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出現嗎?”我戴著墨鏡,透過車窗,看著外面大批學生從一個方向走出來去往同一棟教學樓上課。
長長的隊伍好像一條龍一樣,蜿蜒游走。
早上七點的陽光還不烈,紅色的晨曦包裹著白墻綠瓦的建筑,學生們或拿著早餐邊吃邊走,或低頭快走,或和身邊的人侃侃而談。
他們很陽光,是大學生該有的樣子。
“會,這是她上課的必經之路,還沒到時間。”
“你過得好嗎?”我轉頭看著劉剛。兩年多不見,他有些胖了。
“累,但是也幸福。最累的是梓萌,要照顧大寶,肚子里還有五個月的小寶,雖然請了保姆,但是她放不下手,喜歡親力親為。”
“現在,你們最幸福了。”
“要謝謝你的慷慨,讓我們不用為錢發愁。”
“你應得的。”我又看向窗外,人群里,她出現了。
我和她的距離大約幾米,我可以看見她,她只能看見車。
她穿著白色的上衣,長度到腰,雖然蓋住了腰,但還是能看出腰很細,因為衣服空空蕩蕩的。袖子是蕾絲的泡泡短袖,領子是V領。搭配淺色緊身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的板鞋。她黑發及腰,發尾有一點點卷。懷里抱著幾本書,微笑著和伙伴邊說話邊走路。
她的身材很好,我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見她的側身,前凸后翹,長腿筆直。好像個子還長了,比她旁邊的伙伴高出一個頭。
她們要橫穿車前面開滿紫荊花的校道,我可以看著她走過去。
她扭頭微笑地看著她的伙伴,笑的很淺,但很溫柔,陽光灑在她臉上,柔和了嘈雜的周遭。
她抬了眼,眼神看向我這邊,她的臉還是那么白,下巴變尖了,以前是可愛,雙頰還有些肉,現在變成了美人坯子,很精致的瓜子臉。不知她的小伙伴和她說了什么,她笑的眉眼彎彎,轉頭看向正前方,進了白墻綠瓦的教學樓。
青春靚麗的李靜,走在人群里是那么出眾,沒人能擋得住她的美。
“她讀行政秘書專業,和她的長相氣質很配。她是院花,學習也很好,老師們很喜歡她。”
“有很多人追她嗎?”我語氣莫名其妙的。
“是呀,長得這么美,肯定有人追。據我觀察,差不多有十幾個。你知道的,明子皓,市長兒子,一有空就往這里跑。還有很多大二大三大四的師哥們,總找機會接近她。大一的學弟也有,但是都只能暗戀。”劉剛說的起勁兒。
“你們老師怎么不好好給學生上課?為什么要觀察別人?”教書育人這四個字在劉剛身上看不見。
“不是你給我的任務嗎?保護李靜。我為了好好完成你的任務,特意來這里應聘體育系老師,還是個合同工,錢就那么一點點。我告訴你呀,我們體育系有個富二代,超級喜歡她,就等著她畢業追她呢,國家有規定老師不可以和學生談戀愛,所以他忍著呢。”劉剛說的忘我,全然不顧旁邊戴著墨鏡想把他撕成碎片的人。
感覺她過的挺好,我的心卻有些失落。
“丞忻,要走嗎?”Lucy坐在前面問。
“等一會兒。”我有些喪氣。
“她看到你有什么反應嗎?”
“我們只是點頭之交,她可能不想別人知道那段經歷,也不想看見我后傷心吧!”
我心里酸,是我對不起她。
“這里還可以看到。她也許會坐在靠窗的位置,剛好看見她的側臉。但不知道今天她會不會再坐靠窗的位置,老是換。她今天好像有兩節課,下午沒課,估計她會回樓梯小屋看奶奶。”劉剛指了指教學樓的三樓。
“奶奶是誰在照顧?”
“一個婦女,是明子皓幫找的。”
明子皓,明子皓,真難聽。
“但是,你怎么會突然來了呢?發生什么事兒了?”劉剛覺得很奇怪,兩年多時間,他一次都沒問過,今天凌晨突然來電話說要看李靜,搞得他緊張死了。
我為什么要來?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也許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人還是鬼。
是人,為什么看到別人嗜血的眼神不會害怕?是鬼,為什么會看見那個男人跪在地上時還會心痛?
是人是鬼,我都別無選擇。
她出現在靠窗的位置,和她的小伙伴。
她雙手把頭發往身后順了順,望了一眼窗外,上課鈴響了。
我把車窗打開一點點,露出我戴著墨鏡的眼睛,心里有股沖動,又有些害怕面對她。
“和她一起走的,是好朋友嗎?”
