
“他以為你和明子皓不認識,可能是想介紹你們認識吧?”
“特意介紹了明子皓,但沒說職位和公司。”
“行為有些不合邏輯。”
“競標我們就全力以赴,剩下的就交給機遇和緣分吧!但對明子皓的公司也要做個深度的調查,如果有其他原因,我們也不陪跑。”
“好。見到李靜了?”張總在猶豫,要不要把他以前的手機和別墅監控給他。
“嗯。漂亮大方有智慧有擔當,是我配不上的女人。”
“呵呵。我覺得最配的是你們。”
我苦笑。
“貸款這邊,你要找樊景天,看他的公司能否擔保。”
“國行信不過我們什么?”
“外資起家呀,不知道我們在國外的財政情況,即使我們提交了所有報表,還是希望我們能找本地企業擔保,銀行就是這樣,要規避風險。”
“再想想辦法,輕易我不想開這個口。”
“好。”
“那我出去了,你休息一會兒吧,臉煞白的。”
我點點頭。
辦公室只剩我一人,安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我心卻不平靜。
我矛盾,她平靜我覺得失落,她情緒有波動,我會難過。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渣男。
我不知道在看什么,其實什么也沒看進去,那些數字都變成了李靜的影子。
確實應該好好睡一覺。
走進休息室,我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遲遲睡不著。
忙碌的時候所有情緒都會被隱藏,一閑下來,思緒都涌進來,尤其是她看著我時的那個微笑,讓我心醉的一塌糊涂。
我趴在床上,感覺臉越來越燙,身體也越來越熱,不自覺地呢喃。
“好想你。”
……
這一覺,我睡的很舒服,把這段日子的失眠好像都補回來了。他們知道我累,沒有來打擾我,把會議也取消了。
醒來時,我慵懶地賴在床上,按了一下開關,床尾的窗簾自動打開。我趴著,雙手放在枕頭下面,歪著頭看著天空,心情有些愜意。
拿起枕邊的手機,我給冷墨研發微信。
“床單怎么辦?”
冷墨研發了三行哈哈大笑的表情。
我發了五行發怒的表情。
“男孩子的正常現象,這有什么好害羞的。”
“服務員會來打掃衛生。”
“那你就自己去洗。”
“沒有洗衣機。”
“范丞忻,你可是范總裁,小心我發上網。”
我發了個嬉皮笑臉的表情。“去喝咖啡?”
“OK。”
我洗了澡,下午沒有工作,我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
藍白豎條紋寬松襯衫,搭配黑色休閑褲,黑色板鞋。
再配上我神清氣爽的精神狀態,和臉上掛著的燦爛笑容,活脫脫一個陽光少年。
我按了內線電話。
“老板,睡醒啦?”
“嗯,你進來一下。”
“好。”
沒幾秒鐘初瑤就走了進來。
“老板,這是不是我老板?”初瑤看到我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你說呢?”
“現在是十八歲的少年,上午是二十多歲有點兒頹的男人。現在你棱角分明臉紅潤有光澤,明亮的眸子閃著光,臉上的表情輕松舒展。再加上你穿的如此休閑,就是判若兩人。”小黎舉著雙手從上到下打量著,眼里藏不住的開心。
“多謝你的夸獎,晚上我請全體員工在西餐廳用餐。”
“哦,好的。”初瑤嘴角咧到耳朵后面。
“我要出去一下。”
“好,去放松吧,明天就不行了。”初瑤在背后喊。
我雙手插兜,走出辦公室,墨鏡戴在頭上。
“Lucy,你不用跟著我了,我去咖啡廳,和冷墨研。”我走到Lucy桌前說。
“哦,那你別出大樓哦。”一抬眼看見范丞忻走出去的樣子,Lucy覺得他今天心情很好,這是以前在學校和李靜拍拖時才看到的樣子。
“嗯。”
電梯到了八樓,門打開就是一間裝修簡約的咖啡廳。
我站在門口,服務員走過來,我看見靠窗位置的冷墨研正在沖我招手,我和服務員點頭,走了過去。
“床單處理完了?”冷墨研低著頭看著酒水單,眼睛從上到下掃了一遍,眼睫毛忽閃忽閃的,又翻面,繼續看。
我喝了一口檸檬水。“沒管,趕著出來。”
我轉頭看向窗外。天空萬里無云,陽光明媚柔和,大海一眼望不到邊,湛藍的海水滾著浪花,近處的沙灘上是嬉戲打鬧的人群,道路兩邊的椰子樹搖曳生姿,車道上正在堵車,四條長長的車隊,一眼望不到頭。
繁忙和愜意,只隔著一條街的距離。
冷墨研嘴角泛著笑意。“你喝美式?”
