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說,放手也是一種愛。可有些人放了一次手,卻再也牽不起任何人的手了。
情場失意,總不能在商場上也毫無作為吧!
紐約,靜丞總部,會議室。
“怎么利潤率減少了這么多?”我拿著上季度的盈虧報表,食指推了一下臉上的眼鏡,望著市場運營王總監。
王總監是個35歲的職業女性,履歷哈佛畢業后進入范氏集團,工作八年,手握很多人脈資源,只是這樣的人怎么和我說話的總是吞吞吐吐的,讓我對她的履歷產生懷疑。
“有話直說。”
“最近幾年,這邊的局勢一直不穩,投資環境也越來越差,我們在歐洲的很多項目都因為各種原因停滯不前,之前投入的資金不是打水漂就是收不回來,反倒是國內環境越來越好,現在就靠著國內的生意支撐著呢。”
“投資環境改變,也是不可抗力,只能轉變自己的方向。”
我垂眼,看著網絡上關于她的簡介,上海黃浦江邊幾億豪宅,杭州一套花園別墅,豪車,小男友。
不簡單。
每個項目收益過程最少三年,這么長時間都沒收回來?還是收回來隱瞞不報?挪作他用?冷墨研上次查的并不徹底。
“香港分公司提交了一份評估報告,現在國內新出個灣區概念,很多企業都跑去琴灣分一杯羹。他們有意競標琴灣第一高樓的開發,建設。投資要40億,是一個高765米的發展中心,需要總部的大力支持。”王總監說著把一份文件給了初瑤,她接過放到了我面前。
“還有,1年前提出的成立靜丞集團中國總部的計劃您否決了,現在香港那邊也在詢問能否實施,國內各城市的業務都是他們代管,有些力不從心,他們沒有決定權,也沒足夠資金。”王總監又把一份申請給了初瑤。
我掃了一眼。“我會考慮的。”
“范總,我想毛遂自薦,如果成立中國總部,可否讓我過去工作?一個部門經理也行,我想離家人近一些。”
香港高管也要查一查了。
“我會考慮。”我給了她一個微笑。
“曾軒池,你把所有停滯不前應該收回的項目列個清單,寫清收不回的具體原因,明天發給我。”
“好。”
“張總監,你把我們所有銀行賬戶資金往來結余整理發給我,要一字不差。”
張總監是管財務的,那個內線。
“好的。”
“散會吧!”
會議室里剩下曾軒池和初瑤。
“趙毅清把他所持有的股份全部贈給了趙靈兒,另外,她好像在偷偷找公司高管,想高價收購他們的股份。”
“高管們的態度呢?”我起身雙手揣進褲兜里,看著外面的雨。
“捉摸不定,但是就算她都買下也不夠和你抗衡呀。”初瑤喝了一口奶茶。
“但是她可以參與公司管理,然后在做決策上想盡辦法干預,范總的工作就會很難做。”曾軒池說。
“這家人一天啥也不干,就只拿錢,公司盈虧也都沒和他們算,還不滿足。”
“如果有高管想賣,說明他對我們發展沒信心,不必留著,馬上開掉。如果是忠誠的,讓他假意答應,我一定會投否決票,借此把股份收回,讓她離開靜丞,然后把股份原價賣給留下的員工和高管。”我雙手搭在椅背上,笑著看一臉興奮的二人。
“我們可以買嗎?可以嗎?”初瑤瞪著大眼睛問。
“當然。”我聳聳肩。
初瑤笑的合不攏嘴,靜丞的股份,就算1%,也夠他們吃幾輩子了,買別墅有希望了。
“見招拆招,即除了壞蛋,又討好了員工,讓他們為你盡心盡力地工作,又絲毫不影響你的權利,范丞忻,奸商。”
“奸商是坑別人,我哪里坑你們了?”
