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會后的李靜,對我們的戀愛充滿信心,她說要更努力的讀書,和我考同一所大學,我把媽媽說的去牛津讀大學的意愿掩埋,決定和她報同一所大學。
奶奶的狀態保持的不錯,但就是沒有進展,可能無法再恢復到之前的狀態了。在特護病房住著,每天的費用要五千,一個月下來十五萬,李靜覺得太貴了,可是又不能出院,術后的并發癥還沒完全醫好,康復訓練也要有專業的設備和人員,說到這個話題,她每次都很愧疚。
我摸摸她的頭,說一句玩笑話,她就會忍不住笑了。
她就是這么好哄。
高考時間臨近,文宣沒日沒夜的看書,學校里為了鼓勵大家奮戰,拉起了橫幅標語,老師們也很緊張,感覺好像人生的好與壞就在這一戰似的。
文宣的最終目標是考公務員。慕雪兒的爸爸對他的總結就是胸無大志,謹小慎微。
他只是孝順,不想父母為他背上債務。
高考前一周,林小胖給我們一個驚喜,他參加了一個網吧舉辦的游戲比賽,100人里他竟然得了冠軍。
在我的印象里,他只有在吃的方面比較用心。
原來他的愛好是打游戲,平常也把很多精力用在了打游戲上,學業就有些荒廢,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喜歡。并且,他在網上賣裝備,一個月能賺2000多塊錢,是個隱藏的小富豪呢。
即將高三,他也說要盡力好好學習,怎么也要上個大學,否則以后會很難,會被人瞧不起,畢竟現在無學歷的人很少很少了。
我挺贊成他的想法,上大學不會耽誤他打游戲。
我和李靜的戀愛學校人盡皆知,同學和老師都是頗有微詞。我們選擇忽視,行動比千言萬語來的直接。
文宣考完試后,一個周六的晚上,月明星稀,我們在我家的花園里聚餐。
“終于結束了,現在真的是一身輕,太舒服了?!蔽男弥还奁【疲e起雙手聞著空氣里的青草味。
“感覺考的怎么樣呀?”林小胖坐在椅子上,右腳搭在左膝蓋上,一股大佬的氣息。
“630分以上?!彼χ仡^,視線落在長發披肩,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慕雪兒身上。
“那恭喜你?!蹦窖﹥号e起一瓶RIO沖他笑著,然后仰頭一口氣把一瓶都喝完了。
她把酒瓶放到桌子上,打了一個嗝,手背抹了一下嘴,看著文宣說:“我要去倫敦了,下學期就不來學校了?!毖蹨I從她眼里滑落,亮晶晶的。
“啥?這么快?”林小胖驚訝地張大了嘴。“怎么那么早走?”
“去那里讀高三,這樣我就不會有銜接問題,離我的目標更近一步?!彼芍男室廪D過去不看她的背影,雙手倔強地把眼淚擦掉。
李靜摟著慕雪兒氣的發抖的肩膀,又看看旁邊站著一動不動的文宣。
“我真的很想去踢他一腳,只會不說話,真著急。”李靜小聲地對我說。
我轉頭看著站在玫紅色紫荊花下的他,背影卻很凄涼,即使他再舍不得,挽留的話他不會再說了。
感覺他嘆了一口氣,轉身時帶著滿臉笑意:“恭喜你,達成所愿?!?
“為了你這句祝福,我一直都很努力。”慕雪兒用紅紅的充滿恨意的雙眼掃了一下他。
“這還沒到高三呢,感覺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還有那么點不舍得?!绷中∨滞蝗粋校尨蠹业男那槎加行┑吐?。
文宣坐到了慕雪兒旁邊,又拿起一罐啤酒打開,咕嘟咕嘟的一下子喝完。
隨后,直直地盯著酒瓶開始發呆。
大家沉默。
“對了,陸飛回來了?!绷中∨诌厔冃↓埼r邊說。
“什么時候回來的?”一聽他的名字我心就緊張。
“沒聯系你吧?”我問李靜,她搖了搖頭。
“就前兩天,也不知道在哪兒回來的,約我出去吃了個飯。人好瘦,感覺精神狀態也不好,吃個飯一直哈欠連連的。”林小胖嘴里吃著小龍蝦,說的含糊不清。
“他媽媽應該知道了吧?之前她來找我,讓我有他消息聯系她呢?!蔽覇?。
“知道,在家住呢。不會來上學了,他說有更重要的事做。”林小胖摘掉手套,喝了口水。
“學生除了學習還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李靜,看見他你就跑的遠遠的,不要給他機會靠近你。不行,從明天開始要派三個人跟著你才行,我總覺得他充滿威脅?!蔽夷弥謾C給Lucy發了一條微信。
“不用那么緊張,他找我也不會對我怎么樣的。”李靜笑著說。
“你總是這樣,一提到他就放松警惕,他不是以前的他了,反正你不要大意,知道嗎?”一看我表情嚴肅,李靜收起了笑臉,點了點頭。
“突然消失,突然出現,不管媽媽,不上學,人也瘦了,精神又不好,哈欠連連,他到底是在做什么事呀?”文宣疑惑。