抬起頭,才發現弟弟此刻的氣色太好了。上午還一副要死了的樣子,下午就生龍活虎的感覺。
看來,這覺睡的質量很高。
“不,我要喝拿鐵。”
行吧,口味都變了。
“我明天回倫敦。”冷墨研把菜單交給服務員。
“發生了什么事嗎?”我有些擔心,要他出馬的事肯定都不是好事。
“還不是那些恩恩怨怨。”看得出,冷墨研也很無奈。
“不去也不行,那就把命留給我。”我垂下眼眸,看著水杯里的檸檬片,飄飄浮浮的,一直都落不下去。
就好像我和他,不知什么時候有危險,日子好像很平靜,卻又暗潮涌動。
“晚上我請全體員工吃飯,你也來,我會喝酒,你負責開車,我們去世紀城住吧,管家已經打掃好了。”服務員把咖啡放在我們面前。
“好。”
我和冷墨研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在一起時也沒太多話說,但就是這么坐著,也覺得有安全感。
我想,這就是兄弟之間的心有靈犀吧!
咖啡廳待了兩個小時,他回酒店,我回辦公室又看了些文件。
其實在國內他也會很輕松,沒人敢輕易在國內鬧事,不會有人找麻煩,他神經也不會崩得那么緊。
尤其是看到小黎,他的眼神就變的特別溫柔。
傍晚七點,城市被夜色籠罩,遠處的大海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粼粼波紋。
說是休息,結果又開了兩個網絡會議,處理完去到西餐廳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面對員工,我還是脫下了之前的休閑打扮,換上了一套白西裝,襯衫的衣領立起來一公分,像中山裝的領子。
西餐廳里和員工說了幾句鼓勵的話,承諾競標結束,塵埃落定后會給予獎勵,喝了半杯紅酒。
又走到張總面前想敬他一杯,他心疼我沒吃飯喝酒,不讓我喝,自己都喝光了。
也是,我們之間好像不需要這些形式。
世紀城是以前養父投資建設的小區,在穿城而過的河邊,樓王單位頂層的大復式是給我的。
他從未說過,整理投資項目匯總時才發現還有套房。
以后也許會經常來,我決定來這里看看條件如何,滿意的話,這里就成為我的家了。
打開導航輸入地址,離公司很近,十五分鐘車程。
“前方右拐,請提前變道。”冷墨研打開轉向燈。
我半躺在副駕駛上,看著車窗外匆匆而過的燈光和樹木。
“你不會死吧?”我還在擔心冷墨研明天回倫敦要辦的事。“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轉頭看著他忽明忽暗的側顏,還有眨巴著的眼睛。
“才不要你這個拖油瓶,我還要照顧你,畏手畏腳的。”
“我哪次要你照顧了?不都是很配合你,按你的指示做的。”我撇嘴,這說法我一點也不服。
“算了吧,肋骨都被打斷了三根,還想再被打斷幾根呀?”
我撩起衣服,看看右腹部三條縫針的傷痕糾纏在一起,慘不忍睹的樣子。
“李靜看見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心疼。”
“肯定會,她還是很愛你呀!都在看你的眼神里了。”
“所以,為了小黎你也要留著命回來,否則她多慘,都不知道你就是被她強吻的那個人。”
“今天去簽約室的時候,她被一個人撞了,差點摔倒,我從背后扶了她腰一下,她看著我時臉紅了。”
“怪不得你進來時臉也是紅的。其實,她也喜歡你。”
“可是,她都沒看見我摘下眼鏡的樣子。”
“摘下眼鏡更帥呀!”
“前方左轉,五百米后到達世紀城小區,目的地在您左側。”
冷墨研打開轉向燈,提示音滴答滴答地響。轉頭看我,皺起了兩條粗眉。“你怎么了,怎么滿頭大汗?”
“胃又疼了。”我揉著腹部。
“剛才沒吃東西就喝酒,你自己要注意呀,沒人能時刻盯著你,這么大個人了,這點小事還要別人老說呢?身體是你自己的,把它搞壞了,就算李靜回來你都沒辦法給她。揉能管用嗎?有沒有胃藥?”
