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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松濤柏韻

王仁興是我的中學同窗好友。他刻苦好學,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初中畢業,卻因家庭生活困難,無法上高中繼續讀書,早早參加了工作。這樣的挫折,讓我很替他惋惜。我曾經到過他家,在天橋附近,近似貧民窟。從他家出來后,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我理解了他的選擇,更理解他的心情。

1968年,我去北大荒,兩年后,回家探親,有一天去大柵欄,路過珠寶市街,在一條龍飯館的后面,看見了他坐在那里剝蔥。他不甘心命運的安排,靠著刻苦自學,從一名店小二成為一個中國食品史研究的學者。這其中面對命運艱難曲折的奮爭,很是讓我佩服。最近,他的《國菜精華》厚厚六百多頁的大書,由三聯書店出版,他打電話給我,問清我的地址,要把書快遞給我,順便告我,他搬家了。

當我聽他說搬到了金魚池,心里有些吃驚,他家原來住廣安門,樓房質量高,居住面積寬敞,換到金魚池,面積縮小了不少不說,金魚池一帶的房子質量遠不如他原來的房子。我有些不解,如今,房子很是值錢,這么換房,值得嗎?

他告訴我:我一直有個夙愿,就是有一天把家能搬到天壇墻根兒來。現在,終于搬來了,告訴你,每天逛天壇過了馬路就是,近便不說,一到晚上,夜深人靜,把窗子打開,就能聽見天壇里風吹來松柏滔滔的聲音,你知道嗎,那是什么感覺?

他沒有說那是什么感覺。他就是為聽這松柏濤聲,放棄了寬敞的好房子,搬到天壇墻根兒下。

王仁興有些與眾不同。在我的同學中,像他這樣與眾不同的,不多。為了貼近天壇墻根兒,每天夜里都能聽到風從天壇里面吹來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松風柏韻?如此對天壇墻根兒富有感情的,我找不出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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