“我也納悶,問他又不說,但感覺不像是什么好事。”林小胖說。
“這個人親手毀了自己?!蹦窖﹥赫{整好了情緒,臉上已看不到半點兒傷心過的痕跡。
“人各有命。”文宣說。
陸飛回來的消息讓我有些驚慌,我總感覺他會干出點什么,感覺他的回來就是為了干點什么,可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囑咐保鏢對李靜寸步不離。
這種緊張伴隨我到七月初。
周一上完晚課,我和李靜走出校園時看見了站在我車邊徘徊的陸飛。
他確實瘦了很多,瘦的很不健康。他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褲,站在路燈下更顯頹廢。他皮膚變白,但沒有血色。頭發也剪的很短,神情有些恍惚。
他看著我拉著李靜的手愣了有半分鐘,然后揚起笑臉看著我們。
這笑容讓我后背發涼。
“范丞忻,李靜,我……回來了?!彼行┎恢氲碾p手放在前面來回搓了兩下,眼神游離,不敢與我們對視。
“你去哪兒了?不上學了嗎?”李靜問。
“不上了,我在外邊打工,過的挺好的。”他眼睛終于看著我們了,眼睛里全是紅血絲。
“你找我們有事嗎?”雖然他看起來像唯唯諾諾,但眼底總有黑色的光在閃爍。
“我就是想來和你說,我會努力賺錢還你的,也許時間會長點,但我會還的?!?
“這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沒打算要你還,如果真的改變了,還不如回學校上課?!蔽艺f。
“聽說,你和李靜訂婚了?”他問。
“是?!蔽掖?。
“那……恭喜你們?!彼难劾锸莻模鄣资菓嵟!拔易吡?,不打擾你們了?!彼D身,又回頭?!澳銈兺ε涞?。”他笑了,笑的很陰森。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開始慌張和害怕。
“李靜,你記住了,千萬不要一個人出去。你一定要聽我的話?!蔽叶谒?。
她看出我眼里的緊張,用力地點了點頭。
炎熱的夏季總是會讓人煩躁,我焦慮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暑假。
李靜搖身一變成為老板娘,員工們自然不會再讓她干活了,所以她把重心都用在了學習上,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偶爾,她會去咖啡廳學做蛋糕,自己也買了很多原材料放在家里,興致一來就會給我做提拉米蘇,我每次都吃的很開心。
奶奶的康復訓練基本已經停滯不前,醫生說再有半個月可以考慮接出醫院請專業護工在家照顧了,終于不用大把花錢了,李靜很開心。
放假一周后的一個周日,張律師突然約我去見一個人,神神秘秘的,我有點不愿意去,但是他再三說服,我答應了。
當天,咖啡廳被人包場求婚,李靜很好奇,決定去幫忙。我叮囑她不能亂走,去哪里必須讓三名保鏢陪著,她笑我過度緊張,被我兇一頓后乖乖地點了點頭。
下午一點,我和張律師來到了約會地點,高爾夫球場。
走進裝修豪華的會所,一位大約50多歲的男人正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
“您好呀,樊總。”張律師快走幾步,伸出了手。
“張律師,好久不見。”樊總從沙發上起身,目測身高有1米80,濃眉大眼,眼里堆著笑,眼底深不可測。他白色Polo衫,卡其色休閑褲,白色休閑鞋,一看就是價值不菲。頭發濃密,只有鬢角有一點點白發,應該是染過后重新長出來的。身材健壯,像是經常健身。舉手投足盡顯成功人士的風范。
這是掌握本市一半兒房地產市場的上市公司樊氏集團董事長,樊景天。
我在經濟雜志上看到過他。
“您好,樊董事長,我是范丞忻?!彼恢缽埪蓭煄娺@位董事長是何意,但他不想表現的太懶散。
樊董事長露出驚訝的表情:“范公子認識我?”
“在雜志上看到過您的專訪,從一個幾人的小工程隊到上市公司總裁,您,很厲害?!贝藭r的我雖穿著休閑服,臉上也還很稚嫩,但舉手投足不像是學生,更像是準備接手家族企業,初出茅廬的后生。
站在旁邊的張律師滿臉欣慰,他本來就不是一般的富二代,氣質和涵養,無法隱藏。
“哈哈哈哈,真會說話??磥砑易寤蚴菬o法改變的,做生意的人看的都是生意經?!狈偞笮?,看著一表人才的范丞忻,心生喜愛。
我淺笑,心里只想快點結束。
“那我們就去打球吧!丞忻會打嗎?”樊總拍著我的肩膀問。
“在美國時偶爾和爸爸打,學校也有高爾夫課程?!?