“是。同班同學兼閨蜜,叫曾黎,家里是做生意的,開朗活潑,兩個人形影不離,像姐妹。”
“這樣的朋友可以多交一些。”
“她有很多朋友,大多數都是男的。她性格溫柔,又善解人意,總有人去接近她。”
我蹙眉,心里煩躁。“她這么好,肯定會有人欺負她。”
“誰說的,才沒有呢,不管是男女學生,認識她的都很寵她。你說吧,也奇怪,一般女孩子是不是會不喜歡長得比自己好的,會嫉妒吧,但是她就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主要還是她太好了,愛幫助人。”劉剛在社會上混,沒學會察言觀色。
我緊抿了一下唇,嘆了口氣,不想理姓劉的。
我歪著腦袋,眼睛不離她。
她把頭發都順到了背后,露出了天鵝頸,這樣不好,會引人遐想。
她一會兒低頭記筆記,一會兒微笑,一會兒又低頭,一會兒又望望窗外,好像在想什么。
望著窗外的時候,我總感覺她在看我。
我們的車和她錯開一點距離,因為前面不可以停車了。
“第二節課還在這里上嗎?”我問。
“應該是的。”
“那我們就待到她吃完午飯吧!”我看著Lucy。
她點了點頭。
李靜上課很認真,不玩手機,沒有小動作。
她身邊的曾黎就挺不老實,總是前后左右地亂看。
有林小胖的感覺。
本想見見他們,但又怕給他們帶來麻煩,還是等以后找機會吧!
下課鈴響了,她伸了個懶腰,放松了自己。
曾黎側身單手拖著腦袋,看著她,一直在說話。
來了幾個男孩子站在她面前,穿白襯衣的,穿英倫格子的,穿運動服的。
穿白襯衣的把一瓶飲料送到她面前。
“不許接。”我在心里說。
她沒接,被曾黎拿去了。
我嘴角微揚。
穿英倫格子的,舉著小風扇給她吹。
“不會開空調嗎?吹什么吹。”
李靜推開了他的手。
我笑了。
穿運動服的,不知道在說什么,逗得她笑了。
笑著看向窗外,看著我的車。
“不配她。都是什么人呀,白襯衣配黑T恤,什么搭配。英倫格子那么老土。又不是上體育課,穿什么運動服。感覺個子也不夠高,全身上下都不配。”我嘟囔。
劉剛咳嗽了一聲,頭靠在椅背上,不想理姓范的。
“我可以開音樂嗎?”Lucy問。
“不可以。”
Lucy撇了撇嘴,姓范的太霸道。
曾黎歪著頭,不知是看窗外還是在看我的車,用手指了指我這邊,李靜也看過來了,我沒躲,也沒關車窗,她肯定認不出我。
雖然我心很慌。
上課鈴響了,她坐好,又看了看我的車,安心上課了。
也不安心,她總是往這邊看,看了十來次。
“你今天沒課?”我問劉剛。
“下午的課。下午你就走嗎?”
“嗯,看她吃完飯就走了。”
“對了,她體育不好,身體太弱了。喜歡打網球,技術還行,就是體力不行。她打網球是學校的大事,網球場會被學生圍上好幾層,那一刻覺得我們學校的網球應該是世界第一的水平。實際上都是看她的。”
“她穿的很少嗎?”我蹙眉,要是敢穿的少就不忍了,把她囚禁起來。
“沒有呀,她穿的很正常。白色百褶裙配白色帶領子的T恤,戴著白色的鴨舌帽,梳著馬尾。發球時仰頭,天鵝頸又白又性感,擊球回球時跑動,馬尾搖呀搖,百褶裙晃呀晃,尤其是胸前……”劉剛邊說邊回憶,突然覺得氣氛不對,看看前面,Lucy幸災樂禍地看他笑,頓悟身邊人醋壇子已翻,劉剛抿了一下嘴唇,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
煩人。
“是你教的網球嗎?”我咬著牙問,手指抓了抓頭發,煩躁得很。
“我哪兒會呀。網球教練就是那個富二代。他呀,在這里就是為了李靜,自己開公司的,混到李靜畢業肯定就會辭職。”劉剛話匣子一打開就控制不住了。
手癢。
“不過呀,教練長得也挺帥的,就是有點兒玩世不恭的感覺,估計不會是長情的人,得到了可能就不會珍惜了。”劉剛呀,覺得這輩子姓范的是逃不出姓李的手掌心的,只是時間還未到。
好想那把槍在身上。
我在心里咒罵著網球教練,希望他公司破產,變成窮光蛋。
“她經濟上有問題嗎?”
“還好吧。別墅就那么放著,咖啡廳收益一直都在那張卡里,她好像也沒動。現在,她有什么難事明子皓都會幫她處理,或明面上,或私底下。”
我苦笑,她過的好,就不會想我了。能幫她的黑騎士有很多。
這樣也好,這不就是我希望的嗎?可為什么心那么失落?