“沒有,老板最好了。”
“樊秘書今天怎么沒來?”曾軒池問。
“她父母過來了,在陪他們。”
“哦。我去工作了,今天不和你們回牛津,我沒課。”曾軒池起身走了出去。
“我也不回去,好好工作,努力賺錢,買別墅。”初瑤笑瞇瞇地跟在曾軒池后面。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總覺得在冒粉紅泡泡。
抿抿嘴,拿起桌子上香港分公司的申請,心里在打鼓。
管理公司兩年,我當然知道環境的變化,也知道國內的發展越來越好,心里其實早就想把投資改到國內,只是我更知道,自己的心根本就沒放下。
現在,不允許我再三心二意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是冷墨研的微信。
“拳擊館見。”
我淺笑。拿起西裝外套,走了出去。
十分鐘后,我在保安的簇擁下進了每次來紐約都要去的拳擊館。
冷墨研已經在等我。他這個閑人,一有空就往我這邊跑,保鏢被他調來調去,十個隨身,十個穿著便服在周圍警戒。
殺了冷墨寒的情人后,她確實收斂了,沒有再刁難我,這1年的日子還算平靜。
更衣室里換上黑色背心,黑色短褲,軟底鞋,走進場內。
冷墨研正在和沙袋較勁。
工作人員為我戴上拳擊手套,走到他旁邊的沙袋,先來個熱身。
“你很閑呀,上周來,這周又來。”我說。
“不行呀?紐約姓范?還是拳擊館姓范?”
“跟屁蟲。”
我把沙袋爆揍一番,走上拳擊臺,工作人員為我戴上護牙套,頭盔。
冷墨研也做好了準備。
我們的拳擊沒有規則,打倒就行。
我轉轉脖子,調整著步伐,率先對著他的左臉出擊,打空。他迅速反擊,沖著我的臉過來,我頭一歪躲開,左手沖著他的肚子過去,打中了。趁著他調整的幾秒鐘,我的拳頭又沖著他臉去了,他伸出手臂擋住了,另一個拳頭打到了我的小肚子。我沒管,沒被擋住的那個拳頭打在了他的臉上,然后我雙拳出擊,他只有抱頭防守。
我可沒管他是不是哥哥,一頓暴打后把他壓在拳擊臺邊的防護帶上,他抬起膝蓋,沖著我兩腿之間來,我躲開。
他趁機撲上來,對著我拳打腳踢,我護著頭,看著他的鞋子,雙臂鉗住他的腰,往后推他,他重心不穩,摔倒在地,我騎上去,開始胡亂攻擊。
他舉著雙手阻擋,趁我打累了稍微放松之際,一個鯉魚打挺就騎我身上了,我怎么打他的,他就怎么打我。
我一面護著頭,右腿抬起,膝蓋打到他后背,這是第一次用,他沒防備,往我臉上撲過來,我一拳打過去,力度挺大的,他馬上倒在我旁邊,我又掌握了主導權。
拳擊館里沒有別人,除了保鏢就是工作人員。
他們的表情挺奇怪的,皺著眉,一臉莫名其妙。
這是拳擊?這明明就是兩兄弟打架。
打了半個小時架,我們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等著喘息平復。
回想畫面,我笑出聲,轉頭看看,他也臉上掛笑。
“她快畢業了。”他說。
“哦。”我看著天花板,摘掉了拳擊手套和頭盔,丟在旁邊。
“不考研究生,她們選擇留校當老師。”
“哦。”
他側著身,打了一下我胳膊:“又紋身了?”