“那我們就來比比看?!?
“好?!蔽倚χ?。心里嘀咕,比什么比,都算你贏,我要回家。
樊總外表溫文爾雅,偶有眼神透著凜冽,內里肯定和外表不一樣。這也不奇怪,商場如戰場,從小工程隊做到上市公司,閱歷肯定豐富,黑白通吃也不是不可能。
他打球姿勢標準到位,一看就是經常打的。
球打了4個小時,18個洞,他70桿完成,技術一流。
我和張律師為他鼓掌。
“丞忻很不錯呀,故意讓著我吧,比我多一桿而已?!狈傉驹跇涫a下,摘下遮陽帽,順了順頭發,又戴上。
“沒有,很長時間沒打,確實技術生疏了?!?
樊總的秘書跑過來,球童在旁邊收拾球桿等物品。
“董事長,小姐的視頻?!贝髦坨R的年輕女秘書,落落大方地把手機舉到董事長面前。
“快接?!倍麻L轉頭看著我?!拔覍氊惻畠?,正在牛津讀書,剛大一,比你大兩歲。”
“哦?!蔽一卮鸬暮芊笱堋?
“爸爸?!币曨l里是一位微卷長發,長相比較高級的女孩?!鞍职?,讓我和你視頻有事嗎?”女孩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她看見了我,眼睛微微睜大了一點,是驚訝的表情。
提前就知會了,高爾夫只是借口。
樊總咳嗽了兩聲。“沒事呀,爸爸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和你說過的,小時候一起玩的范叔叔的兒子,范丞忻,打個招呼吧!”
視頻里的女孩微笑,沖著鏡頭招手?!澳愫?,我叫樊詩蕾。”她有些害羞,不敢看我。
我淺笑,微微點頭。“董事長,你們聊,我先回休息室?!睕]等他回答,我就坐上了車子。
“王祖猛,手機給我。”我把手伸向后面坐著的保鏢。
接過手機,我打電話給李靜,此時是六點,我和她已經五個小時沒聯系,有些擔心。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了甜美略帶撒嬌地聲音。
“丞,你回來了嗎?這邊求婚成功啦!”電話那頭她好開心。
“應該2個小時內會回去,我去接你?!蔽业皖^淺笑。
“不用來接我,我要去樓梯小屋拿一些我之前整理的筆記,然后坐Lucy的車回去,Lucy跟著我呢。”
“只有Lucy嗎?”
“李梓萌有些不舒服,我讓劉剛陪她去看醫生了。”
“那你要小心?!?
“好的。這里好吵,我先掛了,回家再找你?!?
“嗯。”
掛掉電話,我心不安,想著早點回去。但樊總強烈要求我和他一起吃晚飯,只能答應。
回家時已經晚上九點,車上,我問張律師。
“我爸是想干什么?打高爾夫是假,介紹樊詩蕾才是真吧?”我看著開車的張律師,他淺笑。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在和樊董事長交流的時候,氣勢完全不輸,渾身都在發光?!彼次乙谎?,笑容有些驕傲。
“別避重就輕?!蔽覍λ馁潛P毫無感覺。
“就算你以后不準備幫你爸,你自己也不可能就什么也不干吧?積累人脈不好嗎?”
“這明顯就不是積累人脈,更像相親。我不會再見他。我寧愿簡簡單單的,不想為自己埋那么多隱患,更不想去傷害別人,你都知道我心里裝不下別人?!?
“你爸沒有讓你娶她,就是見見朋友,不要敏感。”
“我爸對我和李靜的事有說什么嗎?”
“你怎么不問他?”
“我給他發信息沒回過呀!這樣也好,既然他不認我,我更不需要去討好他了?!蔽以谑袑@個爸爸已經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只說你愛怎么辦就怎么辦?!睆埪蓭熋碱^緊皺,心里無奈。
姜還是老的辣。
“那就好?!?
坐在后面的王祖猛皺著眉,雙手攥成拳頭,看著他稚嫩的天真臉龐,從小就把他當弟弟看待的人心里很疼,可他只是名保鏢,最重要的是保護他的安全,按照老板的意思完成任務,他什么也幫不到他。現在的范丞忻還是小孩兒,完全不知道他的爸爸是個非常狠毒的人物。
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鐘,我進門沒看見李靜,奶奶還坐在客廳和林媽,護工一起在看電視。
“李靜呢?”我問她們。
“還沒回來呀,以為和你在一起呢!”
我心開始突突地跳,馬上打電話給她,無人接聽。又打給Lucy,也是無人接聽。我慌的雙手都在發抖。
“打給咖啡廳經理問問?!蓖踝婷吞嵝?。
我打過去,她說她走了一個半小時了。
我打電話給劉剛,他說他也在打電話,沒有打通,李梓萌懷孕了。
來不及高興,不祥的預感把我包圍,我跑下車庫,開上奔馳,和王祖猛,劉津往樓梯小屋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