李靜正在低頭看書,我看著她的側臉,心里苦澀。
女大十八變,她是真的越變越好看了。那種淡然的氣質,不會讓人疏離,只會讓人產生憐愛。
她真的不再需要我了。
“我還有十分鐘可以陪你們,中午要回家看看梓萌。”
“你走吧,我們再待一會兒就走了。”
“好。有情況我就發微信給你。其實你想看就聯系我給你發視頻呀,這兩年你都不管不問,我也不敢主動聯系你的。”劉剛說著下了車,手搭在車門上。
“你記住,是保證她的人身安全,我不知道樊家和冷家的那個女人會不會對她做什么。還有,那些配不上她的都趕走,耽誤她讀書。”
“老板,我沒那么大本事。”
“那我就扣你工資。”我說著把一張卡給了他。
“這什么?獎金?”劉剛臉上泛笑。
“這是我給大寶二寶的,大寶出生時我也沒在你身邊,現在補上,一個保姆不行就請兩個,不要委屈了自己的老婆。”
“謝謝老板。”劉剛雙手合十,滿臉感激。
我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下課鈴響了,兩節課結束了。學生們一窩蜂地從教學樓里涌出來。
和早上不同,現在更像是從籠子里放出的小鳥,嘰嘰喳喳,歡快的很。
我看著她站起身,走出去,眼神又轉到她的必經之路。
沒幾分鐘,李靜和曾黎肩并肩有說有笑地走過來,她的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頭發被風吹的揚起一點,有節奏地動著。她沒有了空氣劉海,現在是中分,又好像不那么中,偏右一點點,很有女人味。曾黎手里提著奢侈品包,就要從我車前經過,我關了車窗。
Lucy戴上了墨鏡和口罩。
走到我車前她們停住了,曾黎一直看著車,然后向這邊走過來,李靜去拉她沒拉到。
曾黎長得嬌小,齊耳短發,電了卷兒,很韓系。
嘴巴里含著一顆棒棒糖吧,眼睛亂竄,走路帶著某種節奏感。
李靜走到了車的側面,站在旁邊大約三米遠的地方,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3米。
她把文件夾抱在懷里,轉過身,眼睛一直盯著車。
我蹙眉,不知她是不是感覺到了什么。
她也蹙眉,一直看著車窗。
我有些慌張,可又不想錯過她的任何表情。
躲在墨鏡里的雙眼,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她垂下眼,看著地面,隨后抬頭,眼睛左轉右轉,就是沒有再看車窗,身子側了過去。
她站在紫荊花下,影子落在她的身上,臉上,窈窕淑女,宛若仙子。
我蹙著眉,雙手攥成拳頭,忍著想沖下車去抱住她的沖動。
她是窈窕淑女,可我不是君子,我是個黑社會大佬的私生子,不知何時會死在哪里,我手上不干凈了,無法給她平靜安逸的生活。
我嘆了口氣,花下美女剛想走,一個氣喘吁吁的又高又瘦又白的男孩跑到她面前,手里拿著一杯奶茶,捂著肚子,喘了一會兒,把奶茶放進她手里,跑走了。
她愣了一下,轉頭看著曾黎。“小黎,給你奶茶,不要打擾別人,我們快去吃飯吧?”
她的聲音好聽的不得了。
小黎沒理。
“喂,說你呢?”曾黎身子探進駕駛位的車窗,看著我。
Lucy快要躲到副駕駛位去了。
我沒說話,眼睛掃著李靜。她現在站的離車很近,低著頭看手機。左手中指上戴著戒指。
“你都看了一上午了,還沒看夠呀。不要打我們靜姐的主意了,她訂婚了。名花有主了,未婚夫還是個超級大富豪,雖然你這輛邁巴赫也挺貴的,但他是開千萬跑車的,而且,長得超帥的。看你的樣子應該也長得帥,腿那么長,穿黑色襯衫好像也挺性感的,但不是我靜姐喜歡的,靜姐喜歡陽光的,不喜歡憂郁氣質的男人。”
“走吧!”我對Lucy說。
“請讓一讓。”Lucy關上車窗。
“喂,很沒禮貌呀,你是黑社會嗎?還戴墨鏡口罩!”曾黎叉著腰很氣憤。
車子啟動時,我看著亭亭玉立,溫婉柔媚的她,心開始疼。她看著的不知是我還是車,眼底濕潤,眼里閃著銀色的光。
后視鏡里,曾黎在她面前手舞足蹈,氣勢洶洶,她一直望著車。
“為什么不見她?”Lucy說著拐上了主干道。
“她不想見我,我的出現會讓她不開心。”
“你放不下她,就去追回她呀?”
“行嗎?我的身邊有你們還要時刻擔心被殺,如果讓那些人知道我愛她,她還能過的這么安寧嗎?”
這也確實是個大問題。
“她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平淡的日子太可貴了。”
Lucy搖了搖頭,這對兒太難了。
早上起得太早,下午回去的飛機上,我在休息室睡覺。
昏昏沉沉地,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蹙眉,想象著她打網球的樣子,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然后,我去浴室,洗了個冷水澡。
回到城堡的那一晚,我洗了三次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