冷墨研邊開車邊碎碎念,好像個老媽子,我看著他著急的樣子,傻呵呵地笑。
得絕癥也挺好,這樣就可以耍賴讓不喜歡的人離開,讓喜歡的人陪在身邊,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初瑤犯了一個大錯,沒有租好停車位,找了好幾圈都沒找到,冷墨研臉都黑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個車位,也就調個頭的功夫,眼睜睜地看著一輛藍白小MINI麻利地給占用了,冷墨研氣的抓了一下頭發,一腳油門就停在了小MiNI車頭前面,然后下車,我也跟著下車,走到了MINI旁邊。
司機李靜從車上下來,白皙精致的臉上帶著尷尬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要停這里,我開出去,你們停吧?”李靜雙手交握在前面,有些不知所措。
“開出去個屁呀,明明是我們先看見的,自己不會去找呀!”小黎從副駕駛上下來,氣呼呼地走到李靜旁邊,瞪著我們。
“咦,你怎么那么像今天扶我的人?”小黎瞪大眼睛指著冷墨研說。
冷漠研聳聳肩,與我會心一笑。
這該死的緣分,這兩個女人是我們的軟肋呀!惹不得。
“不用,他會去找。”我手摸著肚子,頭上有汗珠。
冷墨研摸著腦袋,重新啟動車子,去找車位了。
“你很熱嗎?出那么多汗?”小黎蹙著眉,看了一眼冷墨研的車,又轉頭問我,眼睛從上到下,把我掃視一遍。
“不熱,就是胃疼。”
李靜一直垂著的雙眸看了看我,皺了一下眉頭,又垂下去了。
她換了衣服,現在是白色的直筒連衣裙,到膝蓋,長袖的,袖口和領口是黑色的蕾絲花邊,很優雅。
她打開后車門,拿出了同色的手袋,輕輕關上了門。
“疼死你算了。你住哪棟呀?不會告訴我也是H棟,45層吧?”
“不巧,還真是,4505號房。”
李靜又看了看我,眼睛亮亮的。
“冤家路窄。靜姐,我們走。”
小黎拉著李靜的手往電梯間走去。我抬頭看看冷墨研也走了過來。我的胃其實挺疼的,他走過來扶著我的胳膊,也往電梯間走。
“你們等一下,我們第一次來,不熟路。”冷墨研沖著前面的兩個背影喊。
“管我們啥事,不識字嗎?”
我笑著,看向冷墨研。“也就小黎能治你。”
雖然說的挺狠,還是按著電梯等著我們進去。
電梯里,我和冷墨研站在里面,李靜和小黎站在前面。
電梯門的面板是帶白色花朵的茶色玻璃,能看清她們的臉。
李靜低頭看手機,小黎鼓起雙頰,看樣子在生氣。
毫無預料地,她飛速轉身,短發甩的飛起來。她先是瞪著我,然后沖著我的小腿就踢了一腳,用了很大力,確實很疼,我痛的彎下身,胃此時也在劇烈的擰勁兒似的疼。
“渣男就該打。哼,以后看見一次踢你一次。”
“說就說,不許再動手哈。我弟過的也不容易。”冷墨研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肩膀。
“不容易?哪兒不容易?是錢少賺了?還是命短了?還是少過性生活了?”
“后面那一項確實沒有。”冷墨研一本正經地說。
“小黎。”李靜臉微紅,提醒她別亂說話。
小黎看都沒看,繼續說自己的。“誰信呀,他有沒有你怎么知道?那么年輕,還有未婚妻,看他瘦的,肯定是……”
冷墨研覺得這小姑娘確實是嘴上沒把門的,趁著有人按電梯之際,捂著她的嘴就把她拉出去了,小黎瞪著大眼睛抓他的手。
我直起身,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
“你們去說幾句話吧!”冷墨研對電梯里的兩人說,順便攔住了想進電梯的人。
“你別怪小黎,她就是愛說笑。”李靜的臉還沒褪去紅,眼神也帶著羞澀。
“我也確實是該打。”
李靜低下了頭,假裝看手機。我看著電梯的數字。
“你過得……好嗎?”話一問出,心好像在墜落,懸在空中。
“我挺好的。你呢?”她抬頭笑著問我,眼睛更加水潤。
“我也挺好的,除了胃不怎么聽話。”我感覺聲音有點兒啞。
45層到了,我跟著她走出去。
“晚安。”她沒回頭,聲音哽咽。
我沒忍住,拉住了她帶著絲巾的手腕。她手腕很細,摸上去都是骨頭。
“別碰我,盔甲會掉。”
她帶著哭腔,轉了幾下手腕,我松開了,她拐進了走廊,傳來按密碼的聲音,門打開又自動上了鎖。
我緊蹙眉,眼里模糊,仰起頭眨了幾下眼睛,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按下密碼走進去關上了門。
玄關的黃色照明燈自動亮了。我捂著胃背靠墻坐在地上,鉆心的疼痛早已讓我大汗淋漓,我一只手搭在拱起的膝蓋上,一只手抓著頭發,閉著眼睛,眼角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