我舉起雙手很滿意地看著。
左手臂肩膀下方是一把手槍,右手腕大動脈處是英文my love ??lijing。
我摸著手腕處的英文。“只是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心靜一些。”
“幼稚。”冷墨研坐起身,抓了一下濕濕的頭發,看著我笑。
“你就不幼稚,我23歲,你33歲了,小黎只是親了你一下,兩年都念念不忘的,偷偷看,偷偷幫助,偷偷保護,幼稚的很。”我起身,拿著手套和頭盔,準備去洗澡了。
好慶幸我和他的這種幼稚只是在面對兩個女人時才出現。
浴室里,我穿好白襯衣黑西褲,正在戴手表,他才洗完。
他長年健身,八塊腹肌非常明顯,又很性感。
“公司有一部分壞賬,我發給你,幫我收收看,應得的一分不讓,不應得的一分不要。”我雙手插兜,看著他穿衣服。
“行。”
“那我走了。”
“等一下。后天爸爸70大壽,你要來。”他苦著臉說。
“這才是你來的真正目的吧?”我瞪他。
“這兩年都沒管你,平常生日你也沒出現,這次是大壽,走走過場可以吧?”
“我考慮考慮。”
不用看,我都知道他肯定在笑,我說考慮考慮就是會去。
我只是不想他難做罷了。
回到城堡已半夜,妹妹竟然還沒睡覺,在等著我。
“你怎么還不睡?明天不上學啦?”妹妹今年剛上一年級,還不適應。
“詩蕾姐姐也不在,沒人給我講故事。”她委屈地撅著嘴巴。
長大兩歲,她變瘦了,小臉尖了。
“上學了,還講故事,以后都不講了。”
“就一次唄。”她舉著一根手指,傻傻的笑。
冉冉的笑和李靜的笑總是重疊。
“行吧。”我拿起床頭柜上的童話書給她講白雪公主的故事。
沒兩分鐘她就睡著了,其實早都困得不行了,就是挺著。
我把書放好,關了燈,走出了她的房間,轉身關門,一雙手從后面抱住了我。
我解開那雙手,轉過身,樊詩蕾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爸爸媽媽一直以為我在和你談戀愛,明天他要和你吃飯,能不能和我演戲?要不然我的謊言會被拆穿。”
“我不去就好了。”我走向自己的房間。
“不行,你爸爸也來。”
我冷笑,該來的總會來的。這兩個人又在為訂婚努力。
我把著門,看著她說:“我不會表態,反正我都無所謂。”我關上了門。
洗了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醫生說不要依賴安眠藥,盡量自己調整,只是,如果不吃,就會睜著眼睛到天亮。還是起來倒了杯水把安眠藥吃了。
躺回床上時,床頭柜上的手機亮了。
是劉剛的微信,一段小視頻。戴上耳機,打開。
李靜坐在高腳椅上,拿著話筒,正在唱歌。
她穿著白色的襯衫,衣領處兩顆扣子沒系,長發一邊垂在胸前,一邊在身后。穿著緊身牛仔褲的兩條長腿,一條彎曲踩著椅子,一條伸直,完美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好像是在一間清吧里,舞臺上方的圓形燈一直轉著,黃色燈光打在她身上,加強了她的柔美氣質。
“要不是因為愛著你,怎么會夜深還沒睡意,每個念頭都關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她的聲音輕柔婉轉,又帶著一點憂郁的情緒,一開口就會讓人不自覺地閉上眼,細細聆聽的感覺。
她唱著別人的歌,晶瑩剔透的雙眸在講著自己的故事。
劉剛的文字:今天是小黎的生日,另外大家即將畢業,很是傷感。李靜和小黎喝醉了,兩人哭的超級難過。明子皓全程陪伴。
哭的何止她們。
冷墨研的信息:好傷心,我的小黎哭的太可憐了,假睫毛都掉了。
我笑了,我哭了,我笑了,我又哭了。
我回給劉剛:遠遠看著就好。
我回給冷墨研:我要永遠失去李靜了,訂婚消息很快就會公布。她會徹底死心,會摘掉我送給她的戒指吧!
冷墨研【可憐你】
我【大哭】
冷墨研【摸摸頭】
我【錘子】
冷墨研【一把刀】
我【便便】
翌日,不是個好天氣。
白天去學校讀書館查資料,一直等到傍晚才回到城堡,傭人們都在樊詩蕾的帶領下,忙著準備晚上的聚餐。
傍晚的城堡被夕陽籠罩,余暉斜斜的穿透臥室的窗子,落在我的臉上,暖暖的,我眼皮發重,側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隱約感覺一股氣息靠近,我睜開眼,樊詩蕾的臉近在眼前。
我們的臉這么近,陌生人都會有所波動吧,我和她也相處很久了,為什么會這么平靜?臉不紅心不慌,一點波瀾都沒有。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的臉紅著紅著就變白了。
我起身,去倒水。
“即使訂婚我也不可能和你發生什么,所以你要想好。”我喝了半杯水。
“我也無所謂,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我看著她的背影,笑了一下,這就是我呀!
餐廳被樊詩蕾布置的很浪漫。
長方形的餐桌上鋪著白色的桌布,紅色的燭臺上點著白色的蠟燭,白色的瓷花瓶里插滿紅色的玫瑰花,擺在燭臺兩邊。
心形的紅色碟子里放著各式糖果,白色大理石的三層甜品架上放著各種蛋糕。不過,已經被冉冉每個都偷吃了一口,現在她說不餓,在房間里看動畫片。
冷亦蕭坐在主位上,冷墨研和我坐在他右手邊,樊景天,樊夫人,樊詩蕾坐在他左手邊。
冷墨研一直以為冷家和樊家不認識,沒想到卻是好朋友,有了范丞忻,以后也許還成為親家,這個樊家不簡單。
“老冷,怎么樣,身體還行吧?”樊景天問。
“挺好的,前幾年心臟放了個支架,沒有大問題。你呢?”
“還行,挺硬朗的。”
我低著頭,對他們這種虛偽的套話一點也不感興趣。
“丞忻,公司名要不要改一下?聽起來很別扭。”
我抬頭看看他,笑著說:“不用,我喜歡。”
他臉色變了。
我和樊景天這是第二次見面,我的事他肯定都知道,但他還是想把女兒嫁給我,我都不知道這位父親是愛女兒還是愛財富。
“不改就不改吧,就是個名字而已。”冷亦蕭喝了一口紅酒。
“丞忻呀,你和詩蕾什么時候一起回國住一段時間,這太遠了,看你們一次實在是太麻煩了。”
“最近我都……”
“媽,我們今年元旦會回去,都定好了。”樊詩蕾摸著我的手背說。
我敷衍一笑。
“丞忻,今天是有事要和你們說,所以才把用餐地點放在這里。”冷亦蕭嚴肅地看著我,眼神就是在說,聽話。
我放下刀叉,看著他們:“除了公司的事,其他任何事我都沒意見,你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冷亦蕭咳嗽了一聲。“有要求可以提的。”
“沒要求,無所謂。”我站起身。“吃飽了,我回房間了。”
“這孩子,就這脾氣,以后要蕾蕾多管管他。”冷亦蕭說。
門還沒關上,冷墨研就出現了,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想說話。
“Lucy還沒回來?”
“王祖猛還沒處理完家事,可能要晚幾天。”
“真的想通了?明天不會有什么突發狀況吧?”
“你是替冷亦蕭來套話的嗎?”他站在我旁邊,雙手插兜。我皺著眉頭,看他。
“明天很重要,要舉行訂婚儀式,各路媒體都會有,更會上國內熱搜,不能出差錯。”
“放心,我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我不會把公司當兒戲。”
“那就好,我走了。”
“明天你會在嗎?”我看著他背影問。
“我會在,但不會出現。這個家只有冷亦蕭能出現在大眾面前,因為他只是個生物公司的總裁,正經商人,洗的清清白白。我經歷那么多次廝殺,難免有紕漏,萬一被盯上,很難辦。現在清清白白的還有你,所以,以后不要自己親自動手了,做個正經商人,其他交給我。”
他雙手插兜,眼里帶著笑,后退著出了門。
這不是家,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